门从里面锁着。
簌簌吩咐陆离:“踹开它。”
夫人的命令,陆离毫不犹豫就去执行。只一脚就把门给踢开了。
簌簌冲进屋的时候。
屋内两个人正凑在一起看一个地图。
穆江霖唇角紧抿正思索着,听到门响下意识抬眼看过来,诧异:“你怎么来了?好些了吗?”
簌簌咽了咽口水:“我想跳舞,就来找你了。”
穆江霖笑着侧头和身边的约翰说:“她是――”
在他说话的时候。
约翰突然把手放在了口袋里。
穆江霖没察觉异常,继续道:“……我太太。”
就在穆江霖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
簌簌突然冲上前去,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一把推开了穆江霖。
与此同时,一把尖锐的刀子猛地刺进了她的身体。
鲜血一下子迸了出来,溅了桌子椅子和墙壁地面上,鲜红一大片。
素来沉稳冷静的穆江霖,在这一刻一下子愣住了,傻傻地呆站着似是不敢接受眼前的现世。
陆离喊了声“夫人”,上前一脚踹开了约翰,抬手几拳揍过去,把他打得鼻歪嘴裂,牙齿混着浓血往外落。
穆江霖这才从巨大的无法接受的悲痛中回过神来。
他哀嚎一声“簌簌”,抱住鲜血直流的妻子,疯了一样冲出门去。
☆、第 44 章
刀刺入的这一刻,簌簌无比后悔当时自己的决定。
剧痛袭来的时候,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其他的事情。
……如果穆江霖那时候说留家里陪她不来参加宴会了, 如果她任性一点答应他的话,是不是就没那么多事了?
可人生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如果。
她那时候就是忽然懂事了一下, 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后悔也已经晚了。
簌簌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她想,穆江霖现在一定很担心她吧。
这是簌簌浮现在脑海中最后的想法。
然后刀口处的剧烈疼痛使她脑中空白一片, 彻底晕了过去。
……
手术室的灯照在脸上。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楚,只一个模糊的大概轮廓。
有床的轮廓, 有人影, 还有桌子。手术刀具那些是瞧不清的, 仅有些反光的亮度。
簌簌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个世界里被隔离开了。
那些活生生的人和他们周围的一切,是一个次元。
而漂浮的她, 是另一个次元。
互相不干扰,互相不融合。
簌簌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却忘记了其他的一切。
她很想知道自己是谁, 来这里做什么的。怎么才能融入那些人的世界。
但是她飘了很久, 一切都还没有答案。
·
秋高气爽。这天阳光明媚, 太阳的刺眼亮光照射在花园洋房上, 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尤其耀眼。
陆离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看着医生从房子里出来了, 他才快步走了进去。
叫住一个佣人:“刘婶……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刘婶撇眼看一眼卧房的方向,忍不住叹了口气:“医生给夫人打上针了。都统还在守着。你进去的时候,小心点。都统心情不太好。”
“嗯。”陆离点点头。
都统心情不好,他是知道的。
自从夫人出事以来,都统的心情就没有好过。
夫人的伤口倒是没事了, 已经愈合。可是自从那天昏迷以来,夫人就再也没有醒来。只身体机能一切无恙。
人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每天刘婶都会做了好吃的端过去给都统。然后都统试着喂给夫人。
但是一次都没成功过。
好在西医那边有什么可以注射的营养的药,通过静脉注射可以输送到人体里,夫人这才能够保持无恙。
静脉注射这个东西,寻常人是用不上的。价格也极其昂贵。一般只危重病人才用。
可是夫人这个状况,醒又醒不过来,说危重好像也差不多了?
只不过‘危重’这个词,谁也不敢在都统跟前提起。
都统坚持说,夫人只是暂时睡着了,等到哪天不经意的时候就会忽然醒来。
别说都统坚持如此了。
就连陆离有时候,也会觉得夫人仿佛没事一样,脸色红润,瞧着跟下一刻就能苏醒似的。
陆离敲敲门。
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后,他才推门缓步进入。
屋内窗帘拉开,明亮的阳光透窗而入,把室内照得很亮堂。
穆江霖穿着便服坐在床边,正拿着湿毛巾给床上的人轻轻擦脸。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仿佛怕惊扰她或者是弄疼她一般,小心翼翼到了极致。
“什么事。”穆江霖头也不抬地问。
“都统。”陆离小心翼翼地问:“那个约翰……”
穆江霖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他没有回答,只沉默了十秒钟,而后猛地抬眼,眸色冰冷地望了过来。
“……已经处死了。”陆离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过程照您吩咐的来,一点都没手软。尸体也按照您说的处置了。”
穆江霖深吸口气缓了缓,摆摆手:“别说了。那么血腥的东西,不适合在这里说。”
他低头轻轻抚着自家小妻子的鬓发。手中动作十分轻柔:“她胆子小,听不得这些。”
陆离听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
他赶紧“嗯”了一声,与都统道了别,退出屋子,关好房门。
等到屋里重新只剩下自己和簌簌后,穆江霖给簌簌把脸颊仔细擦干净,又掖好被角,这才走到了柜子旁。
柜子落了锁。
只他和她两个人有钥匙。
穆江霖打开柜子,看着那里面放着的唯一一件物品——水晶碗,唤道:“受气包。”
【万能型受气包:嘤嘤嘤都统,人家好想簌簌啊。嘤嘤嘤嗝。】
穆江霖缓缓把柜子关好,重新落锁。
那天出了手术室,看到簌簌没有苏醒,又见簌簌身边没带着受气包,他就赶回家寻找了一通。
果然就见到了受气包在守着这么个东西。
听了受气包告诉他水晶碗里东西的由来,他算是明白过来那丫头为什么坚持着让他去参加宴会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原来,她为了永远和他在一起而努力着。
只不过她怕他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他。
穆江霖不止一次的想。会不会是没有了这个东西,所以她醒不过来?
很快的他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簌簌带着它的话,或许她就出不来手术室就去世了。压根不会是现在这样活着的状态。
穆江霖心里难过极了。
他从旁边的抽屉里拿了一对烛台,点了两根红色蜡烛,放在床前的桌上。
“这龙凤烛,是你以前每次结婚时候都要的。”他低声喃喃,“你这次放弃了回去的机会,留下来。是不是想我再娶你一次?”
“今天是你头七的日子。”他说着说着眼睛就湿润了:“我也知道,以前结婚,都是不长久的。这一次再点上龙凤烛,你如果肯嫁给我,就回来看看,好不好?”
窗户开着。
原本今天没有风,屋外树叶都几乎静止不动。
他说完这句话后突然凭空起了大风。
穆江霖心惊,第一反应竟不是关窗,而是伸手去护着龙凤烛的烛火。
出乎他意料之外,那阵大风来的猛烈,居然直接吹到了床上。
“簌簌!”穆江霖什么也顾不上了,下意识的就扑到床边想要帮她挡着风。
她身子弱,可再受不得凉了。
谁知他晚了一步。那风竟然把她的被子都吹得掀开了一边。
好多天没有反应的簌簌,这时候竟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而且呼吸变得粗重,好似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
“你怎么了!”穆江霖急得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簌簌眼看着不行了。
受气包尖叫着喊了一声。
【万能型受气包:啊啊啊好冷啊好冷啊我没办法加热它了!它要彻底凉了!】
说着的功夫。
水晶碗里的印记陡然明亮了一下。
它的光甚至透过了木质的柜子,照得屋内倏地一亮,然后忽地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空中响起很遥远很缥缈的一声“再见我回去啦”。
像是那个唠唠叨叨小系统的声音。
穆江霖紧紧抱着簌簌,抬头循着声音望过去:“受气包!”
没有半点的回音。
穆江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如果受气包已经不在这个世界。
而印记也已经离开了她……
那么,即便她没事,安然无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就算她再回来,他也无法再次找到她!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她能醒来了。但是这个几率,实在太小太小。经历了七天的无望后,他都不敢期盼着奇迹的出现了。( ?
穆江霖感受到了刻骨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