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鹿被扯得踉跄几步, 小路旁垂下的枝条末端尖锐带刺, 瞬间在她脸上划出两道血痕, 血珠一颗颗沁出来。
枝条刺破肌肤时残存的冰凉让陆鹿微微蹙了蹙眉。
“……你们俩去前面开路。”关方板着脸, 指使走在最后摸鱼的二蛋和偷袭者。
二蛋和偷袭者不明所以, “好、好的。”
当事人陆鹿当然清楚他这一行为是为了什么，她略讶异抬眸，似乎没法理解他的动机。
关方始终板着一张脸, 目光平视前方, 再没落在她身上。剩下三人只听他的话，一路上完全不肯跟她搭话, 陆鹿根本没法从他们嘴里套出另外的信息。
“……唉。”陆鹿悠悠叹了口气。
出了小路, 旁边停着一辆加固过的车，驾驶座上没人。关方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哔一声，车门开了。
陆鹿当即了然, 车是他们开来的。
“上车。”
另外一个狙击手沉默拉开驾驶座的门，关方坐在副驾驶座上, 陆鹿被两个人夹在后座, 像个夹心饼干一样。
“……倒也不必这样。”陆鹿毫不留情地把二蛋和偷袭者往两侧挤了挤, “我又跑不了。”
先前被她打了好几鞭，二蛋只觉得自己半边身体还麻着，只能憋屈地像只鹌鹑一样紧紧并拢双腿，最大限度给她腾出了点空间。
车窗外是和a市完全不同的景色，高速路上堆满了丧尸的尸体，油漆桶冒着黑色烟雾，沿路都散发着恶臭。
孤零零落单的丧尸迎面狂奔而来，狙击手眼也不眨地踩下油门，砰的一声过后，挡风玻璃留下一道扭曲的黑色黏液。
车上的人都习以为然。
“你们k市这边丧尸看起来数量比我们a市少啊。”陆鹿看着车外略过的风景，顺嘴提了一句。
二蛋悄悄瞅前头的关副队一眼，关副队坐得那叫一个板正，连耳朵都不带动。二蛋蠢蠢欲动的屁股抬起又放下，两片嘴唇蠕动几下闭上了。
偷袭者眉尾微微耸动两下，彻底平静了。
“那是我们人少，才不比你们像个人口熔炉一样。”
二蛋憋了憋，还是没憋住，“我以前在外边上学的时候火车高铁都得先经过a市，整得我好几回都没抢着票回家。”
陆鹿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倒没想到两座城市还有这渊源，不过倒好，无意抛出的话题竟然调动了当地人二蛋的情绪。
她接着他的话继续问，“你在外边读的大学吗？”
二蛋觑一眼关副队，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这才放心和她闲聊，“我考的可是咱们省里数一数二的学校，要不是我妈她死都不让我报外省，我早跑北方看雪去了。”
“你们这里人少，基地的规模应该都不大吧？”
“这我哪里知道。”二蛋立马摇头否认，“我没去过基地，不过我们大楼规模——”
“好了！”关方冷声打断，声音像浸了寒冰一样冰冷，谨慎无情。
“对不起关副队！我这回一定不说话了。”二蛋用手做出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向着陆鹿那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休想再从我这里套话的模样。
没能成功套话的陆鹿不甘心地撇了撇嘴，不住地叹气。
关方这才将注意力从她身上剥离，二蛋和偷袭者吸取教训，都把脑袋扭到了向着窗边的方向，不肯跟她对视。
陆鹿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随即恢复如初。
在三人不曾注意时，她默默将外面的景色记入脑海，并且飞速展开一场头脑风暴，搭建起一条大致的路线模型。
临近地盘范围，关方果断从兜里掏出一块黑巾，随意叠了两层，确定透过黑巾看不见外面后，让偷袭者小心蒙住目标人物的双眼。
陆鹿双眼被蒙上，双手同样被反剪在背后，到了地方后被关方扯着铁链另一端强制性地半拉半推下了车。
一路听见零星几个不同的男声女声在喊关副队，二蛋和偷袭者早在下车的时候就已经和关方分开了，估计现在遇到的人才是关方的队员们。
“哥哥~”
铁链另一端骤然失去牵引的力量，陆鹿很快反应并且稳住自己身形。
哗啦哗啦一阵链子碰撞的声音，关方的声音随后清晰地传过来，“甜甜，你怎么跑过来这里了？哥哥不是叮嘱过你不可以过来这边吗？”
虽然是在训斥小孩不听话，但语气完全算得上温柔耐心。
这位关副队还是个宠妹狂魔。
关甜甜的小奶音很快带上了哭腔，“对不起……我想哥哥了……”
关方只好抱着妹妹耐心哄。
“甜甜！”
“你怎么跑出来了？姐姐不是让你乖乖待在座位上等哥哥吗？”
没过多久就有一位疑似关方队员的女性找过来，帮忙把孩子抱走了。
临走前关方突然问她一句：“楼主现在在吗？”
“我听队长说楼主临时有事刚刚出去了，怎么了吗关副队？”
关方扯起铁链子往手掌绕了两圈，“没事，甜甜就麻烦你照顾一会儿了。”
陆鹿听了一耳朵无关紧要的闲聊，只获取了一条楼主现在不在的关键信息，关方这人似乎尤为谨慎小心，说话时用词斟酌再三思来想去，完全不肯留下破绽。
她正为难如何才能在关方的严密监控下安全逃脱，左边手的尾指忽然触到什么，触感冰冷，像冰块一样的感觉，随即那软塌塌的冰块很快化作条状缠上她的尾指。
……感觉有点熟悉。
陆鹿心底微微一颤，这是……1号？
“走。”关方冷声道。
心神仿佛被勾走一半，她恍神想——
1号怎么白天也出来了？温度变得这么低和天气也有关吗？现在还当着关方的面……但愿这大楼里没人能看见他才好……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短小的一章！
除夕快乐！
这是我第一回在晋江和你们一起跨年，所以整了个小小抽奖，明天开奖，就当作是我对你们的新春祝福啦！
无论抽没抽中，大家都要新年快乐呀！〔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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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73、073
◎秘密规则◎
这栋楼原来是中学教学楼, 所有房间都布置成教室的模样，南北两侧各有三扇窗户，东西两头有前门正门。
后来被杜复用来充作楼主的办公用地, 闲杂人等不给进入。
关方当然不会把她关在教室里，谁知道这么多窗户和门会不会让她找到办法逃走。
思来想去, 他将人带到楼梯隔壁的杂物间，多余的桌子椅子胡乱堆叠，角落里静静倚着两把破旧扫帚和一个塑料垃圾桶。除此之外, 四面墙上没有窗户, 狭小的空间里蛛丝灰尘频频浮动。
“莫天逸, 把人看好。除了我和楼主, 谁也不能靠近这里。”他随手招来一位队员, 面色凝重再三叮嘱后脚步匆匆离开杂物间。
莫天逸左顾右盼好一会儿，等到走廊上彻底没人后悄悄扒在门上的方形玻璃后瞧两眼杂物间里的人。
透过灰尘颗粒和蜿蜒水痕遍布的玻璃只能隐隐窥到杂物间里的椅子上被缚着一道纤细的身影，她垂着脑袋, 双手反剪在椅背, 细白脚踝处还缠着粗粝的铁链。
片刻后。
“……这玻璃谁擦的，可真会偷懒。”
莫天逸使劲用袖子抹了两遍玻璃, 发现脏的地方不是外面而是里面后遗憾地嘟囔两句, 边抱怨边从身侧拖来一张椅子。
椅子拖拽的声音在楼梯回荡，莫天逸浑不在意，背靠墙托着腮坐在杂物间门口发起呆来。
听觉尤为出众的陆鹿侧耳倾听门外的声音，等动静彻底平息下来时她才调整坐姿侧过脑袋在墙面磨蹭起来。
蒙在眼睛上的黑巾绑得紧, 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这块碍事的布蹭掉，黑巾骤然从眼睛处滑落, 视野恢复一片清明。
1号飘在她正前方, 身体前倾向她探来, 没有五官的脸庞缓缓靠近，她怔愣片刻，直到被缚住的手指重新被凉意缠绕才骤然清醒过来。
她重新审视1号空白的脸。
1号似有所觉，歪着脑袋和她对视。
……刚才恍惚中在1号脸上看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若不是她的手还被缚住，她恐怕就抚摸上去了。
骤然清醒过来，1号的脸还是白茫茫一片，仿佛被雾气遮住了一般，没有五官，自然也看不见那张熟悉的脸。
陆鹿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思绪劈了个叉，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想起那张脸来。思及此，她摇摇头，把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全都抛之脑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