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游就这么潦草地死去。
这是陆鹿从未设想过的结局。
也是她不希望看到的结局。
但已经没法挽回。
“……带他回去吧。”
陆鹿收起银斧头，低声同陆肖道，“哥，给他找个地方好好埋了吧。”
车队的人沉默片刻，而后壮汉们眼眶微红，似哭似笑，“你对我们不仁，你走了，我们没法对你不义。”
“全当是这几个月来的情义，最后再送你一程……”
一行人沉默地往车的方向走，深一脚浅一脚，心情复杂。
陆鹿眼前突然凭空冒出一行黑字，外加几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警告！警告！】
【游戏分析系统故障！游戏分析系统故障！】
【预计修复时间：30分钟…】
这是头一回遇到游戏故障，陆鹿心情复杂地抬手关闭消息坐进车内，她隐隐有种直觉，这回游戏系统故障，或许跟刚才发生的事有关。
左游之前是真的想要对陆鹿下手，陆肖唯一的亲人差一点就要在他眼前被左游害死。
或许埋怨左游的无情，或许怨恨他自己的无能。
陆肖实在没法过自己心里的那关，只说先送陆鹿回102号大楼。
86号大楼车队的兄弟理解他那比他们更复杂的心情，挨个上前拍拍他的肩，叹息。
这里距离102号大楼不算远，路边植株茎杆上还黏着干涸的斑驳血迹，像是在提醒他们昨晚发生过什么惨案。
陆肖一路上都沉默着。
到了102号大楼，陆鹿向他开放了临时出入的权限，“先在我这里呆会儿吧，不着急回去。”
两人步行进入大楼保护罩范围，最先经过的地方是植物园。
或许过于巧合，今天是作物成熟的日子，租用土地的异能者家属、聘请的临时工在植物园里进进出出，怀里抱着的都是新鲜采摘下来的蔬菜瓜果。
他们脚步匆匆地赶往不远处空地上的自由交易集市。
那里支起了不少临时摊位，居民们自由选购新鲜蔬菜，卖出满意价钱的摊主堆出满脸褶子的笑。
最大的那个摊位无疑是属于楼主的，不仅数量比别家多，而且品种也多。
方叔正领着余欢欢在那里守摊，时不时低声教她怎么应付买家的砍价。
看到眼前居民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陆肖紧皱的眉头不自觉微微松开。
周正抱着两颗冬瓜匆匆经过，看见陆鹿和陆肖，连忙停下来打招呼，“陆姐，陆大哥。”
陆鹿看向他靴子边的黄泥和怀里的大冬瓜，笑了笑，“你又来给欢欢帮忙了？”
“我……”周正耳根子微红。
余欢欢老早就看到陆鹿了，她这会儿一阵小跑过来，习惯性地挽住周正的胳膊，甜甜地喊人：“陆姐！”
看到周正耳根子红到几乎说不出话来，余欢欢捂嘴笑了笑，她把头发往耳侧拨了拨，大声同陆鹿道：“陆姐，我们准备结婚了！”
陆肖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余欢欢大大方方地把头靠在周正胳膊上，“陆姐，你知道的，我们没有其他亲人了，现在也没有民政局结婚证这样的东西了。我们就想和大家一起吃个简单的饭，走个流程。”
“不过，现在我们还缺一个证婚人。陆姐……你可以来当我和周正的证婚人吗？”
巡逻路过的徐贺听到这话，立刻凑过来，神色颇为不赞同道：“余欢欢，这还用得着问吗？咱们跟陆姐那是铁一样的关系，铁一样的，你明白吗？”
余欢欢佯怒，瞪了一眼经常插科打诨的徐贺，“那不一样，流程还是要走的！”
陆鹿笑了笑，“好呀。”
余欢欢眼睛刷地迸发光芒，“那就说定了！”
临走前她还不忘叮嘱道，“陆姐，你记得把明天上午的时间空出来！别忘了！”
陆鹿笑着跟她说好。
领着她哥回到小别墅，陆鹿给了他一把客卧的钥匙，轻声道，“这段时间，你先在小别墅里住着吧，反正我不缺你一个人的口粮。”
想起这里的轻松氛围，陆肖原本到嘴的拒绝就变成了一个“好”字。
陆鹿了然地笑笑，往楼上走去，南兆一直乖乖地飘在她身后，就和往常一样黏她。
但自从知道这位皮下就是人类第一异能者南兆之后，陆鹿就再也不敢随便让他玩手指了。
她手刚碰到门板，准备推开，先前见过黑字再次悄悄浮现。
【比赛结果通知如下——】
【因此次比赛涉及特殊生物，系统分析后做出以下判定：86号楼主〔左游〕败，102号楼主〔陆鹿〕胜。】
【奖励将与消息同时发出，请102号楼主注意查收。】
【附：游戏系统升级完毕，大楼升级由手动改为自动。】
然后是一串叮咚叮咚的到账提示音。
陆鹿还没来得及打开仓库仔细查看，只听到外面熟悉的轰隆一声巨响。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应该是86号大楼被游戏系统搬过来了。
陆鹿按了按额角，“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她说完的下一秒，面板上楼主信息开始自动更新，升级进度条biubiu地往前涨。
最后停留在了这样的页面上——
【102号楼主：陆鹿】
【全球排名：1】
【大楼：13级】
【大楼升级进度：1%】
【异能：4级】
【异能解锁进度：56%】
【经验值：111】
【幸运值：85】
陆鹿眨眨眼，似乎……两个条件都满足了。
与此同时，玩家频道里罕见地冒出了公告——
【恭喜！102号玩家大楼等级率先达到12级，全球排名第一！】
【恭喜！102号玩家获得“末世第一楼主”的称号！】
【恭喜！游戏将为102号玩家实现心愿！】
频道里众人如何震惊暂且不提。
末世第一楼主这边却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
她面前凭空冒出了一个拟人化的游戏系统。
游戏系统贴心问她，“102号玩家，您有什么想要实现的心愿吗？”
陆鹿正思索，又听那把机械声不疾不徐道：“由于游戏系统限制，您的心愿只能跟这个世界有关哦。”
回过神来的陆鹿小声吐槽，“你们真菜啊。”
游戏系统：“……”
它维持礼貌，“您有什么心愿吗？”
“如果我的愿望是让这个世界恢复到末世前的模样，那么我们这些从其他世界来的人是不是会被送回原来世界？”
“是的呢。”
“原来世界时间是暂停的吗？”
“是流动的呢，我们暂时没法控制其他世界的时间呢。”
陆鹿笑笑，“这样想想也不算太差。”
系统问：“您有心愿吗？”
陆鹿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自由交易集市，笑了笑，“那就——”
“我希望这个世界恢复到末世前的模样！”
【“心愿”已接收，“末世第一楼主”游戏系统将竭诚为您实现。】
纯洁白光笼罩大地，人们的躯体被慢慢包裹起来，暖阳下的风儿哼唱着歌谣：“睡吧，睡吧——”
饱经磨难的人们沉沉睡去。
陆鹿看到余欢欢和周正头挨着头睡去，忍不住笑笑。
这世界相爱的人们，值得拥有一个没有丧尸、没有无脸人的盛大婚礼。
这是她送给他们的礼物。
游戏系统还没有离开，陆鹿歪了歪脑袋问它，“你什么时候送我们回去？”
系统以一种慈祥怜爱的眼光看着她，拟人化地学她歪了歪脑袋，“来自异世界的可爱女性，我想送您一份礼物，一份来自这个世界的礼物。”
“哦？什么礼物？”
系统笑了笑。
两道白光旋即从远处飘来，轻轻地落到陆鹿身边，两颗毛茸茸脑袋露在外面。
俨然是陆肖和南兆。
陆鹿愣神。
系统抬手温柔抚摸陆鹿三人的额头，手心一道细细的白光没入他们的脑袋。
它温和慈祥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你们将和这个世界一样，获得新生。”
“请你们留下来，来自异世界的旅人。”
“这就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白光彻底淹没世界。
浮浮沉沉之间，陆鹿脸上带着笑，心里模模糊糊地想，……这礼物不赖。
……
咦？什么礼物来着？
早晨，少女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慢慢睁开了眼睛。
得不到答案，她双眼圆睁地盯着天花板，“到底什么礼物啊？我在想什么？”
“陆小鹿！！”
男性低沉的声音在门外爆发，“再不起床吃早餐你就要上学迟到了！”
这是她哥，陆肖。
一个脾气极度暴躁的妹控。
陆鹿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答案，抓了两把头发爬出被窝，“起了起了，你别叫魂了！”
陆肖在门外面婆婆妈妈地念叨她，“……隔壁新搬来的那小孩都已经吃完早餐早走了，你还不赶紧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餐！”
隔壁新搬来的……她的同龄人……
叫什么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