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现在,你是不是很想去灵画派了?”
汪染不置可否:“我倒是更想杀了他。”
羿伊尘重新走到了霍诚的旁边,他并不在意:“既然是游戏,规则之外,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要是想做灵画派的女主人呢?”
“龙宗主只有一女,且扬言绝不再娶,汪道友若想做灵画派的女主人,只怕是不成了。”
谢清河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汪染回头,便见他一身白衣,正向自己走来。
黑夜的血腥之中,谢清河一身白衣,面冠如雪,显得格外的出尘雅然,不入俗世。
汪染扫了他一眼,再次回头,便见刚刚站在眼前的羿伊尘早已不知去向,同样的,霍诚也不见了。
同时,她的耳边,响起了羿伊尘的声音。
“汪染,游戏已经开始了,希望你玩的愉快。”羿伊尘说道:“至于霍诚,为了不让他以后打扰我的游戏,我要从他身上,拿走一些东西。”
汪染心中一紧,紧接着便又听到羿伊尘继续说道:“放心,只要你跟着谢清河回灵画派,我是不会伤他的,你到灵画派之日,他也会完好无损的回到上元的。”
一阵清风拂过脸颊,羿伊尘的声音便再未传来。
汪染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她撑起转身,看着迎面而来的谢清河,轻轻一笑:“谢道友,这只是一句笑言,道友何必打趣于我?”
谢清河眸光浅淡,四下扫视:“此处并无活人,不知汪道友这句笑言,是对谁说的?”
汪染不应这话,而是反问道:“既然此处已无活人,谢道友去而复返,又是为何?不若现在离开,免得沾染了无谓的麻烦。”
谢清河笑的风光霁月:“若是汪道友的麻烦,谢某倒是很乐意沾染一番。”
不知是否这段时间在魔界和东方家装礼貌装和善装的太久,如今的汪染,看着谢清河虚伪假意的笑,心里竟然有一拳打上去的冲动。
她闭了闭眼睛,压下了心中的火~热,问道:“谢清河,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想请汪道友去灵画派一游。”
“在这满地血尸之地吗?”
“只要道友跟我回去,这一地血尸,便可消失不见。”谢清河继续笑道:“不光如此,道友的父母,亦可死而复生,那为道友奔波取药的师弟,也可避灾长命。”
“说起来,道友的眼睛已恢复,那为道友取来血见草的师弟呢?”谢清河轻抚手中折扇,问道:“他去了哪里?”
“他回了上元。”
“将道友留在这里吗?”谢清河挑眉:“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汪染没接这话,反问道:“我的父母呢?”
“汪道友还真是无情,不问师弟的灾祸,心中只有自己的父母。”谢清河笑笑,目光落在正前方的东方木的尸体上,眼神泛冷:“道友若不无情,只怕今日这一番美景,清河还无缘得见。”
他继续说道:“道友若想见父母,就请跟清河回灵画派小住一番。”
“虽说城中小小世家,道友屠了便也屠了,但这么留下,总归有些麻烦,清河也会为道友一并料理,道友尽可宽心。”
汪染转过身,她的目光,落在了东方木的尸体上。
她沉默了会儿,便开口应道:“如此,便有劳谢道友了。”
☆、第 127 章
第127章
清风拂过, 一树杏花, 香气怡人。
“花瓣落你衣服上了。”
汪染摊开手掌, 让对面的人看自己手中刚刚捡起的落花。
淡淡的粉色,轻柔的蕊, 她轻轻一吹,便将那花瓣吹落湖面。
如今她一人素锦宫装,薄纱漫漫,袖长翩翩,温柔浅笑的模样,宛若天上精灵,九天仙子般出尘。
坐汪染对面的人,因眼前仙子一般美人的动作, 也有些窘迫。
他甚至几不可见的后挪了下,自认自己一身脏污,生怕让这仙子沾染了晦气 。
“游道友, ”汪染微微颦眉:“我们认识已有几日, 我怎么觉得, 道友似乎不喜与我说话?”
她微低了头, 微微叹息:“若是道友不愿汪染每日叨扰,汪染不来便是。”
“怎么会?”游既明急切的说道:“既明又怎敢如此想……”
自那日被人欺负,仙子一般出现的汪染维护了他之后, 游既明的心里,便一直对汪染念念不忘。
他只觉得这是天上地下难寻的至纯至美之人,在心里将她奉上圣坛, 当听到她忧心自身叨扰之时,游既明就着急的想要立刻否定。
可是,他心中的圣女话还未完,他自惭形秽,不敢轻易打断插话,便只等汪染说完,才做回应。
眼前的人周身似乎泛着莹润之光,明明温柔至极,和善如风,可游既明还是觉得自己会被那光刺伤一般,眼睛都不怎么敢落在汪染的脸上,声音极度诚恳的说道:“仙子愿意来,既明求之不得。只是,既明乃粗鄙之人,若与仙子相交,只怕污了仙子的眼。”
汪染嘴角微动,现出不愉,可她眉眼灵动,虽是生气模样,看着却像是嘘寒温柔:“你我皆是修道之人,又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况且,我在这灵画派,熟识的人并不多,若是道友不肯理我,我一个人,会觉得孤单。”
“仙子生的这样美,灵画派喜欢仙子的人,有很多。”
游既明说着这话的时候,他似有所觉,抬头便向前方不远处的山石处看去。
汪染跟着他一起看去。
明明清风和缓,可那山石后面的树叶和草丛,在汪染的注视下,却抖个不停,没一会儿,便露出十来个脑袋。
为首的人汪染眼熟,是灵画派的弟子牧凌,他生的一张端正的国字脸,可却带着不相配的痴痴讨好的笑:“汪道友,谢师兄请你去海棠阁。”
汪染微微颔首,浅浅笑道:“谢道友传话,我这就过去。”
她回过头,忽略山石那边略微吵闹的“她对我笑了”“不,她在对我笑”的一片花痴声,与游既明告别,起身离开,举止娴静舒雅。
汪染转身离开的时候,游既明才敢抬头看她,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背影上,带着痴迷和贪恋。
汪染徐徐迈步,冲着瞬间填满路边一排的灵画派弟子轻轻颔首,无视对方眼中的欣喜成痴和片片桃心,顺着绵延而上的小路,往灵画派的内门走去。
一路杏花蜿蜒飘落,汪染看着眼前柔嫩的粉丝花瓣,心里闷闷发涩,泛着绵绵的疼痛。
杏花,是她和东方木的定情之花。
离开北阳城时,汪染本想将东方木葬在那杏花树下,可她只看到了火烧后枯萎的枝干,便以那树下为墓,树干为碑,将东方木葬了。
如今,在这地处南国,四季皆春的灵画派,杏花开的正好正美。
只可惜,此处杏花犹在,那定情之树之人,已经面目全非。
而今的汪染,在这灵画派,已经待了三天了。
灵画派的一切,与她所想的完全不同。至少,在她来之前,汪染不会想到,灵画派的弟子竟然会对她表现的如此的……殷切。
婉拒路旁女弟子秋月出游的邀请,看着对方眼中如若被心上人拒绝般的忧伤,汪染再次认知到了灵画派这一派人的颜党属性。
简单来讲,灵画派的人,似乎很是看脸。
对于汪染这样的美人,他们很是欢迎,甚至会变着法的想要靠近她。
若是汪染笑一笑,立刻能惊起十米远处的一堆人的惊呼,她若是主动跟人说几句话,那人能紧张的崩成个棒子般。
虽说知道自己长的好看,这可是这么多年来,汪染第一次体会到颜值给自己带来的特权,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此外,谢清河也出乎意料的守礼,到了灵画派的地界,他的脸上似乎覆上了翩翩君子的面具,这三日的时间,对待汪染,毫无逾越,招待安排,甚至有沐浴春风之感。
可汪染并没有放松警惕。
只因每每她问及父母之事,谢清河却都绕开话题,甚至在她发怒之时,也仍然一派典雅,嘴角擎笑,柔软书生一般的劝她宽心。
汪染无法,只得暂时配合着谢清河的举动,陪他玩着这个和善友好的游戏。但她这三天里,在灵画派也没闲着,而是装作四处赏景,想要打探灵画派的地形和底细,已备日后之需。
游既明是她在到来的第二天碰到的。
他是灵画派的外门弟子,汪染遇见他的时候,游既明正因为弄洒了水沾染了画纸而被外门的掌事责骂推攘。
游既明额前碎发散乱,几乎遮挡了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内神色,只是高大的身躯微微收拢,低头缩着认错的样子,让恰巧碰上的汪染看着,便有一丝不忍。
她便出言劝了一句。
只一句话,汪染便在灵画派收获了一个人美心善的美名。
这事了了,游既明还停留在原地,蹲在身低头收拾着地上杂乱的画纸,汪染为宽慰游既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没事了。”
只这一下,就又让汪染拍出了一个虐文男主。
可与以往书页翻飞成册留存的景象不同,几乎在那书页出现在识海的同时,就仿佛被石锤击中一般,开始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