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只是扫扫地,浇浇花,一点儿也不费力。每天动一动,人也更精神一些,说不定还更有利于我身体的恢复呢。”
“……”薛策仿佛欲言又止,视线在她纯真又坚持的双眸上停了停,才冷哼一声:“你爱做,就随便你吧。”
说完,就匆匆与她擦身而过,回房了。
戚斐不以为意,高兴地看着他的背影说:“嗯!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在不遗余力地创造机会和薛策套近乎的同时,戚斐也在等待着上帝视角卡第二次派到她的手上。
她有太多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好好地把握住。
上次突然切换视角,还差点儿在池子里被淹死,恰好是一个没有星星和月亮、大地被长夜笼罩的日子。所以戚斐对此的印象非常深刻。
照此规律,下一回的上帝视角卡,应该也会在一个没有星月的夜晚出现。这就不是那么容易等到的了,需要耐心。
……
迫不得已地在结界里留下了这只虚弱的穷兽之后,薛策暗自警惕了一段时间。
在进入崇天阁的五年里,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会造成他心神波动的人或者物。但是这个梦,在好几个晚上后,还时不时会在他修炼时闪现。
虽然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严重影响。但是,这个惹得他分心的梦,和梦中的人,还是带给了他一种危险的、未知的、不可控制的感觉。
现在他好不容易逐渐淡忘了,始作俑者又忽然天天都出现在他的面前。冲他软乎乎、娇嗲嗲地说话,眼睛亮亮地仰头看他,每晚都要褪下衣服让他帮忙涂药……简直就是在往一池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水里再投下了石子。
好在,大概是因为她住进来后,除了涂药那会儿,其余时候都是规规矩矩的。所以,那个暧昧的梦,以及梦里的那个仿佛会吸人精髓的魔魅般的她,也没有如他担心的那样,再度困扰他了。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那么,留她在这里住一段日子,也算在他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薛策想。
……
在山上住了大约十天,戚斐第一次见到了除了薛策之外的人——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弟子。手肘上挎着一个篮子,装着沉甸甸的食材,背上的篮筐里还放着刚从山上收下来的、晒干了的衣裳,靴子底下像模像样地御着一把剑。
两人在厨房外的走廊撞了个正着。戚斐彼时正蹲在了走廊下浇花,这小弟子见到她,比她还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又十分紧张地看着她。
戚斐怔了怔,就站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你好呀,原来一直以来给祝融峰送吃的人,就是你啊。”
看她笑得灿烂温柔,小弟子的脸颊微微一红,点了点头,弱弱地答:“嗯。那个,你就是……就是他们说的那只穷兽吗?”
“他们?”
“嗯。我的师兄们……大家都在谈论你。”
自从崇天阁里收留了一个妖兽化成的少女后,几乎每座峰的年轻弟子都在私下谈论她。尤其是那日在大殿上亲眼见过她的人,回味起当时的情形,都有些脸红心跳。没见过她的人,就更好奇了。
“不过……”小弟子顿了顿,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她的头顶:“不过,师兄们都说你有一对兽耳的呀。”
戚斐半蹲下来,两只手伸到头顶,做了一个兔子耳朵弯起来的动作:“因为我是穷兽,我可以把耳朵收起来呀!”
小弟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聊了几句,让对方放下戒心后,戚斐得知了他的名字叫做默风。
看见默风后背的箩筐里,放着还没有叠好的干净衣衫,戚斐的眼珠转了转,勾勾手指,笑眯眯地说:“默风,我有件事拜托你……”
当晚,薛策归来的时间比平时更早一点儿。
踏入院子时,果然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其实,在习惯了她的存在以后,日子还挺舒心的。默风虽然每隔几天就会来,但并不是那么细致的人。
但今天见到的这一幕,还是有些出乎了薛策的意料。
她手里拿着的不是扫帚。洗干净的衣裳被叠好了,在她的怀里被垒得高高的。
她似乎有些困了,娇憨地将下巴搁在了最上面的那件衣服上,坐在了他房门口的走廊横栏上,伸直了腿等他。一听见脚步声,就忽然醒盹了,转头,眼前一亮:“薛公子,你回来啦。”
“你怎么……”
戚斐抱起衣服,蹦蹦跳跳来到了他跟前,邀功般说:“今天的地已经扫好了,花也浇过了,我看还有时间,就帮你叠衣服啦。”
薛策扫了那些衣服一眼,浓眉微微皱了起来,转瞬就明白是谁在自作主张允许她叠衣服了。默风那小子惯会偷懒。
他向来不喜欢不熟悉的人碰他的贴身衣物。可她抬头看他,脸颊微红,神色满是期待,仿佛一条摇尾讨好人、求人表扬的小狗,让他一句稍重稍冷的话,都吐不出来,硬生生地憋住了。
无法发泄在她身上,薛策吐了口气,脸色有些不好看,看了四周一圈。
戚斐见状,连忙抢在了他前头,恳切地说:“薛公子,你是想找默风吗?他已经走了。你别误会他,不是默风推给我做的,是我自己跟他说想帮你叠衣服,想多做点事来报答你,他才把衣服给我的。”
薛策有些意外,眉头又慢慢拧紧了。
才一个下午,她就一口一个“默风”,仿佛已经和那小子混得很熟了。
他轻吐一口气,硬邦邦地说:“这些事不用你做。”
“可我就喜欢给你做这些呀,别人我才不管,我就想帮你做。”戚斐顿了顿,见他表情还是不太好看,便仿佛有些受伤了,垂下了脑袋:“你是不是嫌我是妖兽,不想让我碰你的东西呀?对不起啊,我以后不敢了,就在外面扫扫地,这个你应该不介意吧?”
薛策:“……”
每当她露出这种表情,不知为何,他就有些无计可施。胸腔里憋着一团无处可发泄的火气,又像积聚了一拳的力气,却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
憋了半天,最终只憋出一句:“……你不要胡言乱语。”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嫌弃我呢。”戚斐重新高兴了起来,暗暗地得寸进尺:“那我以后帮你叠好衣服了,可以放进你的房间里面吗?我保证不乱碰里面的东西,放了就出来。”
薛策迟疑了一下,才点头。
反正,她现在也跑不出他的结界,就算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或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他回来了,也一样能找到她。
戚斐“嗯”了一声,在薛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地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薛策晚上还有事要做,回来拿了点东西,又要出门了,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下了脚步,盯着她说:“你要清扫哪里都可以,但不要进我的书房,更绝对不要碰里面的任何东西。”
意识到了这句话里不同寻常的森然警告,潜台词仿佛是“你碰了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戚斐愣了愣,就郑重地点头:“我知道了,我保证不会进去的。”
第88章
戚斐早就注意到了, 薛策所说的书房,就在距离他卧室不远的水涧旁的一个小偏殿里。两扇房门时常是紧闭的, 树影婆娑,环境非常幽静。
上次和裴世佳闲聊时, 那家伙就提过说,洛家庄的小姐自从与薛策重逢之后,这一年里就时不时地有信件从那边传来。
无可否认, 对于薛策最后有没有将他这么多年攒下的信都交给了那个冒牌货,还有对方和薛策具体说了些什么, 戚斐是非常好奇的。如果可以读到那些信,就可以推断出冒牌货的底气到底是虚是实, 以及她究竟知道了多少1.0时期的事情。说不定,还可以看出对方的意图,和一些破绽。
在第三次套娃的前段, 她在薛策身边飘荡的那一年里,就亲眼见到他给“洛小姐”写完信后,会将信纸晾干、小心翼翼地折好。由于没有信封, 他就将它们妥善地放到了一个木盒里。一年下来, 也攒了不薄的一叠了。
如果冒牌货师昀真的给他写过信的话,薛策应该也会将这些信归置到同一个地方——那个木盒子里。
得到了薛策的允许, 可以进入他的房间后,戚斐倒是没有乱碰东西, 可她还是趁着放衣裳的机会, 大致看了他房间一圈。在架子上, 并没见到那个木盒。所以,她猜测,薛策将那个木盒放在了她从未踏足过的书房里的可能性很高。
不过,好奇归好奇,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现在好不容易薛策对她这只穷兽的印象才好一点儿了,若非万不得已,戚斐不想做一些可能会被他看穿,并一定会招致他反感的事情,比如说,违背自己许下的承诺,偷偷进他的书房,还偷看他的信。
所以,纵然有很多次在书房门前路过,她也没有真的去推开那扇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
戚斐用尽千方百计地拖延时间,争取拉近与薛策的距离。但可惜的是,她肩胛位的那片擦伤,还是太轻了,也好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