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内侍是不用提了,一个一个抖似筛糠。
“你若实在教不好儿子,萧大将军替你教!”萧贵妃把这些人吓唬得快要尿了,放下狠话,鸣金收兵。
林应嫔胆子实在不大,给吓病了。
因为萧贵妃闹得太大,所以宫里宫外传出来,都说是萧贵妃恃宠生骄,所以皇帝才会罚六皇子罚得如此严重。
皇帝专程去看望萧贵妃,“阿澹,你这又何必呢,平白无故,得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名声。”
萧贵妃专心致致擦拭着长剑,“这是最好的结果了。皇后母仪天下,必须端庄贤惠,我嘛,反正是个宠妃,宠妃讲什么道理,要什么名声?”
皇帝沉默半晌,“阿澹,其实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萧贵妃忽然怒了,柳眉倒竖,“我倒是不想委屈自己!我想横刀立马,驰骋塞外,我想抵御胡虏,建功立业,你肯答应我么?你敢答应我么?”
皇帝心虚低头。“你好好歇着,好好歇着。”胡乱搪塞几句,皇帝溜了。
萧贵妃怒气不息,着戎装,带女兵,在内宫驰马。
近卫报到皇帝面前,皇帝恍若无闻。
“陛下太宠爱萧贵妃了。”近卫统领退出殿外之后,不由的和同僚叹息。
萧贵妃飞扬跋扈的宠妃名声,不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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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接到鲁国公府的请贴,自然是要登门拜访的。
鲁国公夫人萧戎,是萧淙的大姑母。
鲁国公夫人年事已高,七十多岁的人了。
陆离已经见过萧太夫人,所以对萧淙姑母的年龄,一点也不意外。
鲁国公夫人长眉修目,有些威严,对陆离却相当宽和,“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能凭着自己的力气得到乡君封号,委实了不起。”
陆离微笑,“若没有萧侯帮忙,我做不到这一步。”
这倒不是她往萧淙脸上贴金,而是事实。
如果不是萧淙帮忙往怀县送信,李县令不会那么轻易便相信她、听从她。那么,瘟疫不会在早期便被发现、控制,蔓延开来,付出的代价就不是一个怀县所能承担的了。也不会这么快结束。
就算她有功劳,如果不是萧淙亲自替她向朝廷讨要,朝廷也不会这么大方,给一个未婚少女封事情。
单凭她自己,翻身也是能翻身,但过程漫长,阻碍太多。
萧淙替她清除了太多的障碍。
鲁国公夫人见她主动提起淙,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的扭扭捏捏,露出赞赏的神色,“我们萧家的媳妇儿,理当如此。”
鲁国公夫人府女眷极多,但留在鲁国公夫人身边的只有孙女符善宝,和外孙女高禔。
符善宝是和陆离见过面的,抿嘴笑道:“祖母,您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也不怕羞着乡君。”
高禔是舒王府的小郡主,十三四岁,明眸皓齿,天真烂漫,一看就看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姑娘。
她一脸好奇,“乡君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以后就是我的长辈了?”
陆离和她开玩笑,“小郡主可是不大服气么?”
高禔摇头,“那倒没有。我就是有点奇怪,乡君这个样子,我一见便想叫姐姐。”
符善宝揶揄,“你见了萧家表叔还叫哥哥呢。你忘了?小时候不管怎么教你,你见了表叔总是叫哥哥。那时候你口齿还不清楚,哥哥叫成‘的的’,屁颠屁颠的跟在表叔后头,撵都撵不走。”
高禔有点不好意思,“小时候的营生,就别提啦。”
几个女孩子快活的笑起来。
符善宝亲切的道:“鲁国公府女眷太多,祖母怕黑压压一大屋子人聚在这儿,看羞了你,所以除了我和阿禔,其余的人都不许进来。”
“定亲了嘛。”高禔笑。
陆离和萧淙的亲事已经公之于众,这个时候陆离到鲁国公府,若是有一大屋子人,鲁国公夫人怕羞到了还没过门的侄媳妇儿。
陆离很感谢鲁国公夫人的体贴。
鲁国公夫人命陆离过来,握了她的小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乡君,萧家男人是靠得住的,以后你便知道了。”
陆离乖顺点头。
高禔提起六皇子被罚的事,“……皇帝伯伯明显是向着萧家的。乡君,令尊翻案的事,我看差不多了。”
符善宝委婉提起宫里的传言,“……贵妃不必大张声势,也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啊。”
鲁国公夫人淡笑,“有手握军权的娘家弟弟,嚣张些又何妨。”
就算萧贵妃温柔恭俭让,难道所有的人就会认为萧家没有威胁么。
符善宝有些迷茫,显然是没听懂。
陆离感动,“姐姐是为了我。”
陆允的案子,对陆允有利的证据早被销毁了,想要为陆允翻案,不能走寻常路。
寻找新的证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要造势,要给对方压力。
六皇子敢上刑部闹,萧贵妃就敢让皇帝重罚六皇子,压得六皇子抬不起头。
萧贵妃此举,就是昭告天下:我弟弟娶媳妇儿是大事,所有的人和事,都要为之让路。
谁挡路,萧贵妃对付谁。
萧贵妃的态度折射到陆允案的审理当中,会非常微妙。
态势当然是对陆允有利的。
“一定要翻案啊。”鲁国公夫人交代。
“一定。”陆离承诺。
事情在一步一步推进,父亲和两个哥哥回家的日子,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30章
三司会审第一天就出了萧国舅、六皇子干扰审讯的事, 三司会审暂停。
“扰乱法司, 必须严惩!”洪怀祖对这件事非常生气。
韩克忠好言相劝, “一位是陛下亲子, 一位是皇后亲弟,都是帝后的亲人,如何处置, 陛下自有分寸。何需我等做臣子的多言?”
洪怀祖拂然, “国舅爷虽是皇亲国戚, 也和六殿下比不得!”
韩克忠见这人不可理喻,一笑置之。
李大元圆滑,脸上陪笑,一句实在话没有, 要么说没意义的废话, 要么闭口不言。
洪怀祖恨恨,“竟然当着众官员百姓的面, 剑指六殿下, 这简直是谋逆!陛下定会重重惩治!”
洪怀祖的叫嚣, 其实也是朝中不少官员的想法。
萧国舅和六皇子先后到刑部大堂“旁听”, 两人都有不是之处。萧国舅和六皇子发生冲突, 执剑把六皇子挑得发髻散乱,狼狈不堪。把一个皇子逼得这么惨,陛下能忍么?不能吧。
他们猜测萧淙会被皇帝惩罚,谁知最后的结果是皇帝厚赐萧淙,被罚的是六皇子。
不光六皇子, 连六皇子的老师、母妃都受到牵连,罚俸的罚俸,降级的降级。
这个结果一出来,洪怀祖呆了半晌,形容痴傻。
天底下哪有做父亲的不偏向亲生儿子的?洪怀祖怎么想也想不通。
六皇子高祯闭门思过,潭王府的大门紧紧关闭,府里的管家要采买东西,都是悄没声息的从小门出入。
整个潭王府,看上去好像一潭死水。
形势对六皇子、盛兴昌这一派极为不利。
这天盛兴昌回到盛府,怒火难忍,砸碎了一个又一个珍贵瓷器。
“老爷,你这又何苦?”盛夫人前来相劝。
盛夫人有一双很好看的手,保养得很好,白皙滑腻。她知道自己手长得好看,也知道盛兴昌喜欢,有意柔情款款的握了盛兴昌的手,轻轻抚摸。
盛兴昌心头邪火乱蹿,猛的将盛夫人甩开,“愚蠢之极,始作俑者便是你!”
盛兴昌用力过猛,盛夫人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下子可坏了。地上全是碎瓷片,盛夫人臀部、腿部一阵一阵的刺痛,几乎没把她疼死。
丝丝鲜血,浸湿了盛夫人的锦衣。
“夫人!”盛夫人的侍女奉命守在门外不许进来,见到这情形,慌了手脚。
“娘!娘!”盛佩芝闻讯赶来,见到鲜血,脑子嗡的一下,“娘,您没事吧?”一边扶盛夫人起来,一边不满的、隐忍的对盛兴昌道:“爹,您有气冲儿子撒,休对我娘亲动粗。”
盛兴昌看到盛夫人受伤流血,心里也有点后悔,听到盛佩芝这话,怒气又蹿上来了,厉声喝道:“你这孽障不学无术,只会给盛家丢人现眼!”
“爹只管打我骂我,求爹对我娘尊重些、客气些。”盛佩芝说到动情处,哭开了。
盛夫人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急的,也流了一脸的泪,“老爷有气只管往我身上撒,儿子还年轻,脸嫩,便是做错了事,也给他留几分颜面。”
盛兴昌本来就烦闷不快,见到他夫人、儿子这蠢样,更是烦恼无限。
众多侍女簇拥着一位娇弱的美女来了。
“爹,娘。”盛容眼中含泪,“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求爹和娘不要生气……”提起裙子进门,便要跪倒。
“我儿不要。”盛夫人连疼痛也暂时顾不得了,连忙阻止,“这地上全是碎瓷片,伤了你如何使得?我儿,你是小姑娘家,身子娇贵。”
“我儿,不可。”盛兴昌也道。
他再生气,也知道盛容是要嫁入皇家做皇子妃的,身上有伤痕,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