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犬垂下头叹了口气,像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姜盈。
这样的眼神让姜盈都有点心软了,不过她想象了一下吃过田鼠的姜犬和自己挤在一间屋子里睡觉,实在是无法接受。
姜盈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现在木屋里又新做了两张床,姜盈、姜雾和姜犬三人一人一张。
不过这对姜盈也只是过渡状态,等到结束最忙碌的春耕后,她要么在木屋里隔断出三间房来,要么让姜雾和姜犬在旁边盖新的木屋。
族人们教姜盈抓田鼠,姜盈教族人们烧草木灰做肥料。将烧好的肥料拌在深耕的土地里,然后将土地翻弄平整。
浸种——“稻种要先泡在水里。”
播种——“播种要均匀。”
播种之后还有一件大事,要防止鸟飞过来挖走埋在水田里的种子。
这里的鸟真的太多了!而且像成精了一样!
姜盈做了稻草人,只吓住了这些小鸟半天。半天之后小鸟就敢落在稻草人身上了,尖尖的嘴狠狠叼向稻草人,茅草被叼得落了一地。
避免鸟吃掉土里的水稻种子,只能白天黑夜都派人守在田边。姜盈为身体强壮的年轻人排了夜班,夜里不停巡视轰鸟。
姜盈把道具背包里的弓箭拿出来分给守夜的族人们,族人们自己会用木头做弓箭,姜盈拿出的弓箭比他们自己做的好用一万倍!
部落里有不少擅长弓箭的年轻人,就第二天部落里吃上了一顿全鸟宴。
这个姜盈勉强能接受,她告诉自己就当作吃鸡或者吃乳鸽了。
不过她只能接受吃两条腿,还要求姜雾和姜犬多煮一会儿,要求部落里的人们都多煮一会儿。
鸟腿煮了很久依旧有嚼劲,紧致弹牙,是和鱼肉不同的鲜美滋味。
鸟腿和鸡腿一个形状,姜盈就当做小号鸡腿来吃了,只是没什么调料的水煮鸟腿味道有点寡淡——每顿饭都能吃饱后姜盈对美味又有了追求。
好想吃炸鸡腿啊!
姜盈闭着眼睛吃,用大脑里的想象骗自己,这一只是吮指原味鸡、这一只是麦麦脆汁鸡……
每天傍晚,部落里的青年男女们唱着歌结伴而行,快到河边才会分开,等到天黑后,一拨人去河边捕鱼,另一拨人去水田赶鸟。
姜月一脸欣慰地说道:“今年冬天部落里就会有很多小孩子诞生了。”
姜盈:……是她想的那种意思吗?
确实是的,姜盈没去看河边和水田边发生了什么,睡在部落的木屋里也听到了旁边一栋栋木屋里传来的声音,男人的声音比女人更大。
夜晚会有,但是更多的是在早晨。
姜盈早晨第一次被吵醒时,迷迷糊糊地听了很久,才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是她没有经验,是这里的声音和现代的不太一样,更原始、更自然、更充满野性,有几声简直像野兽的嘶吼。
第一次被吵醒后,姜盈立刻命令姜雾和姜犬在小木屋里增加了隔断,把木屋隔成三间。每人都住一个小单间,睡一张单人床。
姜盈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她使用近战技能书和射箭技能书后成为了部落里最能打的人,没有任何人能强迫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但是在这样的背景音下,姜盈只能接受自己独处,和别人同处一室太尴尬了!
族人们按照姜盈的要求将稻种播种在田里,就载歌载舞地等待秋天的丰收了。
族人们都坚信一定会丰收,这是神女从天上带下来的种子,怎么可能不丰收?
紧张的只有姜盈一个。
她用烧焦的树枝在石板上写耕种日志。
“第一天,无变化。”
“第二天,无变化。”
……
一天一天地过去,姜盈越来越紧张,虽然她从技能书中获得了水稻种植的知识,但她毕竟没有任何经验。照本宣科能种出水稻吗?会不会哪一步做错了?
姜盈把紧张和焦虑全都藏在心底,在族人面前不显露分毫,即使是最亲近的姜雾和姜犬,姜盈也没有袒露自己的内心。
不过姜雾敏锐地发现了姜盈的心事。
“盈,你为什么不开心呢?”姜雾抱住姜盈,用粗糙却温暖的手心抚摸她的头顶,“是下凡的日子太无聊了吗?”
“不,不是。”姜盈哭笑不得。
姜雾突然松开姜盈,动作敏捷地跑出去,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片刻后,姜雾跑回来,捧着一大把五颜六色的花,一把塞到姜盈怀里。
姜盈惊讶地看着怀里的花,小小的,却很香,香气一阵一阵往她鼻子里钻。
“哪里来的?”姜盈惊奇地问道。
姜雾奇怪地看着她:“就在旁边啊。”
这些野花到处都是,长在从家里去河边、从河边去水田,姜盈每一天的必经之路上。
姜雾不明白姜盈为什么像第一次看见一样。
姜盈确实没注意过,穿到远古时代后一件事接着一件,巫祝要杀她、她杀了巫祝、姜齿要杀她、她杀了姜齿……还有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
姜盈的注意力全都被这些占据了,哪里看得到路边的小野花?
还有身边的人。
姜盈对上姜雾的眼神,姜雾正关心地看着自己,希望自己采回来的野花能让姜盈开心。
姜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野花,噗嗤一下笑了。
姜雾的野花采得毫无章法,有的很长、有的很短,有的甚至是连根拔起的!还带着泥!更不可能去除花茎上的尖刺和杂叶了。
这样一捧花塞到怀里,姜盈的衣服都沾上了泥。
姜盈摇头笑个不停。
姜雾看到姜盈笑了,就以为姜盈开心了,一双眼睛也笑得弯弯的。
“走,我们去河边。”姜盈从家里的陶器里挑出一只圆筒状的拿在手里。
走到河边,姜盈把一大捧花放在地上,撕掉杂乱的叶子,掐断过长的花茎,在清澈的河水里把每一枝花上的泥土洗干净,在陶瓷花瓶里装上水,把姜雾送给她的花插到花瓶里。
姜盈端详一番,觉得太过拥挤,又抽出几枝,再调整一下高度。
这下就变得疏密正好,错落有致了。
姜雾惊讶地看着这束花,觉得姜盈的手太巧了,自己摘的花被姜盈收拾一番后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叶子上挂着小小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着细碎的光芒,姜雾捧着花瓶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姜盈看到姜雾像捧着宝贝的样子,脸上又露出了笑意。
第二天早上,姜盈推开木门,瞬间惊呆了!
门前放着好多花!好多好多花!
一束、两束、三束……姜盈数不清,至少有十几束,如果像一捆木柴那么粗的一捆花也算一束的话。
“姜雾,是你摘的花吗?”姜盈高声问道。
姜雾跑过来:“不是啊……”看到门口的花,姜雾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花都是部落里的族人们送的。
姜盈昨天在河边洗花的一幕被族人们看到了,大家看到姜盈脸上的笑意,今天不约而同地采花送给她。
“姜犬,帮我搬回去。”族人们送的花也太多了!
姜雾和姜犬每人一大捧地搬回去,姜盈弯腰收起地上剩余的花,这时又有一个族人捧着花走过来。
“盈,送给你!”年轻的男孩笑容灿烂,露出八颗白灿灿的牙齿。
姜盈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花上,一束花都是娇艳的红色,收拾得十分整齐,杂乱的叶子都摘掉了,还带着晶莹的水珠。
今早门口堆放的这么多花里,姜盈没见过这种红色的花:“这是在哪里采的?”
泉——面前的男孩好像叫这个名字,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盈,你喜欢这种花吗?我可以每天都为你采!采一整个春天!”
姜盈连忙说道:“不用了。”
泉失望地低下头:“那你喜欢什么?我能帮你做什么?”
姜盈说道:“什么也不用帮我做,好好完成部落里的工作就行了。”泉的头垂得更低了,像缺水的植物。
姜盈笑道:“那你帮我告诉部落里的大家,以后不要再给我送花了。”
族人们好不容易吃饱饭生出一点力气,浪费在采花上太可惜了。
泉激动地点头,立刻去认真完成姜盈交给他的任务。
侍弄花草是一件很能放松身心的事,姜盈把族人们送过来的花整理好,紧张的心情不知不觉就松弛了。
花太多,家里没那么多陶器做花瓶,姜盈就跟着姜雾学习编花环,编成一个个花环,又戴在了族人们的头上。
明明部落里人人都会编花环,但是姜盈编的花环仿佛什么珍贵的宝贝,姜盈送给族人们的时候大家一通疯抢。
抢的最厉害的是族里的年轻男孩们。姜盈没想到部落里的男人们也都很喜欢鲜花,三十多岁的“老年人”都笑呵呵地把花环戴在头上。
年轻男孩们抢到了就不撒手,还要继续抢。
姜盈看到泉的头上戴着一个,两只手臂各套着一个,还在和别人抢。
心态放松后,时间仿佛变快了。
姜盈依旧每天睡前用烧焦的树枝在石板上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