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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如此多娇 (桑微)


  顾之澄无谓地摆了摆手,一听到药苦就生了退却之意,她本来也不在乎怀孕生子的事,她出宫以后会不会嫁人都是难说的事,就更不必操心这怀孕生子的事了。
  “怀孕的调理现下也太早了些,你便只需要帮朕调理气血与多病的体质便是。”顾之澄凛然说完,压低了声音扯着谭芙的衾被问道,“这样是不是就没那么苦了?”
  谭芙哭笑不得,只好似是而非的点头称是。
  但暗地里,她还是悄悄的......往顾之澄的药里添了些能调理怀孕的药材。
  不管是调理什么,都要漫长的时间才能见效。
  若是等到顾之澄想怀孕的时候再调理身子,只怕就有些晚了。
  顾之澄年纪比谭芙小了两岁,她不懂这些,但是谭芙懂。
  所以谭芙偷偷地加了一些,只是没有正常调理加的那般多。
  ......
  因是调理气血的药,所以顾之澄不敢拿到自己的宫里去喝,怕被有心人发现。
  便借着每日去谭芙宫里看她和小公主的由头,去她宫里偷偷喝上一碗浓浓的汤药。
  旁人都以为是谭芙自个儿喝来调理气血的,倒不会惹人怀疑。
  顾之澄每回喝药,都要紧皱着眉,质疑一句,“这药为何这样苦?”
  谭芙也总是耐着性子温柔回她,“良药苦口,陛下每日都要喝完,方可起效。”
  幸好,喝完药还能逗一逗小公主,看到她暖暖甜甜的笑,好似嘴里的苦味也能淡一些。
  小公主的乳名叫晴晴,是谭芙取的,意味着有了小公主,她的生活里便全是晴日方好了。
  谭芙很爱自己的孩子,顾之澄和阿桐也喜欢。
  晴晴总爱笑,笑容又甜又软,好似这阴霾重重的皇宫里也多了一丝晴日的阳光,变得温暖而和煦了起来。
  就连许多宫人们,提起新出生的小公主,也忍不住微笑着说起。
  唯独不喜欢这个孩子的,可能就只有陆寒了。
  尤其是顾之澄每日都要屁颠颠跑去谭贵人的宫里看那个小公主,一待便是大半天。
  只留陆寒一个人孤独地守在空空的御书房里。
  陆寒总觉得这个时候,他仿佛也成了后宫三千佳丽中一位不得宠的妃嫔,只能望穿秋水一般,孤寂寥落地在屋子里头盼着他的身影。
  自从上回被陆寒轻薄过后,顾之澄便装了傻。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却有意无意地躲着陆寒。
  去谭贵人宫里看小公主就是其中一个法子。
  抑或是去慈德宫给太后请请安,约阿桐赏赏花,甚至连去习武场练练射艺和骑术,她也是愿意的。
  只要能减少些与陆寒独处的机会,便是勤奋劳累些她也愿意。
  陆寒也别无他法,总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习武场上,将这小东西抵在雕漆朱柱上。
  他也只能气得薄唇微勾,赞一句“陛下如今越发刻苦,臣心甚悦。”之类的话,掩住心里头的郁躁与怒火。
  因为陆寒不敢让任何人发现他的这份心思,所以也只敢暗地在无人的地方欺负一下顾之澄。
  顾之澄却学聪明了,总要留一两个宫人在御书房里端茶送水,旁的时候也总让人跟在身边。
  她知道,陆寒的放纵不过是一时的,他更在意自己的名声,在意天下人的目光。
  可陆寒这样的心思,还是成了顾之澄心里的一道刺。
  她不愿意想起,却总梗在心中,难以言说。
  谭芙是个心细的人,她似乎瞧出来了顾之澄提及陆寒之时的不自在,还有那份避之不及。
  是日,趁顾之澄又来宫里喝汤药时,她拿出来了几张宣纸。
  顾之澄正仰头将最后一滴汤药灌入喉中,好看的眉皱成了一个“川”字,刚放下碗就捏起食盘中的一粒酸梅放入嘴中,“这药都喝了一月有余了,朕怎还是习惯不了这苦味?阿芙,你说这药朕要喝到什么时候来着?”
  谭芙抿唇轻笑道:“陛下莫嫌这药苦,虽才喝了一月有余,但臣妾却觉得陛下的气色好了些。陛下可有感觉?”
  顾之澄思忖片刻,点头道:“近来身子似是轻爽了不少,这整整一月都没什么小病小痛的,着实是很有用的。”
  “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顾之澄眸光掠过谭芙手里的一叠宣纸,上头密密麻麻写了些小字,勾起了她的兴趣。
  谭芙将宣纸放到顾之澄手中,俯身压低了声音道,“陛下,这是你从前让臣妾回忆的食物相克的方子。这方子......可杀人于无形。”
  顾之澄眸中若有所思,细长的指尖在纸面上的簪花小楷上轻轻抚过。
  谭芙观察着顾之澄的神色,又小声接着说道:“......便是位高权重的人,也是杀得的。”
  顾之澄眸色一凛,捏着那宣纸的指尖,也显得有些森然。
  她将那宣纸粗略地扫了一通,便仔细收好,放进了衣襟中,只是原本脸上清浅的笑意已全淡了下去,只剩下满脸的凝重。
  谭芙的话,她如何听不懂。
  上一世,她也曾想过处处受制于陆寒,不如先发制人,将他杀了是最好的法子。
  可是陆寒这人太过小心谨慎,且身边俱是精明能干之人,她曾用过的一两次奇毒,都被识破,最后还险些查到她身上来。
  不过如今谭芙提出的这个法子......这相克之物众多,防不胜防,且即便是见多识广之人,也不可能全知晓。
  就连谭芙,也只是将她知道的一些列举出来。
  所以......想必这是最有效的了。
  顾之澄越想,脸色便越凝重,杏眸里的光芒褪去了明净纯粹,而变得幽深难测。
  ......
  顾之澄在谭芙这儿待了许久,回到清心殿准备用膳的时候,陆寒竟然还在。
  她一只脚踏进殿内,另一只脚却无论如何也不想迈进去了。
  因为......她发现殿内伺候的宫人似乎都已被陆寒遣走了,只门口守着两个。
  而陆寒,则坐在一桌子山珍海味之前,眸光深邃地远远望着她。
  “......”顾之澄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了一只脚,似没有见到陆寒一般,转头朝田总管道,“朕想起来了,似乎答应了阿桐去她宫里用膳的,你怎的没提醒朕?”
  田总管虽然一头雾水,却精明得很,自然明白陛下这是不想与陆寒一同用膳,忙道:“是奴才忘了,还请陛下恕罪。奴才这就备好御驾,请陛下移步。”
  顾之澄满意地点了点头,心虚地不敢去瞥陆寒的神色,正硬着头皮打算离开,却听到了陆寒唤她。
  极清冷又幽沉的嗓音,只有一声“陛下”。
  这样简单的两个字,从陆寒冷峻的声线里,顾之澄却听到了几分能让她胆儿都吓破的杀意。
  或许......是她最近太过分了......?
  不过日日将陆寒一人留在御书房中,也不能怪她。
  谁让他总是动手动脚的,脑子坏了呢?
  现下陆寒唤她,顾之澄避无可避,也只好转身,敷衍着与陆寒打个招呼。
  她小脸挤出两分笑意,干巴巴地喊了一声,“小叔叔,今日你怎还没回府?”
  要么躲着他不与他说话。
  要么一开口,便是赶他走的意思。
  陆寒眸子一沉,心中的钝痛难以描述,只是撑在大腿之上的大掌已经悄然捏成了拳。
  “陛下,今日......是臣的生辰。”陆寒的声音很低,仿佛有一种被抛弃的怨意在里头。
  就似被伤害过又被扔在林子里自生自灭的小兽。
  不,他不是小兽,是猛兽。
  顾之澄轻轻将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浮想联翩赶走,眸光闪烁。
  经陆寒这样一提醒,她才想起来,今日是小寒的节气,恰好陆寒的生辰。
  不过她的贺礼想必早就已经送去摄政王府了。
  朝中重要大臣们每逢生辰,都有来自宫中美其名曰是“陛下送的贺礼”,实际她连送的是什么都不曾过问,都是相应的宫人将一切操办好。
  虽不知送的是什么,但肯定送了贺礼,所以顾之澄也不必心虚,只是弯唇笑道:“既是生辰,小叔叔就更该早些回宫,与亲人欢聚才是。”
  陆寒眸光微滞,胸中的钝痛仿佛又重了一些,就似有人在拿刀子,一下一下,剜他的心。
  陆寒又想起了,昨夜里做的那个梦。
  梦里,是他今日的生辰。
  而顾之澄送他的贺礼......却是想要取走他的性命。
  即便过了一整个白天,他如今想起昨晚的梦,仍旧清晰得历历在目。
  在梦里,他也正是无可救药地喜欢着他。
  听闻从宫里来了“陛下送的贺礼”,虽知道这贺礼或许顾之澄从未过目,可他也迫不及待地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极精致夺目的香囊,据宫里来的公公说,里头的香料是从盛产香料的梵国进贡而来,制香的手艺极复杂繁琐,一年也不过制得掌心大小,极为金贵。
  而进贡来顾朝的,更只有一指大小,所以就连陛下舍不得用,反倒是赏给了他。
  梦里,陆寒捧着那香囊,心里有些难以言说的小小雀跃。
  香囊,似乎是有情意的男女之间才会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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