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溪坐在客厅中间研究那个小小的电烤架,左手的姜文垣认真地串着鸡翅中,右边的顾元澈仔细地刷着调料。
“姜文垣,你串点儿别的菜。”
“我不,烤鸡翅膀我爱吃。”
“这样啊……”
顾元澈笑了笑,头也不抬地继续往越清溪烤了半熟的又一串鸡翅上刷上一层又一层调料,然后递回去继续烤,声音也慢悠悠地传过去:“可是小溪喜欢吃烤年糕。”
姜文垣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地往越清溪那边看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鸡翅丢到了一边,开始串年糕了。
“……”她向来都是肉食动物,喜欢烤年糕的明明就是顾元澈自己。
越清溪无语地偏过头看着元澈,后者欺负了小朋友也半点不愧疚,反而笑得双眸弯弯,食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让她不要拆穿。
“小溪还喜欢吃鱼饼。”眼见着小姜弟弟串完了年糕,顾元澈又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
姜文垣低着头认真地开始串鱼饼。
“她喜欢吃五花肉……”
无数少女心中的顶级偶像,又开始努力串五花肉。
“还有掌中宝……”
姜文垣从没做过这类事情,先前那些菜还好,都挺大块的,串起来难度也不算高。
但是现在手里的这些掌中宝小小的一颗,他拿着竹签子无比认真地串了半天也没弄好一串,情急之下竟然一不小心扎了根刺进肉里。
“唔!”
“怎么了?”
“好像手指扎了刺,疼。”
听到姜文垣这么说,越清溪立马放下了正在烤的东西,低下头认真地检查起了他的手指,果然,灯光下隐隐约约露出一个深色的小点。
“小姜你先去把手上的油洗干净,我去找针给你挑刺。”
越清溪起身,将工作安排下去:“元澈你注意着这些烤串,别糊了。”
然后她拿了针和酒精棉签出来,握着姜文垣的手坐在灯下,用棉签沾了酒精在他的指腹上擦了擦,然后小声安慰他:“你忍着点,可能会有一点点疼的。”
姜文垣其实才不怕疼呢,当初他跟越清溪去参加手伤成那样了也只是哼唧两声,这小小的竹刺还真不算什么。
但是看到往这边瞧的顾元澈后,姜文垣脸上的表情却飞快变化,好像扎进手指的不是小小的一根刺,而是容嬷嬷的针,扭曲痛苦得让人不忍直视。
“啊好疼!”
“啊受不了了!”
越清溪低头快准狠地给姜文垣挑去指腹上的刺,后者这会儿还在哼哼唧唧地叫唤着。
她又用带了酒精的棉签擦了擦他的手指,然后好奇地问道:“是不是还有别的刺扎进去了?怎么都挑出来了还疼得这么厉害呢?”
“……”
演得正起劲的姜文垣哼唧的声音变小,原来已经挑出来了啊?
不过能被小溪姐这样温柔地挑刺安慰,怎么想都是赚了。
姜文垣暗暗地瞄了顾元澈一眼,目光里那点儿小得意劲儿怎么都藏不住。
然后他就见到那个不要脸的老男人闷哼了一声,然后引走了越清溪的注意。
“元澈你怎么了?”
越清溪急急地过去看,却发现顾元澈手上红了一大片,看样子是刚才烤东西的时候弄伤了。
“没事的,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我自己去拿冰块敷一下就好了,你再去看看小姜那边吧,他看样子还在疼。”
顾元澈回答得无比温和,手上那片烫红的痕迹让越清溪自责不已。
明知道元澈先前生了病身体还没恢复好,自己还让他做这些,真是太不应该了。
她果断地放下已经忘记哼哼唧唧的姜文垣,去冰箱里翻了冰块给顾元澈敷手。
看到越清溪忧心的样子,姜文垣确定自己刚刚瞥到顾元澈唇角露出的狐狸似的笑容了!
他甚至读懂了顾元澈未说的那句潜台词——
臭弟弟,姜还是老的辣,你以为就你会装可怜吗?
一边是个阳光帅气的年轻弟弟,另一边是个温文儒雅的斯文男人,围观已久的易枝杨偷偷地往这边瞄一眼,忍不住想叹气。
唉,他什么时候能有越清溪这么好的运气?什么时候也能有两个美男子……不对,美女环绕左右?
受不了那边两个大男人的幼稚行径,易枝杨喊了一声:“你们三个烤烧烤的抓紧点,这边电视要开播了,赶紧把烧烤弄完拿过来一边吃一边看。”
三人磨磨蹭蹭地好歹是端了盘烧烤上来,地板上坐着的有,沙发上趴着的也有,四人懒懒散散地吃着味道不怎么样的烧烤看电视。
姜文垣啃着鸡翅抬起头看沙发上抱着兔子的越清溪,眼睛亮亮的:“我每周都在追更,但是更得太慢了,小溪姐你跟我剧透下结局呗?”
越清溪抿着嘴笑笑不答,倒是她身边的顾元澈笑吟吟地搭话:“小朋友,提前知道结局就不好看了。”
姜文垣顿时炸毛:“叫谁小朋友呢?我早就成年了,是稳重可靠的大男人懂吗?”
然后他再一细看,发现自己付出了血的代价串出来的掌中宝正被顾元澈拿在手里,顿时不爽:“那是我给小溪姐串的,你怎么给吃了!”
顾元澈视线往这边轻飘飘地落来,然后停在他手里的烤翅,微微抬抬下巴。
男人虽未说话,但是其中意味很好领会——
你吃的烤翅是我烤的。
姜文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挪了挪位置往越清溪这边凑近些,安静啃着鸡翅不再说话了。
越清溪抱着兔子玩偶,客厅内灯没关,烧烤的香味,电视里正放着自己主演的电视剧的声音,还有身边三个陪伴着的好友。
虽说他们都没说,但是越清溪怎么会不懂他们来此的目的呢?
他们刻意未问及她在《纯白》剧组里的经历,也不谈及她明显变得憔悴的外表和精神状态,甚至没有客套地说一句关心的话语。
他们只是刻意地笑闹着,企图用这种不明显的方式将她从阴郁的情绪中拉扯出来。
就连向来温和好脾气的顾元澈也愿意这样跟姜文垣刻意闹着,他这样的人见谁都是先露三分笑,又怎么真的会和一个小弟弟处不好呢?
这样做也只是想分散越清溪的注意力,让她能够开心一点罢了。
越清溪拿了串年糕放嘴里,烤得外酥里软的年糕带着天然的清甜香气,再咬一口又尝到了先前刷在上面的那些蜂蜜,甜丝丝暖烘烘的,让她露出餍足的笑容。
果然,她是越清溪,不是白真。
*
姜文垣像是跟顾元澈较上劲了。
在得知顾元澈买下了越清溪隔壁的公寓后,他硬地把越清溪对门的公寓给换过来了,用的还是自己在星华大楼上那套豪华公寓。
他的理由也很奇葩:豪华公寓是落地窗户,他晚上睡着害怕,想换个小的睡得香。
莫名被这好事砸中的薛墨玉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了,反正她也不住这边的小公寓,提了行李箱当天就挪出位置来了。
这事儿被易枝杨知道了,狠狠地训了姜文垣一顿。
但是因为这整栋公寓都是星华艺人们和内部工作人员们在住,安保和隐私工作相当不错。就算姜文垣被拍到与越清溪同回小区也能理直气壮说是邻居,所以经纪人最后还是不爽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还能怎么样?换都换了,姜文垣甚至把他养的那只王八都带到这边来了,铁了心的不挪窝!
当经纪人的,还能把这个倒霉弟弟给打晕了抬回去吗?
姜文垣把自己的音乐设备一溜烟地搬到了这边小公寓,这几天便天天借口“有了音乐灵感需要听众”往对门拜访,对着越清溪又是弹吉他又是唱歌,还能蹭饭,日子过得很是快乐。
如果天天做饭的不是隔壁那个顾元澈就更好了。
但是吃人嘴短,厚着脸皮过来蹭了一周的饭,姜文垣也不好对着顾元澈叽叽歪歪。
只是每当他对着越清溪弹吉他唱歌的时候,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总让他背后发凉,瘆得慌。
越清溪的生活少有这样热闹,自从外公去世后,她连能回去的“家”都没了,每次拍完戏回了出租屋以后就是吃饭睡觉两件事。
而这段时间,顾元澈与姜文垣两个人几乎时时刻刻地上门来“做客”,再加上时不时过来蹭饭外加监督姜文垣工作的易枝杨,小小的公寓里热闹非常。
最开始的时候她晚上睡觉还会做噩梦,这些天那两人似乎迷上了斗地主,天天拉着她喊三缺一……
越清溪被缠得没办法,从陪老爷爷们搓麻将变成了陪两个大男人斗地主。
餐桌这时候变成了牌桌子,上首的姜文垣还在嚣张——
“十七张牌你能秒我?你能秒杀我?你今天能十七张牌把我姜文垣秒杀了,我当场把这盒藿香正气水全喝了!(注)”
没错,他们的赌注不是钱,而是藿香正气水,当然是输的人喝。
地主越清溪淡定地甩出整手牌,开启飞机顺子秀,然后手托着下巴把那整盒藿香正气水往姜文垣那边丢:“小姜,请开始你的表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