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越把东西都留给了程翎羽,他在收帐篷时看到了落在角落的半截蛇肉。
他微不可查地叹口气。
昨晚那个女人没有留下来避寒,想来也和祝越一样退赛了吧。
*
“原片都送来没有?”
“被淘汰的四名选手要录的赛后感想都弄好了吗?”
“赶紧剪!后期加字幕也搞快点!下午四点之前给我看成片!”
比赛到了第二天,节目组准备趁这几天的高热度放出荒野游戏第一期的上半集。
于是所有后期们都进入了社畜模式。
好巧不巧,这时候医院公布了姜文垣醒了这一消息,虽说没有露面,但这消息迅速屠版全网,荒野游戏刚买的热搜就被压下去了。
这叫什么事?同一个公司的怎么都不先通通气!
听底下的人愁眉苦脸汇报这事儿,顾元湛轻描淡写:“把十号选手原定姜文垣的消息放出去。”
荒野游戏是顾元湛拍板买下来的,姜文垣去参加节目是他下命令的,将越清溪临时丢上去还是他的主意。
操控娱乐圈捞流量这种事,他这种资本家做起来再熟练不过了。
果不其然,这条消息出来后荒野游戏就顺着姜文垣的热度上热搜了。
远在沙漠的越清溪又被拉出来花样挨喷,这会儿正茫然地看着自己疯狂掉落的信仰值,欲哭无泪。
而另一边的医院,气氛也不太轻松。
姜文垣躺在病床上,嘴里叼了颗红得发黑的车厘子。也不见他嘴巴怎么动,再吐出来时,绿色的梗就打了个结。
他被越清溪踹地上时脸碰的地青肿一大块,先前不知道,今天拿手机想拍自拍发微博时才发现,顿时脾气暴躁起来了。
扯掉打结的梗,重重把车厘子一口咬碎,姜文垣斜眼瞅着面前的人:“昨天谁把阮茗烟放进来的?我不是说了谁都不准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刚来半个月的助理小苟喏喏开头:“我……我以为您跟她是……”
“你想多了。”
姜文垣干脆地打断助理的话。
他一开始也以为阮茗烟是个热心的前辈,对她印象还不错,但是自从那档综艺过后,阮茗烟的团队就开始搞些骚操作了。
今天姜文垣穿了件粉色条纹T,明天阮茗烟定然是被拍到穿了条粉色条纹裙子。
今天他戴了顶限量款的帽子,明天阮茗烟就戴了顶同款。
这种明晃晃的捆绑行为,他只想敬而远之。
姜文垣和往常一样像帅气地撩了下头发,然而这两天躺着不方便都没洗头,头油了手感不佳。
于是姜文垣心情更糟了,再想起这次事情的罪魁祸首,语气冷下来:“那个越清溪呢?她不是被丢去参加荒野游戏了?死在沙漠没?”
“我们哪有心思关心她啊,不过荒野游戏今晚八点要放第一期,垣哥你想看不?我有会员。”
肋骨断了在病床上躺着都快长蘑菇了,姜文垣当然要看。
带着吐槽的心去看的,当然得开弹幕。
姜文垣一心想看越清溪倒霉,所以当弹幕疯狂嘲讽穿着身睡衣站在沙漠时,他跟着笑。
当弹幕嘲笑越清溪做的草鞋难看时,他也跟着笑。
直到放到越清溪杀蛇,弹幕一片“卧槽有点帅”之时,姜文垣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僵硬了。
姜文垣的视线一直落在越清溪的脚上,那只脚重重踩在蛇身上,甚至让他怀疑这条蛇其实是被她踩死的……
现在的动作演员都这么生猛的吗?
于是他又回忆起后背挨的那一脚,想起被踢飞后趴在地上失去一切知觉的恐惧。
姜文垣的肋骨开始隐隐作痛。
Vip病房的大电视成了C位,助理们围在姜文垣的病床边上,美滋滋地吃着他买的车厘子看选手们在沙漠里求生。
看到有人吃了牛角瓜中毒后担心不已,看到有人迷路绕回原点后哈哈大笑,看到有人不小心把便携水袋弄破后啧啧感慨。
姜文垣躺在病床上面无表情翻白眼的时候,他的经纪人易枝杨进来了。
小助理热情招呼:“易哥来看电视。”
“别看了,有正事。”
易枝杨皱着眉,把手中的两张纸递给姜文垣:“上面给你准备的稿子,两篇都背熟,明天记者面前你用得上。”
话语顿了顿,他才面色古怪道:“说是今天半夜荒野游戏那边就能出结果,要是越清溪能赢就用第二篇稿子,要是她被淘汰了,就用第一篇。”
姜文垣接过纸一看,第一篇是很正常的感谢粉丝媒体关心,会尽快回剧组拍戏,请粉丝们理智之类的官方话。
第二篇就奇葩了。
姜文垣的眉毛一挑,斜眼睨向易枝杨:“居然让我去说她是救了我命?哪个高层失了智想捧她?”
易枝杨苦笑:“冯特助给我的,应该是顾总的意思。”
“……”姜文垣不好继续骂。
自家经纪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肋骨的疼瞬间消失了。
“而且后面那篇稿子才是真相,越清溪替道具组背了黑锅,她还真救了你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真的有人在追文!!瞬间有了动力的感觉!!
现在我家附近的店都关门了,我每天都戴着口罩跑去看我心爱的卤猪蹄有没有卖,每天都是失望而归。
好不容易回家了,却没有猪蹄,也没有烤翅,也没有奶茶,也没有烤脑花,也没有臭豆腐,什么都没有。
只有我妈每天让我喝的抗病毒冲剂,臭到我怀疑人生。
第6章 娱乐圈都是大善人
“啊,你也来了?”
营地的休息室内,刚录完参赛感言的祝越看到个大叔走进来,正是那位马拉松冠军。
大叔这会儿脸色惨白,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坐到了祝越的身边,重重叹气:“倒霉,吃错东西了。”
“你找到吃的了?”
祝越的关注点歪了,毕竟在沙漠除了沙子就是石头,偶尔见到几棵草……大叔总不能吃草吧?
大叔眼底发青声音虚浮:“我看到了一棵树,树上挂了两个果子,看着绿油油的挺像牛油果,那汁也多,白白嫩嫩的像牛奶。”
祝越充满同情地看他:“你就吃了?”
大叔欲哭无泪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接下来又进来了几个,有被毒虫咬伤的,还有中暑的冻晕的。
大伙儿都是各个圈的名人,第一次参加这类节目就被沙漠狠狠教训了一顿,没多久就在营地里坐了一圈,喝着冰可乐吃着零食,讲述这两日的悲惨经历。
其中祝越备受关注,只因这儿已经陆陆续续坐了八个人,只剩越清溪和程翎羽没被送回来了。
于是祝越就把越清溪英勇斩蛇,半夜追上来借火烤蛇的故事讲了一遍。
这效果无异于讲了个传奇故事,边上的大叔没憋住,笑出了声儿。
“照你说的,这小丫头片子比那个特种兵还厉害了?”
于是在场的大老爷们都哄笑出声,一个小丫头,又是娇滴滴的明星,不被沙漠吓哭鼻子就不错了。
现在没人在拍,祝越又念着越清溪救了自己的命,于是为她辩解了两句,谁知压根没人信。
在听说越清溪在晚上没有留下避寒后,马拉松大叔拍拍祝越的肩膀叹气道:“她怕是冻出大事,被剧组的直升机直接送医院去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骚动起来,有人跟着出去看,发现留守在营地的摄影师们都扛起相机冲了出去。
沙漠正是最热的午后时分,一踏进火辣的阳光下就感觉要被晒融化了。
八个壮汉躲在摄像机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
心中都觉得是程翎羽,但是又难免生出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念头……但是万一呢?
万众瞩目之下,先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根灰白色的野兽腿骨。
跟着出现的是条缺了半根裤腿的睡裤,裸露在外的那条长腿上布满了灰尘和晒伤的痕迹。
没有半点的诱惑意味,可是那漂亮得如同漫画里的线条和过分的长度还是让这些大老爷们看呆了眼。
那个年轻女孩用撕下来的裤腿裹着头防止中暑,长发乱糟糟地沾着沙子和枯草,整张脸是中暑和晒伤征兆的通红,嘴唇干裂出血。
说是走,越清溪的脚步反而更像是拖曳着身子在挪。
那双赤脚受了很大的折磨,脚上血和沙混在一起。给特写的摄影师看清那脱落的指甲下鲜血淋漓的惨状后,眼皮子都吓得直跳。
距离腿部硬化失效已经过去八个小时了,光着脚在沙漠每走一步都像在把皮肤撕裂再泼上滚水,痛得越清溪牙齿发颤。
也正是这无法忽视的剧痛让她还没有失去意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这么热的沙漠,她却觉得浑身都发冷。
模糊的视线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什么也忘了,也记得拖着沉重的步子朝着前方麻木地行进。
“到了到了,别走了!”
眼看着越清溪像僵尸似的撞过来,医疗团队飞快冲上来扶住她,等候在营地的主持人周华连忙将话筒递到她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