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他分明能够呆在一旁不闻不问地看热闹,等着容家收拾便好,可他却便要反其道而行地出来横插这么一手,与他未来的助力当面冲突,转而偏向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
用意何在?
李恪谕想到这儿只觉此事莫名有些说不出的怪异,这个弟弟,今日抽的到底是什么风?
但余光一瞥,忽然便瞧见了立于人群中身着金边白衣,模样格外出挑的容许。
李恪谕眼骤然猛地一眯——
该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李恪乾【瞟李恪言】:“有些人呀,表面是含蓄无害,背地里却是黑心狐狸精。”
李恪言【瞟李恪谕】:“就是。”
李恪谕【一脸懵逼】:“?????”
第8章 我靠
另一旁,容副督统听到李恪言此问,神色倏然变得很有些不自然,但容齐雪与孟芙蓉都把这个小女儿的身份敲定了的,此时若自己突然跳出来唱反调,丢的自然是容家的脸。
当朝正二品官员苛待自己的亲生骨肉,这消息要传出去,不提圣上那儿怎么交代,光是背后饱含白眼的指责议论声都可以叫他不用做人了。
他容敬围丢不起这个脸。
因此他只犹豫了片刻,便拱手对李恪言道:“三殿下明鉴,此人……不过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奴才罢了。与老臣,哪怕是丁点亲都沾不上的。”
容敬围此话一出口,四周便是一片死寂,浑厚的尾音响彻整座客院。
半晌无人出声。
默了片刻后,李恪言斜眉一挑,唇角轻扬,缓缓出声:“既如此——”
“既如此,请容副督统恕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话说到一半,突然就被另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李恪言斜眼望去,便见李恪谕对容敬围拱手一礼,微笑道:“实不相瞒,我与这姑娘因缘之下巧遇过几回,也算是我的友人,不知容大人可愿赏本王一个脸面,忍痛割爱一回呢?”
李恪言:“……”
容许:“……”太假了吧你这个也。
这下轮到她容某人无语了。纵然在她穿进来之前炮灰容许已经先她一步勾结上李恪谕了,但按剧情来讲咱们俩仿佛这还是第一回见面吧这位兄弟?
你就不能找个靠谱点儿的借口吗???
容某人面上顿时降下几条黑线。
虽说她这一闹的确没想过要继续在容家待下去,也更不想被当作丫鬟陪嫁给李恪言,思来想去本打算折中一下子,出去种点田啊什么的,直到这狗系统意识到她是块朽木废柴,好把她穿回去。
逐鹿之争什么的,她不感兴趣,也没命去玩儿。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系统这个坑爹玩意的原因,好像她一出场就特引人注目。
哪里料得到李恪谕这狗日的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不是她心虚,李恪谕家那是她这种小(白)白(莲)兔(花)能去的吗?
虽说跟着李恪谕哪怕是做个丫鬟也不会愁吃愁穿,但愁就愁在,这场局中他注定是输家啊?
思绪百转千回间,便听容敬围很有些犹豫的声音响起:“这……”
“别同意啊!别同意!”容许在心底不住怒号,下一瞬,李恪言便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突然出声:“容大人若不好做决定,不妨听听她自己的意愿?”
这话一脱口,一旁坐立不安的各位吃瓜群众顿时眼一瞪,心底齐齐升起一个不为人知的大胆念头:
这位二殿下今日是怎么了,连三殿下也是,疯了吗?不过一个身份低贱的奴才罢了,还不是容副督统一句话的事情?
什么时候要个婢女还得看她本人的意愿了??
容许听见李恪言的话,仿佛抓到救星一般,下意识便想开口抱李恪言的金大腿,但下一秒,她余光忽然瞥见李恪谕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着她。
“……”容某人刚到嘴边的话瞬间被吓咽了回去。
卧槽!这一脸“你敢说个不字试试”的表情是什么鬼,难不成他猜得出我心里怎么想的?我的天爷,这个李恪谕简直不要太丧心病狂?
“我……”容许内心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咬着牙蹦出句话,“我……多谢二殿下收留了。”
李恪谕笑着点头,一副温雅公子的派头,“不必客气。”余光却落在了另一边李恪言身上。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李恪言面上并无丝毫异常,依旧漫不经心一副打瞌睡的恹恹模样,瞧见他的目光,李恪言转过视线,同他微微一笑。
李恪谕礼貌性回以一笑,心底却生出一丝诧异,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妹……”神助攻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心底一万个问号等着她解答,这会儿也终于忍不住开口唤容许了,结果嘴刚一张,手臂上就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嘶……!”
他猛地转过头,便见容齐雪使出全力掐了自己一把,登时有些火大:“你干嘛!”
这话音刚落,容夙怒脸一抬头,便看见自己的生母孟芙蓉以一种一言难尽的……凉飕飕的目光幽幽地朝他望了过来。
容夙:“……”
于是,容大公子在其母上大人凌厉的眼神杀之下忍辱负重地闭上了嘴。
如此一来,这件事情才算暂时平息下了。这段插曲一出,容敬围的生辰宴算是彻底被搅浑了。在府中下人们一阵忙碌下,满地狼藉才得以收拾干净。
而这一日到访做客的众位官员硬是等到了丑时末才得到一顿饭吃,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至于之后容敬围将要遭受怎样的舆论压力,那就不是容许所关心的了。相较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更关心李恪谕这只黑肠子精,打算怎样安排她的后事……
……
同一日寅时末,天色正好,温热的阳光斜穿进亭子里,虽已至春季,倒春寒里这样的天色却不常见到。
淙淙流水响彻四周。
李恪言一身黑衣趴在观海亭的阑干上,身上披了件白狐裘,整张脸埋在手臂里,高束的长发洒于身后,半晌也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而此时亭外却传来两人的争执声。
“我没功夫陪你在这争,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一个女子高声道。
“容二小姐——”
对方不卑不亢道:“殿下这个时辰不便见客,请您回吧。纵是您身份再特别,也请务必不要让属下难做。”
“让开。”容齐雪眉间一蹙,再次重复命令。
从来到李恪言府上起,她便被侍女带到花厅晾了整整一个时辰,而李恪言却端着架子迟迟不肯露面,眼见天便快黑了,这样等下去今日只怕是别想见到他。
可事分轻重急缓,不久前在容府发生的事转眼间便传了出去,只怕如今圣前御案上弹劾容副督统的奏折早已堆积如山。
若不出所料,明日朝堂之上必会因此事掀起一场风雨,她急急来找李恪言商议对策,对方却迟迟不肯见,这叫她如何冷静?
“……”侍卫神色无畏,一步不挪,就这么直直站在原地。
两方相持不下,谁也不肯退步。片刻后容齐雪深吸口气,终于出声:“这位——”
她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话语一顿。
“属下卫谦。”侍卫答道。
“卫谦。”
“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容齐雪抬头,凤目微睁,神情倨傲,一转不转地盯着他:“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拦我的路?耽误了三殿下的前程,不是你一个小侍卫能担待得起的。”
“你明不明白?”
“容二小姐,既然话说到这地步了,属下也斗胆奉劝您一句——有闲工夫不如自己多想想。收收您的气势,这可不是在你们容府。”
“况且。”卫谦微微一笑,“我家殿下向来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也不太关心您说的这些。倒是瞧您自己,还未嫁入三王府呢,架子端得太高,不怕落下来给你自己砸死吗?”
容齐雪登时气得说不出话。
“哈哈哈!”观海亭内,李恪言将脸埋在白狐裘上,倏地憋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卫谦真是越发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连他的底也掏,什么叫‘我家殿下向来是个没什么出息的’?
真是太过分。
趴着笑了一会儿后,他才终于抬起头来,强压下脸上的笑意,淡声开口:“让她过来。”
卫谦得到允许,终于肯给容齐雪放行。却不料这女人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又回过身来冲他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某谦:“……”
观海亭立于一方池水之上,池中央处置了一尊四兽石雕,四尊异兽各守一方,姿态雄伟,面目狰狞,汹涌的水流从口中泻下,淙淙之声正是此处来。
容齐雪踏过小木桥迈入亭中,便见神态悠闲的李恪言侧坐着,一手搭在阑干上,撑着脸,目光落在水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合着晾了我一整个时辰就呆在这儿望风景?容齐雪不禁窝了一肚子火,憋着气屈身一礼,语气极其敷衍:“三殿下万安。”
李恪言闻言才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敷衍都懒得,直接问:“容二小姐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