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一群姑娘坐在这里一边看就一边讨论了起来:
“嗳,你们说,这将军会喜欢上公主吗?”
“我觉得会吧,你看书名不就是他们两个吗?”
“这个未必吧,记不记得以前有部戏,最后那书生没有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啊?那本我记得,最后书生死的时候我哭了好久呢!”
“也不知道这本最后能不能在一起?”
“我感觉可以啊,这我吃西瓜皮写的挺有趣的,结局不太可能不好吧?”
“我也觉得呢……”
……
幸好是白天,楼里不接生气,没什么人来,左右姑娘们也没什么事情干,干脆就一起看话本了,没有话本的就和有的凑在一起。
为了吸引读者,第一期的话本,沈婉足足给出了三万五千字,可以说是诚意满满了,结局卡在了将军要杀了她,公主情急之下抖露出身份,将军不信,准备把她送到宫里这里。
几乎所有看过的人都在猜测着,公主要如何应对。
不入宫就不能证实自己的身份,可要是入了宫,那她岂不是要去和亲了?
不管是怎么选择,好像都挺难的。
姑娘们聊着聊着,干脆开了赌局,猜公主到底有没有被送进宫。
沈府。
沈婉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捏着笔在手心里旋转。
小巧看着自家小姐在那里发了半个时辰的呆,一个字都没动,甚至连放在书桌旁的平日里最喜欢的红烧凤爪都没动,心中不由有些不忍。
小姐这两天一直是这种状态,看着是一天天地坐在书房里,可是话本却半点进展都没有。松庭书坊都让人来问过一次,问小姐第三期的书稿有没有写完,他们要准备提前印刷的。
“小姐吃……”
小巧刚要劝她实在写不出来就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就见沈婉抓狂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崩溃道:“不要影响我写作!”
小巧委屈:咱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忽然发狂,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她轻手轻脚的往门口走,还没离开,沈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去哪里?”
小巧像个被土匪强抢民女的委屈小怨妇:“奴婢不敢打扰小姐写作,就先在门口候着。”
……候你个头!
真·土匪·沈婉叉腰:“回来!谁让你走了?”
小巧慢吞吞的走了进来,小意的她身边站定,一副你想怎样便怎样,大不了我便从了你的样子,把沈婉给逗笑了。
“行了,别绷着脸了,跟我欺负了你似的!”
左右也写不出东西来,沈婉干脆放弃了,询问起郡主来:“她怎么样了?”
“喝了药就睡下了,这会儿应该也快要醒了。”小巧说到这,目露不忍:“小姐,郡主真的好可怜啊……”
“有多可怜啊?有你家小姐可怜吗?”沈婉瘪了瘪嘴,问道:“那个面瘫侍卫呢?有出去过吗?”
小巧摇了摇头。
沈婉无语了,这主仆二人能不能有一点身为逃犯的自觉性啊。
住在她家,不找她爹,也不跟外面通风报信,这尼玛还真是赖在她家了吗?她其实不太想跟这些大佬接触,总觉得这些人的心眼跟那马蜂窝似的,多的都数不过来了,跟他们说话时时刻刻都得小心谨慎,因为一个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被人解读出八百个意思,可能小命就丢掉了。这多累人啊。
她没有替人伸冤打抱不平的伟大情操,也没有傍上大佬从此一飞冲天飞黄腾达的雄伟抱负。她只是一个安静的美女子啊,就让她好好的写写,磕磕c不好吗?
可是人家来都来了,也不好赶人家走,再说了,现在外面到处通缉她呢,赶她走,她现在还能去哪里?那不是在逼死人家吗?更不要说郡主出去后,要是被发现了,连累了沈府,万一有人瞎了眼,在皇上面前告一状,说父亲是同党……那岂不是天将的灾难!
沈婉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她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就算要赶她走,也不是在现在她受着伤,最困难的时候。
沈婉想到这里,突然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她可怜的?她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路上的惨状,一路被人追杀了过来。”小巧回想了一下,“哦,对了,她还说被追杀的时候遇上了一伙官兵,官兵们帮着她打走了追杀她的人,一路护送着她们到了京城呢。”
沈婉越听越不对劲,“你说什么?官兵?”
“是啊。”小巧笑道:“郡主说那些官兵可真是好人,她都记住了他们的长相,打算以后平反了之后好好谢谢他们。”
电光石火之间,沈婉隐隐感觉到自己抓到了什么。
内室。
永安郡主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风景,沈殷爱女,这后院种了满园的兰花,凉风一吹,淡淡的花香味扑鼻而来。她还记得自己十几年前过来的模样,那时候这里还没这么多兰花,就只在右侧有一棵亭亭玉立的桂花树。
每到秋天她都会过来,有时候一住就是十几天,也就是这个时候,和晴岚姐姐一起坐在桂花树下,温点小酒,谈天说地。晴岚姐姐喜欢听戏曲,也喜欢唱歌,偏偏自己是个鸭嗓子,唱的曲儿特别难听,还非要给她唱,她那时候只觉得烦人,每次晴岚姐姐唱的时候,她都恨不得堵住她的嘴,让她别再祸害人了。
永安郡主眼眸里闪过一丝哀伤,那时候小,不懂得这人世间的欢乐是有限额的,开心完了之后,余下的,就只剩下了悲伤。
听到耳边的动静,永安郡主端起茶盏,吹了吹上面的茶末,缓缓地饮了一口,道:“都查清楚了吗?”
青山点了点头,小声的回报着什么。永安郡主听后笑了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她放下茶盏,眯着眼:“澈儿的人不是一直守在外面吗?去找他们,就说和家贪墨库银,罪名属实,其罪当诛,然此案牵连甚广,赵家也逃脱不了干系,可能还有更多的人牵扯其中,一定要仔细地查,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沈婉过来的时候,永安郡主已经让青山带着证据离开了。
见到她来,永安郡主招了招手:“过来,陪我喝杯茶。”
沈婉怎么可能有喝茶的心思。她又不傻,就在她过来之前,窗帘微动,肯定是青山离开了,她一直就觉得郡主的反应过于奇怪,哪有人逃狱了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看看话本喝喝茶,还能聊聊天跟人谈笑风生的?
她要是哪天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惊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整天忧心忡忡,可能饭都吃不下去,更别说是笑出声来。
沈婉眸光紧紧的锁着永安郡主,特别想问她来这里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为了伸冤,而是另有所谋,是不是她还筹谋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又或者,他们沈家也在她的算计之中?
她记得书中,太子是夺嫡失败了,永安郡主是太子一派的,她要是有什么筹谋,肯定也是帮着太子的。
沈婉很想和他们说:别挣扎了。该吃吃,该喝喝,能过几年是几年,反正最后大家都会死掉的。
但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她一个小罗罗能改变的。你让人家不夺嫡就不夺嫡?你让人家放弃皇位就放弃皇位?你让人家赶紧扒拉上以后皇上的大腿人家就会去扒拉?
你谁啊你?人家认识你吗?跟你很熟吗?凭什么听你的啊?
在平民百姓眼里,她可能还是一个尊贵的千金大小姐,可是在这些大佬面前,她就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
这些闲事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神仙打架,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但是别把她家也搅和进去!沈婉有些郁闷,还得强颜欢笑来伺候着跟前的小祖宗:“郡主的伤可有大碍?身子如何了?需不需要找大夫来?”
……换句话说就是:你身体好了吧,没事了吗?没事了就赶紧走好不好?算我求求您了!
“无碍。”郡主挑了挑眉:“不是说话本出售了吗?有多少人买了?”
“全都卖光了。”
沈婉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都是往下瘪的。永安郡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卖光了不是好事吗?怎么还不开心了呢?”
“买的都是熟人啊。”沈婉瘪着嘴:“都没有一个真正的读者,我都不知道别人到底喜不喜欢看。”
“你这丫头,怎么一点自信心都没有?” 郡主笑的更欢了:“你娘可不像你这样。她当年啊,便是一窍不通的东西,她都能说出个花儿来,让人以为她在行的不得了。”
沈婉心道其实我也是这样的啊,但你是大佬啊好不好?大佬都有自己的骄傲,我再怎么装逼能在大佬面前装吗?那不是抢大佬的风头吗?你现在把我丢到大马路上,我能把我的吹上天你信不信。
永安郡主却以为她是真的为话本担忧,安慰她道:“我觉得你写的挺好的,特别有趣。你不用给自己太多压力,真的喜欢写就好好写,管别人喜不喜欢呢?”
沈婉嗯了一声,不要脸的在心里道,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写的挺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