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
“懂什么呀?”殷络坏笑着挺起坦荡荡的胸,蹭了蹭魏延的手臂。
魏延脸更红了,“你是自己人!”
“这就对了!快告诉我,修凌云在哪里?”
“......我不知道。”
魏延对殷华侬忠心不二,连“美人计”他都不肯吃!
得了,殷络知道他是颗顽石,不愿再浪费口水,给了魏延一记白眼后,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潇洒走了!
魏延贪婪的回味着手臂处的柔软,妄想着还能被殷络蹭一次。
哎,他是真把殷络将军当成了自己人。
可惜,殷络将军不肯把他当自己人。
第49章 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
春末, 午后的阳光令人慵懒。窗外的阳光丝丝缕缕的洒在木地板上,给灰扑扑的宫殿里带来了暖融融的气息。
殷华侬已经睡着, 冉轻轻打了个盹之后立即醒来, 她不敢再睡,害怕睡醒后殷华侬又不见了。
殷华侬心情似乎很好, 嘴角还带着笑意。
面对眼前得之不易的静谧时光,冉轻轻心有余悸。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戳了戳他的脸, 低声道:“你跑啊!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哪怕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找出来。”
窗外的花都绽放了, 一缕玉兰花香飘入室内, 这微微馨甜令人心头一窒。
冉轻轻垂下羽睫, 语气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奈, “再跑,我就当真不理你了。”
忽然,殷华侬伸出手, 似在寻找什么,因为寻不到,眉头紧促,脸色绯红, 仿佛下一刻就要惊醒。冉轻轻想都没想, 便将手放在他掌心。瞬间,紧促的眉毛放松,绯红的脸色渐渐转淡, 十指交握后,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旁紧握,安稳的睡了。
冉轻轻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去摸他的头发,他的头发柔软细腻,触感像兔子毛。
大概是因为精神紧绷了许久,这会儿终于放松下来,殷华侬睡得特别沉,哪怕是冉轻轻摸他的头发,他也毫无知觉。
冉轻轻一只手被他握着,另一只手艰难的伸出去,想从床边柜子里取出药膏,给殷华侬上药。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手脚很轻,害怕把他给弄醒了,给伤口涂上一层薄薄的药膏后,冉轻轻牙齿和手并用,又重新给他包扎了一次。
借着窗外的光,冉轻轻打量着殷华侬。
他的睡着的时候很放松,与从前相比有很大的不同。
那会儿,殷华侬很容易就会醒来,冉轻轻每次都装作梦游蹭到他身边,要缠着他睡,总闹得他整晚都睡不着。她不擅长演戏,却将所有的演技,全用在他一个人身上,偏偏还将他给哄住了。
冉轻轻想,能将他哄住,或许并不是因为她演技有多好,而是因为他太善良,表面装作很冷漠,实际却很心软。
殷华侬睡着的时候像个小孩子,双腿蜷缩在一起,像是寻求保护的婴孩儿。
冉轻轻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他灼热的呼吸喷到脸上,令她十分安心。这就是她想要过的日子,不要尔虞我诈,不要勾心斗角,不要对枕边人充满猜忌和怨恨。
午后的阳光充满了温暖的气息,冉轻轻第一次觉得她真实的回到了这个世界,上辈子的事,只是一场离奇的噩梦。
墙角的沙漏一点一点往下沉,日头渐渐西移,冉轻轻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在打架,却还是不敢睡。实在困得狠了,就往自己的手上咬一口。她手上的肌肤白嫩细腻,轻轻咬一下就泛青紫色。
殷华侬睁开眼睛,看向冉轻轻,在夕阳的映照下,她温润的脸颊如同一块没有半点瑕疵的美玉。
虽然睡得很沉,但却睡得并不安稳,殷华侬做了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养的那只小羊羔长大了,奴隶营主要将它带走,他不舍得。
奴隶不能反抗奴隶营主,哪怕他是所有奴隶中最会干活的一个,哪怕他救过奴隶营主的命。奴隶营主说的华,就是命令,他必须遵循,否则就要死。母亲只好将羊羔从他怀里扯出来,交给奴隶营主,即便是这样,殷华侬也被狠狠地惩罚了。
母亲将疗伤的药草嚼碎了敷在他的背上,面无表情的告诉他:“哪怕你再强,奴隶这个身份都会压得你这一辈子都喘不过气。要么学会认命,要么用命去抗争。”
该怎么抗争,母亲从未说过,她只是冷着脸让他在雪地里跑步,让他去猎天上飞得最高的海东青,甚至让他单枪匹马地去狼群里捕猎最凶的狼王。
每一次他带着满身伤痕回来,母亲都不会有半句疼惜,她只是安静的替他疗伤,然后继续给他出各种难题,让他去以命相搏。
是母亲教会了他,遇到困难的事,不要畏惧,迎难而上。母亲的方法是有用的,到十二岁的时候,这世间已经没有他猎不到的猛兽,也没有他打不败的人。
可是即便他变得强大,也仍旧保护不了自己的母亲。十岁那年,他被自己的父亲下了药,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剥皮。
父亲握着他的下巴,狠狠说:“这是她应得的惩罚,她这样肮脏的身躯怎敢孕育我的骨血!”
是父亲跟人打赌输了,才糟蹋了母亲,他却反过来认为自己才是受到侮辱的那一个。
母亲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只是她有四个瞳孔,每个眼睛里长有两个瞳,黑色较大,金色较小。因为这四个瞳孔,别人都把她当成恶鬼,不敢与她接近。
在那之前,殷华侬其实对父亲有过期待,他渴望变强后,会得到父亲的认可。奴隶营主的儿子十三岁猎得一只兔子都会被嘉奖,他十岁就能猎杀狼王,父亲应当会以他为荣。
谁知父亲听到他超强的武艺后,只是更加厌恶,他将母亲活活剥皮虐杀,然后将下了药的他扔到冰天雪地的狼窝里,任他自生自灭。
这些记忆,殷华侬以为自己早就淡忘了。如今的他已经为母亲报仇,并且大权在握,压根就不用去在意那些小事。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他的耳畔才会偶尔响起父亲的声音,骂他是肮脏的老鼠。
他真的很脏吗?那为什么眼前干干净净的女孩,却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开?
冉轻轻冲他笑了笑,柔柔地问:“你终于醒了啊!”
殷华侬想问,你为什么不睡,他看看手上重新包扎好的伤口,又看看她手腕上的伤口,什么都不想问了。
父亲错了,他一点儿也不脏,他值得被人再三珍重,他不是被所有人厌弃的老鼠。
殷华侬将她揽在怀里,抱着她躺进被窝里:“我还想再睡一会儿,陪我睡吧!”
冉轻轻实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这一句话就像是拨动了她身体里的某个机关,她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小小声叮嘱他:“那你乖一点,别再乱跑了!”
殷华侬吻了吻她的额头,回答说:“好!”
低头一看,怀中人呼吸均匀,已沉沉睡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入寝殿内,冉轻轻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殷华侬在不在。
榻上空荡荡,他又不见了。
满室的灰色透着颓败,令人无法喘息。她真没用,守个人都守不住,怎么就忍不住睡了呢?看吧,他又跑了!
虽然心力交瘁,她还是起床,准备拉着小乖重新去寻人。还好可以找小乖帮忙,她再不用像个无头苍蝇那样去乱撞。
冉轻轻踏出寝殿,来到前厅,闻到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甜香,案几上摆着一盆烤南瓜。
殷华侬端着一盆食物走进来,笑问:“饿了吗?”
太阳渐渐升起,室内的光线更加充足,殷华侬脸上的笑意,驱散了寝殿内的沉闷。
他将盘子放在案几上,那里面装着虫卵似的东西,褐色的外壳看着令人恶心。
“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应该从未尝过。”
殷华侬拿了一颗虫子,递到她嘴边。冉轻轻下意识的捂着嘴,往后退了少许,她不敢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但殷华侬很想让她吃,因为这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食物——蚕蛹。齐梁山下,常年都被大雪冰封,冰蚕只生活在有温泉的地方,是很难寻得的美味。
冉轻轻见他皱眉,想起他现在还是病人,挣扎了许久之后,才弱弱的说:“要不,我先吃半个?”
殷华侬很开心,立刻给她剥皮,剥了皮的蚕蛹只剩下一层白白的肉,看着没那么恶心。
冉轻轻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好像不太难吃,香香地、滑滑地、还有一丝回甘,嘴里被那浓厚却不油腻的味道包裹,似乎还想再尝一口。
见她喜欢,殷华侬又她剥了一个喂过去,很快一盘蚕蛹,就解决了大半。
看,他们是同一类人!
噩梦带来的所有的不愉快,随着这盘渐渐消失的蚕蛹一扫而空。冉轻轻吃了蚕蛹,又吃了烤南瓜,高兴的眯起眼睛。
她伸出舌头舔嘴唇的动作,令殷华侬心头一彻,冉轻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搂在怀里猛亲了许久。
“呜呜......”
她还没有洗漱就开始吃东西,自己都很嫌弃自己,殷华侬居然能硬着头皮来亲她,他还真是不嫌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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