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皱了皱眉头:“为何徐琳琅去了你便不去了。”
蓝琪瑶一脸委屈:“这谁都知道,这琳琅是冲着你才去西城帮着你赈灾的,本来我也该去帮你,可是我想到,若是我去了以后,琳琅见你待我好,便生了气,一走了之,我知道她赈灾有方,所以才忍着心痛留在了太子那里帮着赈灾。”
“果然,你们配合的很好,应天府的流民,都夸赞你们呢。”
“可是,可是我虽然为你赈灾立了大功高兴,也认为当初自己没有过来打扰琳琅是对的,可是,我的心里,却是无论怎么样都有些不是滋味。”
朱棣抬了眼:“一切以天下百姓为先,你不必难受。”
“还有,徐琳琅去西城赈灾,并不是冲着我来的,你不要乱猜测。”
蓝琪瑶的眼睛里亮起了星星:“真的吗,我之前还很难过,心想徐琳琅那么出彩,那么主动帮着你,你会不会对她动心,你这样说,我便放心了。”
朱棣别过脸去,没有再看蓝琪瑶。
蓝琪瑶兀自往下说:“之前,我以为琳琅喜欢你,因为不想和她争,我便对你退避三舍,由此可见,琳琅并不是横亘在我们中间的人。”
朱棣看向蓝琪瑶,想起了大德子每次向自己通报的流言的源头。
蓝琪瑶看自言自语的往下说下去:“这些日子,我日日担心太子会选我做太子妃,所以我都不敢多和太子多说一句话,珺儿倒是殷勤的紧,看这结果,我少和太子说话,是对的了。”
朱棣道:“寻常便是,该说的时候便说,总是不说,也不合平常。”
蓝琪瑶的面上起了娇羞:“我这样做,自然是有用意,眼下,太子侧妃的人选都已经定下了,趁着没有选正妃的风声,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蓝琪瑶想起了幼时,她问朱棣这个问题的时候,朱棣的那一句:“娶你。”
蓝琪瑶这话,除了问朱棣的心意,还说了没有选正妃的风声,话里行间,仿佛自己是太子正妃的人选,而她,此刻放弃了这个机会,要问问朱棣的心意。
朱棣的目光投向空旷的天空,缓缓道:“我最想做的事情,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
蓝琪瑶有一丝的震惊,她能看到朱棣的鸿鹄之心。
蓝琪瑶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她要让世人知道,不是是太子才能娶她,而是娶她才能是太子。
朱棣有此等文韬武略,有如此心怀,完全有储君之才。
自己何不嫁给他,好好为他筹划,眼下不是太子侧妃,不是太子妃又如何,世事,总不是一成不变的。
而且,蓝琪瑶确定,如果她嫁给四皇子,自己的父亲蓝玉,一定会不遗余力帮着他登上储君之位。
自古太子早死的多了去了,大明也不稀奇。
不过让蓝琪瑶有些遗憾的是,朱棣并没有做出和儿时一样的回答。
蓝琪瑶看向朱棣:“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朱棣看向了蓝琪瑶:“忘记了。”
蓝琪瑶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挂满了落寞。
蓝琪瑶道:“小时候,你说……”
朱棣打断了蓝琪瑶:“琪瑶,我们都长大了。”
蓝琪瑶怔怔的看着朱棣:“我们长大了,你变了对不对。”
朱棣道:“我们都变了。”
蓝琪瑶的心如刀割,她想起了朱棣扶着徐琳琅下马的那个画面,当时,落日余晖洒在他们二人身上,二人宛如谪仙。
两行清泪从蓝琪瑶脸上滑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我这么多年的年华……。”
朱棣没有揭穿蓝琪瑶派人散播他和徐琳琅流言的事情,也没有揭穿她这样做背后的用心。
他不忍揭穿,那是她的尊严,更是他的尊严。
不是因为长大他们变了,是在她有了旁的心思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曾经铜墙铁壁守护的地方,一下子溃如散沙。
朱棣重复了这句诗:“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他好像,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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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一百零四
在蓝琪瑶的推波助澜之下,现在,关于徐琳琅喜欢朱棣的流言如沸。
自己毕竟是男子,可是徐琳琅是姑娘,如此流言,对她确实有困扰,之前流言兴起的时候,就是徐琳琅自己压下去的,如今,自己也该做些什么。
朱棣转过去了身,面朝着竹林的出口。
蓝琪瑶怔怔的看着朱棣的肩膀,她第一发现,自己和四皇子的距离变得这么远,从幼时她安慰了他之后,他就一直在她的身后,她极力满足她的所有心愿。
她一直都嫌他给的不够多,不够好。
眼下她发现,如今,就连那不够多不够好的东西她也失去了。
不,不只那些不够多不够好的拥有,她失去了最珍贵的少年。
以前拥有的时候,她总觉的,东宫有无上的华光,凤袍有世界上最美的光泽,那光泽,足以照亮自己的人生之路,也足以照亮自己家族的门楣。
到了那个位置,父亲就不用拿命拼爵位,到了那个位置,自己就不用被胡珺儿、冯城璧那等不入流的人嘲讽贬低打压。
可是此时,蓝琪瑶突然发现,那些疼痛都算不得什么的。
失去朱棣的疼痛才最真实最痛不欲生。
就算拥有了那一切,失去了朱棣的爱,她也不会开心。
而现在,她没有成为太子的姬妾,她也失去了四皇子。
蓝琪瑶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
蓝琪瑶的心疼到窒息。
蓝琪瑶泪眼婆娑,看向朱棣:“你是爱上别人了吗。”
朱棣摇了摇头,回头看向蓝琪瑶:“你呢。”
蓝琪瑶拼命的摇头:“你是知道的啊,我的心里只有你。”
朱棣叹了口气:“我怕误会了你,我只问你,既然心里有我,那又为何散布我和徐琳琅的流言。”
蓝琪瑶愣住了,朱棣知道,原来他知道了。
蓝琪瑶目中含泪:“我没有……”
朱棣语声坚定:“别说你没有,我都知道了。”
蓝琪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是因为在乎你,徐琳琅向来是最会抢人东西的,她主动去城西帮你,你们日日相处,我担心,我担心她也会将你抢走。”
朱棣不解:“你担心徐琳琅将我抢走,所以散布了我和徐琳琅的流言?”
蓝琪瑶抹了抹眼泪:“我就是想让你不喜欢她,我没有别的意思的,我只是想让你不喜欢她。”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本也可以日日相处的,那么,你为什么没有到城西。”
“为着流民,我无所谓你去城东还是城西,为着我自己,我却实在想不通,你为何要去城东。”
“别像上次那样告诉我你走不开,城东,并不缺人。”
蓝琪瑶愣住了。
她以为会在她身后的人,并没有一直在她身后。
蓝琪瑶泪流如注:“你这样说太伤我的心了。”
朱棣看着蓝琪瑶的眼睛,缓缓开口:“琪瑶,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从今往后,愿你希望的,都能得到。”
朱棣迈腿要走。
蓝琪瑶脑子里一团混沌,她宠了过去,环腰紧紧的抱住了朱棣。她的眼裂滴落在了他的锦袍上,晕湿了一大片。
她什么也不想要了,她不想嫁给太子了,她也不想当太子妃当皇后了,她只想在他身边。
朱棣缓缓解开蓝琪瑶环抱着的胳膊,只道:“琪瑶,别这样。”
语罢,大步朝着竹林出口的方向离去。
蓝琪瑶颓然倒坐在了地上,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狼狈。
朱棣回了宫,想到自己有日子没去磙妃处请安,磙妃免不了又要到父皇那里告状。
朱棣改了回自己宫的方向,转而去了磙妃的朝阳宫。
不想,徐琳琅正在朝阳宫里。
朱棣去的时候,磙妃一脸不悦,正对徐琳琅道:“你既然这般说,我便不留你了,我们呀,高攀不起。”
徐琳琅起了身,也不朝磙妃行礼拜别,已好转身,见朱棣进来了,只朝朱棣颔首示意,随即便劲直离了朝阳宫。
朱棣一头雾水,随即就见磙妃骂了起来:“这从乡下来的就是从乡下来的,再怎么穿上好衣服麻雀也变不成凤凰,就凭她,哪儿来的脸面和我顶嘴。”
朱棣想磙妃行了一礼:“母妃怕是有所误会,魏国公府大小姐,并非不知礼数的人。”
磙妃眉毛一横:“呦,这就帮着说上话了,看来啊,这应天府内的流言并非假的啊,也就是她这样的乡下丫头,才能干出这种没羞没臊主动贴上去的事情。”
“如今,她喜欢你这事情谁不知道,这应天府内的千金小姐,哪个像她一样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