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辰明白了,在场只有他晚婚。谢玄辰马上推翻了刚才的结论,说:“那还是按我原来的想法好,年轻就要先出去闯荡,见识过天高地阔再成家不迟,要不然见识短浅,处理不好家庭关系。”
“可是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那不然呢?”谢玄辰睨了慕明棠一眼,道,“我倒也想早点成婚,但是我十五的时候你才十一,怎么成婚?”
慕明棠很想给谢玄辰面子,但是她忍了一下,还是没憋住笑了。
谢玄辰先前还不觉得,现在想到自己十五岁领军的时候,慕明棠竟然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慕明棠好容易忍住笑,轻轻拍了下谢玄辰:“好了,现在的安排就是最好的。反正我又不嫌你年纪大。”
“你还敢嫌?”谢玄辰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和慕明棠一起往床铺走。两人合上床帐后,谢玄辰看似很随意地问:“你爹娘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这样的。”
谢玄辰嫌弃地啧了一声,只好问得再明确一点:“我是问姑爷。”
“哦,你问这个啊?我娘无所谓,但是我爹条条框框很多,说以后我不能找油嘴滑舌的,不能找家风不好的,尤其不能找长得好看的。”
谢玄辰听到前两条还很淡定,但是听到最后一条坐不住了:“为什么?”
“他说长得好看的像小白脸,以后靠不住。”
其实谢玄辰问“为什么”的时候并没有指明,但是慕明棠直接就回答了最后一条。可惜两人都未注意,谢玄辰十分投入地想了一会,很真情实感地反驳:“这是以貌取人。一个人能不能靠得住,和长相有什么关系?长得丑也有很多靠不住,只不过没人关注,所以才显得好看的男人尤其靠不住了。”
谢玄辰说完后,觉得不太对劲,他怎么顺着小白脸的逻辑说下来了?
“不对,我什么时候像小白脸了?”
慕明棠声音憋笑,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都说了是你自己提起来的,你闹我做什么……”
帷帐中传来一阵细碎的笑声,过了一会,慕明棠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不和你闹了,我要睡觉。你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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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
今日蒋府的下人当值都很谨慎,尤其是在正房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都提着心。
屋内,蒋明薇正在和蒋太太诉苦。她说起这些事越说越委屈,当着蒋太太的面哭起来:“那个贱人妖里妖气,心术不正,偏偏他当个好的,由着她糟践我。昨天可是初一啊,他听信那个贱人的话,竟然说要分薄我的管家权!”
这……蒋太太听着也说不出话来。年轻夫妻婚前大多都素未谋面,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凑在一块,过日子难免会磕磕撞撞,有时候作得多了,夫妻感情就折腾散了,等日后明白,早已覆水难收。蒋太太就是不忍心女儿落入这种境地,才把她嫁给知根知底的谢玄济。
蒋明薇和谢玄济是一同长大的,论起情分不知比旁的夫妻强了多少,更不说谢玄济对蒋明薇有情,实在是开局一手好牌,无论怎么打都不会差。蒋太太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这才半年,谢玄济相继抬了侍妾。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谢玄济还是皇子,身边有女人十分寻常。但是有侍妾是一说,被一个十分得宠的侍妾欺负到头上,又是一说。
蒋太太问:“晋王为何说起分管家权的事?他并非胡作非为的性子,宠妾灭妻这么大的事,他应当不会犯才是。”
蒋明薇语塞,其实她大概知道为什么,还不是除夕宫宴那天,她张望的时间长了些,被谢玄济起疑了。这种事情一说就是死局,蒋明薇不敢随意触碰,但是又被谢玄济抓了个正着,实在是棘手至极。
但是这些话蒋明薇怎么会告诉蒋太太,她依然委屈地含着泪,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男人都好新鲜,他认识我已经多少年了,哪比得上其他年轻姬妾有新鲜感?我明白娶妻娶贤,正妻不当和侍妾争宠,但是他由着一个下作胚子爬到我头上,还分薄我的管家权,这不是故意给我没脸么?”
蒋太太听到这些话心都揪起来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先前他们看谢玄济,只觉得这个孩子知礼明事,十分稳妥。谁能知道,实际上他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蒋太太信以为真,当真替蒋明薇想起办法来:“他若是执意宠妾灭妻,那我们家也不是软柿子,由着他拿捏。你爹爹好歹是三司使,掌管全朝财政,他竟然这样对你,简直欺人太甚。正好他今日也在,一会我让你爹说说他,必须得让他再不敢如此。”
闹到蒋鸿浩那里去?蒋明薇一下子慌了,她这些话骗骗蒋太太没事,若说捅到蒋鸿浩跟前,马上就要露馅了。如果谢玄济和她冷战的真实原因被蒋鸿浩知道……蒋明薇都不敢细想下去。
蒋明薇连忙劝阻:“娘,爹每天忙着朝政,这种小事就不要拿去烦恼他了。王爷虽然最开始说过让怜菡那个贱人管厨房和采办,可是不上台面的终究扶不起来,怜菡竟然大大咧咧地去接慕明棠的话,被慕明棠当场甩没脸了。昨天夜里,怜菡已经被禁足,她披头散发地哭求了很久,王爷都没理她。有了怜菡这个例子在先,现如今,已经再没人敢动管家权的主意了。”
原来这件事已经解决了,蒋太太暗自皱眉,她刚才听蒋明薇的话,还以为那个宠妾还在跳哒呢,没想到,竟已经被晋王处置了。
蒋明薇说话,实在是颠三倒四,含糊不清。蒋太太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问道:“怎么又和慕明棠扯上关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下午她和谢玄辰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来我们府上做客。我陪着坐了一会,正巧王爷带着怜菡也过来了。怜菡那个拎不清的真把自己当人物,竟然一应一和地和慕明棠说话,被慕明棠当场甩冷脸。之后出门时,谢玄辰也很不高兴,明着提醒王爷管好后院的莺莺燕燕。”说到这里,蒋明薇撇了撇嘴,酸涩道,“我说了那么久他都无动于衷,郎心似铁,可是慕明棠才一变脸色,他就呵斥怜菡了。连最后收回管家权,也是因为隔壁那两位,而不是因为心疼我。”
原来是这样,蒋太太了然。蒋太太不由想起蒋明薇还没回来时,蒋家试探地提出让养女代替蒋明薇,谢玄济一直不置可否,直到隔着屏风看到慕明棠给他行万福礼,谢玄济才终于松口。
今昔结合,总给蒋太太一种不妙的预感。蒋太太连忙打住,不敢再想下去,还得好好安慰蒋明薇:“安王和安王妃是客,你却是晋王的家人,这岂能一样?当着客人的面,王爷自然要立一立规矩了,但是真论起亲疏,外客怎么比得过你?”
这话听起来极有道理,蒋明薇很快被说服,连心里莫名其妙的梗意也忽略不计了。不过说起慕明棠,倒让蒋太太想起一件事来:“昨日你爹特意打发了下人回去请慕明棠归宁,可是那边却回绝了。听说是安王不太舒服,安王又生病了?”
“没有。”蒋明薇听到嗤之以鼻,没有多想,直接说道,“他昨日才去我们府上了,气色好得很,哪有什么不舒服。”
这……蒋太太脸色尴尬,谢玄辰并没有不舒服,慕明棠却推辞不来,那就是她自己不想回来了?初二可是归宁的大日子,慕明棠毫不给脸,打脸打的肆无忌惮,蒋太太脸上一时僵硬至极。
蒋明薇却觉得理所应当,这是她的家,慕明棠凭什么回来?蒋太太自己难堪了一会,见蒋明薇还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知为何在心里叹了口气。
若是慕明棠,哪会在明知蒋太太不痛快的情况下,还说这种没眼色的话?然而蒋明薇终究是自己的女儿,蒋太太不忍苛责,依然尽心尽力地规劝着:“为娘知道你心气高,处处好争强斗胜。但是夫妻之间不是争强能争过来的,晋王又是皇子,不会让着你,你故意和晋王置气,只会把人越推越远。反倒是隔壁那位,看起来和安王相处得很好。娘不是说你,但是你在为人处世上,真该和慕明棠学学。”
这话蒋明薇听着极不服气,立刻反唇相讥:“她不过一个商户女,她是什么身份,为人处世之道哪里能比得过我?”
“你看,你又来了。”蒋太太叹气。有时候她真为蒋明薇这个性子发愁,无论什么场合,只要让她不痛快了就立即毫无顾忌地呛话,蒋太太还是她的母亲呢,蒋明薇都敢这样。对于身份不如她的闺秀姐妹,岂不更是如此。
蒋太太苦口婆心,劝道:“凡事不能只看出身,人无完人,同样,身份再低的人,身上也会有他独到的闪光点。你若只想当个闲散王妃,一辈子靠着娘家横行内宅,作福作威,那看不起其他人无妨。但你若想再上一步,就必须收敛起你的骄横狭隘,好好发掘其他人的好,广结善缘。”
蒋太太这些话已经有些重了,蒋明薇脑子慢慢冷静下来,也发觉自己太过偏激了。其实说任何人都行,唯独说她不如慕明棠,蒋明薇完全没法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