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绾见了百花糕,顿时想起留仙斋的糕点,不由想端在怀里,一块一块地吃下去。
李璟元很贴心,竟调换了宋绾面前的食盘,将她爱吃的玫瑰酥搁在了触手可及的位置。
宋绾没忍住,伸手拿了一块玫瑰酥品尝。咬一口,慢慢咀嚼,尴尬的是郑青枫一直看她,宋绾只能嚼着糕点冲他笑笑。
知道她好看,不要一直看,好嘛!
宋绾吃完一块玫瑰酥,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眼神偷偷看李璟元,这场景比与陌生人相亲还尴尬。
真希望赏花会早点结束,她好和李璟元去济世堂。
宋绾的六表哥刚刚不知跟哪位公子离开了,独留她面对郑青枫,而这位郑公子忍不住攀谈道:“宋姑娘,听敬然说,你这次孤身回的苏州?”
宋绾道:“和护卫。”
闻言,郑青枫看了看她的护卫。
“宋姑娘一路风尘,不妨在苏州多留些时日,郑某带你逛逛我们苏州的风土人情。”
宋绾道:“我本是苏州人,随父亲在京城安了家。这次回来,是为了探望徐家的姨祖母,过几日就回京。”
此话一出,宋绾觉得身边没这么冷了。否则,她脖子总是凉嗖嗖的,某人在她身侧制冷。
郑青枫看似有点急,欲要再言,却来了一位妙龄姑娘打断他。该女子花容月貌,头上簪了一朵粉色的芍药。
唐诗笑盈盈道:“青枫哥哥。”
哦,知府公子的红颜知己。
郑青枫回道:“唐姑娘。”
唐诗言道:“青枫哥哥见外,叫我诗诗就好。”
这话听着耳熟,宋绾笑着看戏。
李璟元冷眼旁观。
唐诗是书香门第的小姐,从小喜欢郑青枫,但郑青枫对她无男女之情,却也欣赏唐诗的几分才气。
宋绾不欲掺和,却在戏中,只见唐诗一脸恃傲,犹如她发间簪的那朵盛开的芍药花,不经意问道:“这是哪家的姐姐?”
唐诗有了危机感,今日突然冒出的女子容貌昳丽,体态婀娜,与她相比不遑多让。
尤其是一身绯红色云锦裙,衬得人千娇百媚,连他的青枫哥哥与她说两句话,都要看三次对方。
宋绾行了个同辈礼,说:“柳枝巷徐家的表亲,宋绾。”
“原来是你。”唐诗了然,刚刚她在外面听先来的姐妹们提起过,徐家六公子带来了一位表妹,京城来的,长得很标致。
唐诗心里更不安,宋绾这次来苏州名义上探亲,实则相看人家。不然徐家六公子不会专门带她表妹来花朝节,只见宋绾打扮得这么招摇,还和她的青枫哥哥待在一起。
宋绾从唐姑娘短短的四个字,已经感受到敌意,从容道:“宋绾和六表哥出来长长见识,刚刚表哥出去了,我在此等他回来。”
宋绾一两句话,表明自己和郑青枫一点关系都没有。
唐诗果然脸色好转,说道:“徐六公子喜爱交友,经常和青枫哥哥他们聚一起行诗作画,是苏州有名的才子。”
宋绾微笑点头:“听说了,苏州四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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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昨日在徐府兄弟姐妹闲聊,五表哥玩笑说,六表哥了不得,是我们苏州四才子之一,与另一位榜上有名的才子郑青枫交好。
这种凑四个整数齐名,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并不代表他们四个在才气方面一骑绝尘。
比如五表哥徐佩然,论学识,不比六表哥徐敬然差。但徐敬然喜交友,擅丹青,偏偏占了一席之地。
当时宋绾一哂而过,倒没注意另外两个是谁。
唐诗道:“徐家出奇才,宋姐姐又在京城求学,想必亦是一位出口成章的才女。”
她不是,宋绾心中惴惴,千万不要拉着她讨论诗词歌赋,否则丢人丢到老家来了。
郑青枫捧她脚,道:“敬然常说宋姑娘冰雪聪明,是他最珍视的表妹。今日一见,果真犹如花神下凡。”
宋绾心中感慨,明明初次见她,六表哥绝不可能在他面前这样夸过她,但郑青枫说得跟真的似的。
不愧是四才子,会说话。但她听起来舒坦,唐姑娘听起来则不好了,原本好转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唐诗只是奉承宋绾两句,然而她的青枫哥哥如此夸对方,唐诗誓要与宋绾比个高低!
“既如此,待会儿斗诗,宋姐姐可要给我们露一手!”
说起斗诗,是苏州一名景。待会儿祭祀花神的队伍将绕青吟街一游,时辰一到,再前往花神庙祭祀。
届时,众人在街道两岸观看少男少女们表演的花神舞,文人雅客纷纷唱诗以和。
宋绾原是很期待看戏,但让她上场表演就算了!
说来就来,徐敬然终于回来,带着大家一同去飞云楼观舞。登高俯眺,视野最佳。
宋绾故意落后他们半步,幸而众人都急着占据有利位置,争先上楼观舞和表现。
李璟元护着她,以免人多挤散,少年修长挺拔的身体让其安心。宋绾微微斜了身,若不是隔着衣物,尚能感受彼此的体温。
宋绾紧挨着他,怕人听见,又因为嘈杂,所以说话的脸快要怼上李璟元的耳垂,悄声问道:“你会作诗吗?”
李璟元摇了摇头,“会念两句。”
宋绾蹙眉,他们两个不会作诗的人上去,要是被点到了答不上来,真是尴尬至极。
宋绾叹气:“我只想看热闹。”
虽然她不会写诗,但看众人写诗是一种享受,那种你听不懂,却觉得他们厉害的感觉。
暂且不管斗诗的问题,宋绾靠着六表哥的关系,站上了高台。只见祭祀花神的队伍浩浩汤汤,一位白衣公子站在花神车前。
白衣公子二十零的年岁,举止风流雅致,仙气飘然。嘴里唱着文雅的祝贺之词,如沐春风。
“那位白衣公子是谁?”
大家皆在兴高采烈地观舞,宋绾没想有人给她回答,但郑青枫不知何时到了她身侧,回道:“这是唐杰卿,唐诗的兄长。”
宋绾心领神会,问道:“难不成也是四才子之一?”
郑青枫哂笑:“虚名而已。”
宋绾今日见了四才子其三,心道选的不是才华,而是样貌。
徐敬然、郑青枫、唐杰卿,三位皆是芝兰玉树的贵公子。
“我不免好奇,最后一位四才子可在场?”
郑青枫一愣,言道:“陈少陵几年前进京赶考了,再无音信。”按说以他的才情,理应高中……
“陈少陵?”如果京城出现了一位风流倜傥的文人雅客,宋绾应该听说过才对。
“陈渊的字。”
“啊?”宋绾冷不丁听李璟元开口说话,说的是陈渊的字,哪儿有他写的字。
李璟元道:“陈渊,叫陈少陵。”
宋绾张嘴:“啊?”
先是不解其意的疑问,后是大大的吃惊,陈渊是梅妃父亲的徒弟,是才高八斗的陈少陵,是苏州四才子之一!
“你怎么不早说!”宋绾质问。
李璟元无辜道:“这种事知不知道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这么大一个瓜,砸得她头晕目眩!
郑青枫不禁问道:“宋姑娘见过陈少陵?”同是苏州四才子,陈少陵年长他们几岁。
虽然他们齐名,但郑青枫并不熟悉陈少陵,只在几次诗会上打过交道。郑青枫与徐敬然才是志趣相投,两人常常一同出游。至于唐杰卿,因为唐诗倾慕郑青枫,两位才子的关系也很微妙。
宋绾呵呵道:“当然见过。”
郑青枫虽觉得她的语气怪,但未做他想,只道:“凭陈少陵的学识,就算不高中,也能做王侯将相的门客。”
“不不不,他做了个厨子。”
“嗯?”郑青枫傻眼。
宋绾感慨道:“我们这位才子业务能力广泛,吟诗作对不在话下,既能当医馆学徒,又能做糕点师傅,说不定还能骑马弯弓上战场。”而且与皇帝宠妃有一腿,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宋姑娘说些奇奇怪怪的话,郑青枫只觉她空谷幽兰,芙蓉姿颜。
尚未再言,郑青枫被点了名,隔楼相望,众人起哄,让大名鼎鼎的郑才子即兴一首花神诗。
宋绾亦眼含期待地看着他,听一听古人作诗,附庸风雅。郑青枫情不自禁挺直腰杆,垂眸三息,胸有成竹地上前几步,倚着凭栏唱咏。
“遥酹花朝醉倾酒。”
“鸾歌跹舞动……”
宋绾听得起兴捧场,李璟元拍了怕她后脑勺,宋绾回眸道:“作甚?”
李璟元淡淡道:“你不想被点名,最好现在离开。”
宋绾一听,小心脏扑通,拉着李璟元的衣袖,悄声道:“对对对,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趁机会,去济世堂。”
正事要紧,到时候表哥问起,就说人多走散了。
幸而花朝节真的人多,众人沉浸在郑青枫的吟诗中,一对少年少女悄悄下了飞云楼。小姑娘拉着少年的衣袖,不仔细看,以为两人手牵着手。
许是宋绾行得急了,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李璟元立马揽住她,臂弯里是小姑娘纤细的蛮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