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绾扯着嘴角:“民女多谢大殿下教诲。”
李璟元注意到这边情况,过来后只对大皇子微微点了点头。而大皇子打量了他,竟没说他无礼,拂袖而去。
宋绾道:“你在围猎抢了大皇子的风头,他居然不暗杀你。”
“不能。”
“哦。”是是是,只有李璟元暗杀别人,别人哪能暗杀得了他。你看她爬个墙,李璟元立马就能洞悉。
“梅妃没为难你?”
宋绾将妆匣塞进李璟元怀里,边走边道:“娘娘不仅没为难我,而且看在老乡的面上盛情款待我。这不,提前送了我一份嫁妆。”
李璟元看了看手里拿的东西,原来是嫁妆。
宋绾道:“梅妃肚子里的龙种是男是女不清楚,他们就不着急?”看上次皇帝的做派,梅妃荣宠如斯,前朝后宫的人就不怕她生个皇子分了皇帝的心。
“不敢。”
宋绾懂了他的意思,两方制衡,谁先动,不仅要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还要迎接对手的落井下石。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在盯着彼此呢。
宋绾随意道:“我还是赶紧让我爹把我嫁出去,这样就不用来皇宫,见不想见到的人。”
李璟元抓紧嫁妆,未语。
宋绾恨他是块木头,又庆幸他是块木头,不然此时李璟元说些什么,她倒不知怎么应对。
别看李璟元表面是个影卫,敬亲王重视这个私生子,不一定看得上她这个商贾之女。
及时止损,宋绾心道。
回家后,宋绾问了宋爹苏州的事。
“哦,我去过娘娘的老家,我当时偶感风寒,找孙大夫瞧过病。”孙大夫就是梅妃的父亲。
宋爹咋舌道:“这样看来,我们家和娘娘有缘。闺女,你要抓住机会,能不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全看你的了。”
宋绾哼了一声,说:“爹,你这是要卖女求荣!”
不理做白日梦的老爹,宋绾回了闺房。晚上脱衣卸钗的时候惊觉,她嫁妆还在李璟元那里!
第19章
隔日,宋绾要回了妆匣。宫里赐的东西,当然要好好供着。这东西,除了特地场合戴戴,还不能典卖,只能放着落灰。
在皇宫镀金的日子,宋绾觉得自己脱了层皮。听太傅讲文言文,她宁愿听二皇子讲故事。
每日昏昏沉沉,越学越糊涂,只是多认识了几个繁体字,看薛太傅和安乐郡主眉来眼去。
宋绾眼神涣散地听学,忽而感觉小屁屁被人踢了一下,坐她后面的只有杜绍斐。
踢小姑娘屁屁,不要脸!
宋绾低着头,小幅度转过去,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罪魁祸首。
杜绍斐眼神示意下面,宋绾垂首见地上有一个纸团,遂稍微弯下腰,捡了起来。
见薛太傅在上面讲得投入,宋绾小心翼翼展开纸团,杜绍斐约她下课后私会,有些事和她说,关于陈渊的。
宋绾不想跟他单独见面,也不得不见一面。陈渊的事必须查清楚,她心里才有底。
一想到这事,宋绾就坐不住。
这时,薛太傅道:“你们年纪说小不小,能听学的日子不多。若不好好学习,将来如何为人夫、为人妇,又何如撑起门楣,养儿教女。”
你看那眼神盯着她,薛太傅不是在说她,还能是说谁?反观罪魁祸首杜绍斐,一本正经地端坐听学,是博古轩最听话的学生。
好不容易磨到下学,宋绾让小郡主先回去。安乐郡主一看,明显宋绾与那杜世子有什么。
安乐郡主拉着宋绾,悄悄道:“宋姐姐,陛下让你听学,不是让你……”
宋绾补充道:“攀龙附凤?”
“宋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我知道。”宋绾说:“我与杜世子有些恩怨要解决,不是你想得那样。”
安乐郡主道:“宋姐姐先不要着急嫁人的事,等学有所成,我父王肯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宋绾连连摆头:“我的婚事怎敢劳烦王爷费心!”
安乐郡主抱着书,道:“我是为宋姐姐好,那杜世子身份虽尊贵,但镇国公府的人可不好相与。尤其是镇国公的夫人,我曾在一次宴会见过。那时一名侍女茶水洒在了杜世子衣上,被拉下去打了三十个板子,说她勾引杜世子。”
镇国公夫人她见过,还在人家府上跟她抬杠呢。这位夫人看谁,怕都觉得对方喜欢她家儿子。
杜绍斐轻咳,催促宋绾快点。
见宋绾执意跟杜世子走,安乐郡主心道,没帮阿九哥哥看住宋姐姐。
今日李璟元陪敬亲王办公去了。
……
待出了宫,杜绍斐带宋绾径直去了青云街,吓得宋绾以为写那书的事暴露了,结果进了格物书局。
宋绾问道:“这格物书局难不成是世子开的?”
杜绍斐亲自给她斟茶,招呼坐下,应道:“嗯。”
宋绾来了兴趣,追问道:“那书局的听雨眠,世子见过?”说起这位文学大家,写得是正经书,却藏头露尾,没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见过。”
宋绾啜了一口茶,心道今日杜绍斐怎么跟李璟元似的,说话简洁。
“开门见山吧,上次我连累世子中毒,事后去见了陈渊,归根到底这事跟镇国公府脱不了干系,所以你中毒赖不了我。”
杜绍斐道:“你说我自作自受。”
可不是嘛,毒是他们的人下的,也是他自个儿抢她的糕点。但宋绾莞尔一笑说:“我要谢谢世子的救命之恩。”
杜绍斐无奈道:“实话实说,陈渊是被冤枉的。镇国公府出面,不让这事闹大,本世子希望你也不要追究。”
宋绾冷笑一声:“不让我追究,就是让大皇子亲自威胁我?”
杜绍斐冷眼道:“这件事更加不能牵扯宫里的人。”
宋绾白眼:“要不是他威胁我,我能知道吗?仗着地位高,欺负我这个小虾米!”
什么小虾米?杜绍斐道:“要不是我……要不是镇国公府,陈渊就不是光被流放,你也没命活到此刻。”
“你就一句话,毒是谁下的?”不是那位大皇子还能是谁,只是她没找到动机,所以即便杜绍斐中毒,镇国公府也只能兜着。
“有些话说破了不是好事,反正你心里要清楚,这些不是你能争的。”
“那还说个……”宋绾差点脱口而出脏话,言道:“那你今日叫我来,就跟大皇子一样威胁我,说些废话?”
杜绍斐辩解道:“不是威胁你,我今日诚心诚意请你来,是想……是想与你言归于好。”
言归于好,他们有好过吗?
宋绾道:“民女和世子天差地别,世子不用跟民女这么客气。”
杜绍斐觉得宋绾又在阴阳怪气,拿身份说事,她有真正把他当世子吗?就没见宋绾真正怕过谁,有时畏缩,只是担心被罚,而不是从心里臣服他们。
杜绍斐尽量心平气和,宋绾说话总是表面奉承,实则气人,以前他才老是跟她过不去。
杜绍斐不紧不慢道:“我马上要行弱冠之礼……”
“啊。”她知道,杜绍斐今年二十了,安乐郡主今年十六,小说里刚刚好的年纪,很般配。
可惜,她的小郡主看上了老男人。
“我母亲在跟我说亲事……”
“嗯。”肯定的呀。
见宋绾不开窍,杜绍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直言道:“陛下让你入宫听学,是我托大皇子提过!”
一阵死寂……宋绾拍桌而怒。
“好呀,世子不是言归于好,是来挑衅的!”
“我、我是为你好,我母亲嫌你家世不好,所以让你入宫听学,以后至少有点东西傍身。”
宋绾又怒又糊涂,她入宫听学的事到底有哪些人的手笔!
……
而皇宫里,王惊羽站在四皇子身边瑟瑟发抖。反观四皇子,不动声色,很平静。
永和帝翻了翻四儿子的功课,他这儿子是婢女生的,登基后封他娘做了个嫔后,永和帝对这对母子甚少关注。
今日一看,功课过得去,便宜儿子面对他抽查不卑不亢。永和帝心道,不愧是他儿子。
“晖儿的赋论写得不错,太傅也夸你乖巧好学,过两年便能为朝效力。”
“谢父皇夸赞。”
永和帝看了看王惊羽的功课,转而道:“王卿家常说爱子顽劣,但惊羽的字写得却自成一派,颇具风骨,可见下过功夫。”
王惊羽心道,可不是嘛,他每日写话本,写得多了,字当然越写越好。但他爹总认为他不学无术,竟把他弄进宫听学。
“字写得好,可见惊羽是个天生拿笔杆子的人。年纪小,追求刺激,通过写东西抒发自己所想。朕年轻过,能够理解……”
“陛、陛、陛下……”
“只要不危害江山社稷,天下文人尽可抒发己见。然而文武百官皆是饱读诗书,面上肯定看不惯某些东西。”
王惊羽语塞,他不知道陛下怎么就盯上他了,貌似知道他在写不能见光的话本,却没有罚他,不知是不是看在他老爹的份儿上。
但陛下越说,王惊羽越觉得陛下在支持他的创作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