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语气太随意，就像随手扔了一件垃圾。
“苏念，过来！”顾亦辰目光暗沉，心间烦躁。
虽然他也清楚，苏念是用着贬损他的方式，来狠狠回击沈婉柔，但她脸上的笑很刺眼，那随意的语气也很刺耳。
苏念没有去搭理他，挽着沈钰欢的手臂，优雅地含笑说：“沈小姐，请让让，你们挡住路了。”
“念念，你在说什么呢？”沈婉柔笑意温软，体贴地打着圆场，“你都在这里，我怎么能做亦辰的女伴。”
“你们是夫妻，我去掺和什么？”她笑着迎了上去，看向沈钰欢，“沈先生，我们不相干的人，就别去打扰他们啦。”
沈婉柔矜持地站着。
按照正常的情况，沈钰欢作为绅士，应该邀请她做今晚的舞伴。
“顾先生挑了沈小姐当女伴，就是认为沈小姐更优秀，沈小姐不要辜负顾先生的一片心意了。”沈钰欢一身白色礼服，温润儒雅而又贵气。
“沈先生谬赞……”沈婉柔浅笑盈盈，那五个字刚刚说出口，哪知沈钰欢又含笑说：“不过我认为，顾先生的眼光太差了，错把鱼目当珠宝，又让奇珍蒙尘。”
沈婉柔的笑僵在了脸上，笑也不是，怒也不是，表情都有点扭曲了。
“难道不是吗？”沈钰欢似笑非笑地反问。
他低头，嗓音极富磁性，像是挠在人的心里，“念念，你看你，分明是人间富贵花，适合张扬与妖艳，却跟着顾先生一年，把优点全都覆盖了。”
顾亦辰低沉道：“沈先生，适可而止。”
他眼里都是不悦，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今日的苏念确实耀眼，让他惊艳。
“老公……”苏念俏生生站着，鲜艳的红裙微微飞扬，肌肤如莹白如雪，修长的娇躯曲线优美，美得耀人眼目。
她轻轻喊着，语气一如往日柔情，“你今晚有舞伴了，我就不陪你哦～”
苏念依旧是笑语嫣然的模样。
却不知为何，顾亦辰心里有点闷了。尤其是，她从他的身侧经过，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他下意识伸出了手，但抬到半空，就落了下去。
“念念。”熟悉的严肃声音传来。
苏念瞳孔微缩，抬目看向了左侧，那是这幅身体的父亲，她喊了他二十年的爸爸。
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因为保养得好，充满了成熟的味道，依旧有当年的风采。
跟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助手蒋平，忠心耿耿。
“爸爸，蒋叔。”苏念表情淡漠。
这个父亲，在把她母亲气死后，就娶了第二任妻子，带回一个比她年纪都大的儿子。
苏念不想虚伪客套，拉着沈钰欢就走，但却发现他直勾勾地看着蒋平，“怎么了？”
“看到熟人了。”沈钰欢微翘唇角。
当初，就是这个蒋平带着人来，要求他和沈钰希说谎，他们始终没有同意，就被狠狠打了一顿。
——小兔崽子，凭你们也想娶大小姐？
——大小姐不过戏言一句“长大后就嫁给你”，你居然敢当真，也不看看自己配吗？
挨打的结果，就是屈服了。
那天，他看到沈钰希撑着伤出门，回来后告诉他：他去了那棵桃花树下，把皱巴巴的纸条给了苏念。
上面的内容，是按照蒋平的吩咐，告诉了苏念“他”的名字以及身份。
“念念，”沈钰欢笑得让人发寒，“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桃花树下的棒棒糖吗？”
突然被问到，苏念怔了怔。
第21章 自重
“原来是你们？”沈钰欢低喃，又看向了蒋平，眼里好像含着鲜血的戾气。
那冰冷嗜血的视线，让苏父与蒋平怔愣，寒气弥漫了全身上下。
棒棒糖、桃花树……多么熟悉的词汇。
苏念微闪了下眼，下意识看向了顾亦辰，那些温暖的回忆，因为八年的痴恋、一年的婚姻，已经被磨灭得冰冷了。
“我不想再提了。”苏念撇开了脸。
棒棒糖曾经有多温暖，如今就有多诛心。她昨晚用菜刀剁了绘画册，就是在表明一个决心，斩断对顾亦辰所有的感情羁绊。
包括小时候的，那一支芒果味的棒棒糖。
狗男人，带着他的棒棒糖，见鬼去吧！
“亦辰，你怎么了？”沈婉柔微微侧头，声音很小。
她的眼里有了点暗色，因为清晰地感觉到，顾亦辰的身体紧绷了些。一支棒棒糖而已，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顾亦辰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本绘画册。
他恍惚间想到，在他十七岁那年，和苏念初见后，小姑娘噙着娇艳欢悦的笑容，扬着小脸，娇俏地问他：“你还记得小时候的约定吗？”
他当然是不知道，犹记得苏念很失望。
可以说，苏念和他的羁绊，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因为一根认错了的棒棒糖，因为一场美丽的误会。
如果没有那个误会，苏念会喜欢他吗？
顾亦辰的心倏然缩紧了，一种不可控的慌乱油然而生。他向来习惯于掌控，但现在的苏念，却好像脱离轨道了。
周围人几声低低的惊呼，惊醒了顾亦辰的思绪。他凝目看了过去，容色有了些变化。
是沈钰希到了。他同样是一身白色礼服，站在苏念的身侧。
一对双胞胎，相同的英俊相貌，相似的精致礼服，那么养眼的风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钰希。”苏念欢悦。比起喜怒无常的沈钰欢，自然是人民警察更可靠了。
她欲言又止，目光落在沈钰希的礼服上，原书里提了句，沈钰欢能成功杀掉陈一奇，就是因为扮作了沈钰希。
两人长相一致，服饰一致，外人根本分不清。
沈钰希微微颔首，目光从苏念的额角看过，“苏小姐，有伤在，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了。”
“抱歉，我今晚有事，就不陪你们了。”他刚要转身，却有一只手拉住了他。
苏念在心里纠结了会，刚准备提醒沈钰希，腰上就被人一搂，灼灼的呼吸钻入她的耳蜗，痒到了她心里：“小念念，有我陪着你呢，你就那么舍不得希吗？”
苏念心底都发毛了，“没，不是……”
在别人眼里，沈钰欢是情深似海，但在她看来，却是一头深海狂鲨向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别闹，你吓到苏小姐了。”沈钰希挡了一下。
苏念立刻往他那里靠，几乎缩在他的怀里，然而，她的手依旧被沈钰欢拉着，“你放开……”
当着所有人的面，沈钰欢这番举动是出格了。
但他丝毫不在意，脸上笑意慵懒，握着苏念的手，怎么也不松开，“小念念，你让我伤心了。”
“放手！”顾亦辰大步上前，重重地攥住沈钰欢的手。
宴会厅内的气氛都沉闷了。
沈钰欢歪了歪头，笑得一脸纯真无邪，“我不放又怎么样？”
顾亦辰瞳孔微缩，垂在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上面鼓起了青筋。
“苏念是我的妻子。”他冷冷说，满含着警告意味，“沈先生，请自重！”
沈钰欢依旧笑得张扬，“如果你曾经有一分一秒把小念念当做妻子，又怎么轮得到我今天陪她出席宴会？”
他用的词很尖锐难听，偏偏顾亦辰无法反驳。
在那一年的婚姻里，他冷落了苏念，伤透了她的心。
“无论如何，苏念始终是我的妻子，我们婚姻怎么样，轮不到外人来评判。”顾亦辰死死抓住这点，但气势明显弱了些，“你再如何对她好，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他看向了苏念，目光锐利暗沉，压低了声音，“这就是你的报复？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我颜面无存？”
苏念攥紧了手心，咬牙吐出一个字：“对！”
哪怕已经决定斩断，但毕竟爱了八年，顾亦辰依旧能影响到她的情绪。
“小念念，我们去坐会儿。”沈钰欢轻笑道，口气里满是怜惜，“你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不能久站的。”
苏念撞了额角，伤口有指甲盖大小，他特意给她设置了发型，巧妙把伤口掩盖住了。
“嗯。”苏念乖巧应了声，想着找个机会，私下里去提醒沈钰希。
“老公，放手吧，我有沈先生陪着，你去陪你的婉柔。”她的语调有点埋怨，带着几分不悦，像极了在吃醋。
顾亦辰目光微动，眼神倏然明亮了些，低沉的声音似有柔情：“念念，我们私下去谈谈。”
恰恰，唐家也进入了宴会厅。唐诗一眼看到苏念，忙松开唐父的手臂，走快了几步，“念念，你也来了？”
她原以为苏念受了伤，会在家里休养的。
“钰希，你也在？”唐诗眼神都亮了。
沈钰希简单问候了声，就直白表示有事要离开了。
“念念，沈钰希太难攻略了。”唐诗叹了口气，拉着苏念的手摇了摇，挤眉弄眼了下，“你进展如何？”
苏念有点无奈，又想起了唐诗当初“双胞胎，一人分一个”的豪言壮志，“我们先出去吧，正好，我有个小秘密和你分享。”
临行前，她又嘱咐沈钰欢，“你不许跟着偷听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