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夫子在堂上便是说起了大缙的前尘往事,当今帝王忍辱负重,痛击敌军,从此大缙迎来长久的和平。
气候转暖了,她与叶斐、卫安沁也不再休沐日见面了,休沐日她全用在了书市上,把这几年大缙的八卦看了个遍,十之五六是真,十之二三真假参半,十之一二全是假的。
今日难得的,她向叶斐提了问:“今日夫子说当今圣上,忍辱负重,要比喻起来,该是最像谁?”
叶斐沉思片刻,“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替父报仇。”
“越王也是得了范蠡与文种的帮助,文种献计七条,越王只用了三条便大破吴国,文种惊世之才,越王是伯乐呀。”墨染感叹。
心道,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吧,叶斐你一定要听明白啊,就差把“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说出来了。她心里盘算着,她这么一个人去给卫家说于礼不合,她人微言轻的,对方未必信她,和卫安沁说又怕她不太明白,只能同叶斐说几句,他喜欢卫安沁的话断不会放着卫家不管的。
“范蠡与文种,一个死,一个逃。”叶斐脸色不明,直直望着墨染。
“文种下场本不必如此凄惨。”墨染想他应是有所明了,又再往深了说去,“我前几日读话本读到过,少年将军,功高震主,装病避祸,倒也有个不坏的结局,不知文种若是听了范蠡的话,能不能逃过一劫。”
“疑心已起,恐难再用。”皇帝的疑心一日不消,卫家就没有安稳日子过。
“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帝位总是要更迭的,撑到下一任皇帝,便也是过去了。卫南风若是此次去了,卫家就算是完了。至少,先把今年过过去,未来的事情,算不准。
叶斐静默半晌,才又开口,“说的是。”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话本,能不能借我看看?”卫安沁初时还听得明白,到了后面就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了。
“安沁,你知不知道我前几日去书市,看到了旬报,上面写了我和蔺孤清。”为了转移开话题,她把自己都卖了,她要救的人还根本不知道。墨染想着,也就是你能让我花这么多心思了,你和叶斐一定要好好的。
卫安沁一脸鄙夷,倒是真被她带着走了,“早看了,上个月的消息,你才看呢!”
“怎么你们都看了?就我没看过?”她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这八卦小报的了,上面全是小故事,但是明显能看出都有原型。
“洛京哪家的公子小姐不偷着买旬报看的?当故事看都是有意思的。”特别是她们这些大家闺秀,去茶楼听书本就不方便,买些小报来看,倒是消遣,只是这小报到底是登不上台面,都是托丫鬟买了偷着看。
墨染道:“也不知道都是哪里来的消息,真是牵涉极广。”
“不知道,传言有些消息是江湖中人专门打探的,也不知道是何人重金请的。”卫安沁对此不甚在意,看看便也就图一乐。
旬报明面上的老板换过几任了,但其到底掌握在谁人手中,一直成谜。
“咳咳。”叶斐轻咳两声。
卫安沁果然马上不好意思再闲聊,“还是说功课吧。”
“我后日去你家拜访,明日会派人送上拜帖。”
卫安沁估摸是想歪了,眼睫上下飞舞,“啊?你要做什么?”
“与你大哥说说,有要事。”叶斐神色肃穆。
“你找我哥有事?”他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怎么要去找她那一拳能打死人的兄长,光是想想画面,就觉得不搭。
“嗯。”
见他一脸严肃,卫安沁也没问下去。
后日叶斐去她家的时候,也是和她爹与她兄长进了书房,一去就是两个时辰,她中途进去只听到卫南风说着“圣上不可能这么对卫家”,随后她爹见她入了房,马上噤声不再多说,还把她给赶了出去。
那日叶斐在卫家说了很多话,很多被人听去他就会没命的话。就连卫良都在问他,就不怕卫家告他个有辱尊上,目无王法么。他那日也第一次说出,都是为了卫安沁,卫家保得住,她才有好日子过,不然她那么傲的性子,没有她大哥和爹撑腰,还不被欺负了去。她最是敢说,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卫南风本来还想着为国效力,保家卫国是他的职责所在,卫良沉默许久终是拦了他,不是他不够忠义,而是他太懂当今圣上了,早就不是当年一起征战沙场,刀口舔血,可以称兄道弟的骆兄了。君是君臣是臣,一同打过天下的老友,也没剩几个了,他总想着自己或许是个例外。
可如今连旁人都来劝说了,他也是赌不起了,他就卫南风这么一个儿子。卫家这么些年,也风光过,退一步,便退一步吧。
卫安沁只知道那日后,卫南风病倒了,病得极重,卧床不起,药石无灵,整个人昏昏沉沉,意识不清。她爹也因为就这么一个儿子,告假在了卫府,圣上顾念旧情,也允了。
官场上也只是讨论了几日,卫南风正当壮年,这是天妒英才,此病来得凶险,都不知道能不能留得命在。而边境告急则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有些老臣看出用意的懂卫家是避祸,也不得不赞叹卫家的深谋远虑了去,比天算得还准。
要知道,在卫家这个地位的,退一步可比进一步难多了。
第二日,墨染与卫安沁、叶斐的补习也迎来了终结,叶斐说他要准备考科举,不便再补习。墨染是无所谓,她最近功课几乎都是甩给蔺孤清在做,自己乐得清闲。卫安沁听了就是蹙着眉头,可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卫安沁不是能憋的人,小声和墨染说着,“他什么意思啊?不想和我呆着了吗?”
墨染之前就疑惑他怎么不考科举,他现在决定考了,她心也就放下去了,“安沁啊,你还记得你打赌输给我的事情吗?”
“记得记得,你小点声!”卫安沁伸手就想把墨染的嘴堵了。
“那你应该记得,要听我的,做一件事,”墨染声音小得就快只有气声了,“乖乖等叶斐考完科举,不要闹他。”
“我又没打算闹他!”卫安沁没好气道。
她倒是想,拿什么名目去闹?总不能把荷包甩出去吧!
叶斐听着她们笑闹,也没多少表情,这都最后一日了,本该是有些别离气息的。
此时只有前一日的对话还回荡在少年的脑海里。
“你以身犯险,就是想娶皎皎?”皎皎是卫安沁的小字,“我是说,我们家闺女。”
“非也,想护她罢了。”
“你对卫家总算是有恩,我们卫家从来是感恩图报的,你有何要求,我们卫家都会尽可能满足。”
“希望您可以将令爱婚期押后一年。”
“你不求娶,却想她不嫁人?”卫良听着这话有些坐不住了,皎皎也是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家里给她提过几次,她都不大愿意,便也算了。
“晚辈现在没有资格。”
“若一年后还是没有呢?”
“永绝此心。”给不了她好的,总不能让她随自己落了白眼,那便是他不配。
叶斐就是这么死心眼。
后面还有一段对话,可惜只有风儿知道。
“爹,我看叶家小子对妹子挺上心的。”卫南风听他说了那么久,不骄不躁,条条分析下来,他虽不能尽懂,却也明白是为了他家好。
“是挺上心,真求娶,若皎皎同意,我也不会阻拦。”他们卫家的女儿,嫁给谁都不会丢了分,夫家不行,他也可以给帮衬着行了。
一年,等等也无妨。
作者:是傻鹅子下线的一章...
第29章 及笄
春季雨多, 来得快去得也快,每下一次便是增添一抹新绿。雨后的空气清新带着些微潮湿, 风吹过来便是恰到好处的微凉。
一向乏人问津, 自己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墨染却是今日的主角。
是从十日前订下的,及笄礼, 她年满十五,虽未许婚嫁, 也该行笄礼了。父母早亡, 便是蔺家的张罗此事,主宾选了刘诗韵, 代替母亲的便是康乔。她不是蔺家的子女, 所以仪式也都从简, 宾客也未邀请。
今日是她原身的生辰, 及笄礼之后,她怀疑蔺家怕是要从她这边着手把她嫁出去了。日前她练习行礼也有数日了,繁复的仪式过程让她有些厌烦。
墨染梳着双鬟髻, 身着鹅黄色短褂,未施粉黛,由内堂行至礼房,行揖礼, 跪坐, 再由檀木梳头。
以刘诗韵念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 介尔景福。”为初加。
檀木给墨染上笄,沉香拿着罗帕与发簪又将墨染送入东房换衫,如此反复三次。
最后墨染穿着广袖礼服,头上是能压弯脖子的钗冠,金光闪闪,又行至礼房,再拜。
终于礼至最后,醴酒一杯。
“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墨染行礼,撒了些酒作为祭酒,随后碰了下酒杯,再将酒杯置于案几之上,如此礼成。
一套礼仪下来,又多次换衣服,墨染已是疲惫不堪,又抿了口酒,人都有些发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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