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又抽一签。
抽完她便笑了,竟又是个下下签。
【鹬蚌相争渔翁利,螳螂捕蝉黄雀啄,鹬蚌螳蝉何不同,终究他人果腹中。】
姚氏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师太!可有解法?”
师太微叹,“宁造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施主这签,贫尼不好说。”
不好说也说了,不就是要她离开时晟吗?
姚氏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颓然的软了身子,若不是翠儿搀扶,只怕都要软到椅下了。
余小晚见状,笑道:“如此说来,我倒还要再抽一签,看我还有没有姻缘了。”
说罢,又抽一签。
整个签筒,统共也没几支下下签,却让她倒霉催的接连抽到了三支!
【溯洄逆流阻且长,溯游逐之艰且难,日日思,夜夜想,到头不过空茫茫。】
签文之意大抵是说,她的姻缘很难,需费尽千辛逆流而上,可即便如此,也未必能得到他,他就像在水中央,似乎离的很近,却怎么也游不到身边。
这下余小晚是彻底不信了。
姻缘?
不存在的。
她是个任务者,可以怜悯,可以有亲情、友情、主仆之情,却独独不会有爱情。
有谁会傻到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
她又不是那种才十几岁年幼无知为了爱豆疯狂的小女孩。
第47章 将军的细作小娇妻(46)(捉虫)
接连三个下下签,姚氏的眼圈都红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余小晚安抚地拍了拍姚氏,“不若,我帮将军也抽一签吧。”
她的用意很简单,多抽几签,更容易看出破绽,如此也好宽慰姚氏,说这签文不准。
按规矩抽出签来一看。
【花落无需空蹉叹,来年春暖复又还。】
竟是个上签!
虽说不信,可余小晚瞬间就有点心理不平衡了。
凭什么她连抽三支下下签,时晟却一抽便是上签!
难道真是她时运不济?
时运这个事,有时候还真不好说。
毕竟这世上都有鬼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余小晚有些动摇了。
想了想,她又道:“九殿下在将军府上养伤,权当帮他祈福,不如也求上一签吧。”
说罢,不由分说又抽了一支。
【伯牙碎琴为子期,君苦相思为知己,今日踌躇错一步,明日坟前悔当初。】
又是下下签……
果然不准!
册封太子大典,只剩区区半个月,大典结束,各国使节都会返国,玄睦必然也不会多留,即便再养上几日,无论如何也等不到她炮灰掉那天,又如何会伤心?
况且,她与玄睦不过处了这么十多日,哪有几分情分,何至于伤心。
她不觉有些好笑,随着翠儿一起搀扶起姚氏,冲那师太颌首告辞,转身离开。
一路上,姚氏都郁郁寡欢。
余小晚安慰道:“娘,不必担心,你求的家宅平安可是上签,我也算是咱们上官家的人,即便抽到下签坎坷一些,终究也是平安的,母亲又有何担心的。”
一语中的,姚氏总算宽了心。
来时时间充裕,还算悠闲,回时却怕误了时辰,紧赶慢赶,赶在城门关闭前半个时辰,入了城。
先送姚氏回了家,这才慢悠悠返回将军府。
将军府华灯初上,一进府门,余小晚便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将军府虽然一向守备森严,却也没有今日这般格外的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竟跟守着玄睦的安冬阁似的。
余小晚心中诧异,刚下了马车,便见一侍卫匆匆上前,先行了个礼,遂立刻附到高德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高德瞬间一凛,转头看向余小晚,神色复杂。
“夫人,将军在寿秋堂等你,让你速去。”
余小晚心中咯噔一下,不露声色地颌首,携喜儿一同去往寿秋堂。
路过安冬阁时,远远便见长生在院门前翘首张望,神色有些焦急。
她微微敛目,迈入寿秋堂。
平日里空无一人的小院,此刻却聚满了侍卫,他们一个个神色冷穆,一言不发,满是人的院子,却静的只有风过枝叶的沙沙声,还有火把窜跳的呼呼飒飒。
小院随着那数柄火把忽明忽暗,廊影驿动,青烟斜摇,莫名肃杀。
余小晚不由更紧张了几分。
她打眼一扫,便见时晟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映着跳动的火把,眸光幽暗,面若寒霜。
再看,就在他身侧,一张方桌四腿朝天翻倒放着,旁边还有一条暗红的桌布。
那不是祠堂的祭台桌布吗?
余小晚暗道不好,强装镇定的上前一福。
“妾身见过将军。”
话音未落,时晟猛地一拍石桌!
啪啷啷!
饶是那般结实的石雕圆桌,依然被震的颤了三颤!
浮尘簌簌,瞬间落了满地。
“跪下!”
陡然一声高喝,炸雷一般!
惊得余小晚与喜儿俱是一颤!
余小晚短促地吸了数口气,缓缓跪下。
喜儿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赶紧随着她一同跪下。
时晟冷眼望着她,狭长的眸子忽明忽暗,如腊月寒冰,冷的几乎没有一丝的温度。
“你可知罪?!”
余小晚不卑不亢,虽跪着,腰身依然挺得笔直。
“妾身不知。”
“不知?呵!”
时晟冷笑一声,将那桌布猛地掷到了她脸上。
“你倒与本将军解释解释,这布上的血迹是怎么一回事?”
血迹?
余小晚眼神微一游移,俯身捡起那桌布抖落开,细细看了看。
就在桌布边缘,的确留有一溜不太明显的血迹。
大抵是莫非藏在里面时不小心蹭上的。
看这位置,许是桌角附近,她之前虽检查过,毕竟匆忙,又是晚上,只大致看了下,并未发现。
不管怎样,打死不认!
余小晚抬头,眸光坚定,“妾身也不知这究竟为何?”
时晟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她近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声音暗沉,几乎没有一丝的阴阳顿挫。
“那祭台桌角,也蹭有数块不甚明显的血迹,你也不知?”
“不知。”
“公主府潜入刺客,吏部尚书遇刺,那刺客重伤在身,一路逃到这附近便没了踪影,你猜,他会躲在哪儿?”
余小晚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依然面不改色地回道:“妾身,不知。”
“好一个不知。”时晟抬手,掌心朝下,轻轻抖开一缕布屑,“此物,想必你也不知吧?”
那是一缕沾着暗红血污的云白布屑,很是眼熟。
余小晚只略一思索便猜出了那物的来历。
那是……那刺客莫非撕开用来绑伤口的袭衣布缕!
是她的袭衣!
余小晚心中大骇,面上却不动如山。
“妾身不知这是何物。”
“当真不知?”
“不知。”
“好,好得很!”
时晟冷冷地注视着她,漆黑如夜的眸子,寒冰利刃一般,一刀一刀狠狠扎在她身上,像是恨不得立时便将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那浓浓的憎恨即便余小晚再怎么强装镇定,依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时晟依然盯着她,可出口的话,却是对着旁人说的。
“福伯,你来说!”
一直垂首立于一旁的福伯,赶紧上前俯身跪下。
“回禀将军,这后院配给,都是老奴做的。夫人是嫡妻,自然最为金贵,这袭衣料子用的大多是蚕丝,比姨娘们用的普通棉缎要好上一些,尤其是这云缎,是前阵子皇上赏赐的,府里仅有两匹,将军用了一匹,夫人用了一匹,再无其他。”
余小晚暗自苦笑,不过是件袭衣,竟还是这后院独一份,这是天要绝她吗?
不,是那辣鸡系统要绝她!
时晟:“你还是不知吗?”
认了是死,不认兴许还有活路。
“妾身不知。”余小晚挺直脊背,又道:“既然是皇上赏赐,又是这后院独一份,必然是极其珍贵的,妾身又怎会随意损坏。”
言下之意,就算她上官锦做了什么,也不可能拿这种明显会暴露身份的袭衣冒险。
时晟何等固执之人,如何肯听她辩解,额角的青筋暴突了几下,再度冷笑出声。
“不见棺材不落泪!”
话毕,突然扬声呵令,“将她柜中衣物全都拿出来!”
两名侍卫立刻进了内室,不大会儿便抱着大堆衣物出来,里面竟还有她的贴身衣物!
女子贴身衣物是绝不能为外人所见的,尤其是已出嫁的妇人。
时晟竟当着满园兵丁的面如此,看来,已是认定她是帮凶!
即便余小晚说出实情,证明自己是被迫为之,也是无用的,窝藏朝廷要犯,即便再无辜,顶多给个全尸。
喜儿吓得脸色惨白,不停给时晟磕头。
“将军开恩,将军开恩!那可是夫人的贴身衣物,万不能被外人看了去!求将军护夫人清白,求将军,求将军!”
喜儿一个个响头磕的实打实的,听得余小晚不由有些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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