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素来知道跟前这小东西是一包心思的,可是见她这般浅笑盈盈的模样,倒是伸手将她重重一圈,“操劳?本王并不觉得。”
玉瑶这才更害了怕,心里慌慌的,一双眼睛也像是受惊的鹿儿。
他俩这个姿势,便是块木头,也能感觉出他身子的变化。
玉瑶是性子直率,是口无遮拦,可是到了这等真事儿上却是不行的,不由微微蹙眉道:“外人都说王爷清冷矜贵,我到瞧着却不是如此,应该说是风流又爱欺负人的……坏东西!”
晋王薄唇微微一勾,一双俊秀的眉眼直直盯着身下这个如花似玉的小东西。
此刻,他是真不可继续了,再要下去,怕是真就点滴到天明了……
玉瑶被他捏着掌心,正要说话,却见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冷端方,径直端起她煮好又微微有些凉了的茶水,一口灌下。
“朝廷里来了东门寺放高利的事,刑部一会子来府里。”晋王放下茶盏,抬手捏着她如柔腻的腕子,声音暗哑道:“晚上,本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两波糖糖……双糖齐发,后面换地图,下扬州攻略了,吼吼嘿吼。
我忘记设置存稿箱时间了,囧,原来想着9点来着。
第41章
刑部送来的有关高利贷的案子之所以来跟晋王商量, 是因为这高利贷一事不是普通人放的。
而是跟定慧寺有关。
定慧寺是大隋的最有名的寺庙,前朝顺帝的皇陵就在定慧寺后山三里处。当年顺帝选皇陵选在这儿, 还发现了前朝的最有名的云宫和尚的真身。
顺帝亲自以礼祭拜将云宫和尚的真身用黄金棺材殓葬在了定慧寺。
自此定慧寺像是积了神仙烟火气儿似的, 祈福求子的极为灵验,京师许多妇人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到定慧寺来烧香添香油钱。
而来定慧寺的得道高僧也越来越多, 定慧寺的名气甚至传到到了西域。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名声大噪的寺庙, 竟然出了高价糊弄百姓购买香油钱和私放高利贷的事儿。
因着定慧寺是国寺一般的地位,若是这事儿被京师的百姓耳闻,整个大隋的笃佛诚善的风气算是到头了。
但是不处置, 这又和律法想违背。
现在定慧寺放的高利,不只是寻常百姓家, 甚至京师的孙家把家中祖传的十二亩肥田都抵偿给定慧寺。
刑部官员左右为难, 而晋王正好领刑部的差事, 这才在沐休时节也赶着来了王府。
“若没有孙家,这事儿还略微好办些, 只是孙家那等粗糙又得理不饶人的性子, 下官实在是为难。”刑部尚书苏大人将账簿递给晋王后, 背靠在玫瑰椅上双眉紧皱道:“定慧寺一倒, 怕是百姓思维上也跟着倒了……到时没了佛家的圈束,作奸犯科怕是要更上一层。”
晋王翻看着定慧寺放出的每一笔高利的账目,俊美的长眉紧紧皱了起来。
打大隋建朝以来,施行的便是佛礼相济的政策,想象之中的倒是不错,可明面上相像, 跟实际上操作却是另外一回事儿。
放高利这事儿,不止定慧寺,其余的香火兴旺的佛寺都有此行为,虽说官府管制,可是有些大臣也是笃信着,被寺庙的僧侣随便一忽悠,也便睁一只眼闭一眼眼过去了。
所以,寺庙私放高利一事算是屡禁不止。
晋王原本是让刑部去调查孙家案子,没想到竟然调查出定慧寺这般多名目出来!
晋王立在窗前,手里捏着账簿,挺拔的身子岿然不动,透过一侧的菱花窗,只见点滴碎雪随着风飘飘扬扬的落下来的。
今年除夕前的雪总是毫无征兆地下。
东风吹动,宜和苑寂静无声,雪花飞舞。
玉瑶窝在贵妃榻上,抬眼看着窗外的雪,她脚上穿着一双梅子青缎鞋,色调青绿带着微微的白,鞋头镶嵌着一颗硕大的东珠。
紫檀掀开门帘儿,见玉瑶脚掌纤美,神情娇媚,但是看到窗外的雪却微微皱着眉头,不由笑道:“如今漫天雪花飞舞的,想去舟桥碳张家酒楼,可是不方便了。”
玉瑶听到紫檀的话,一张粉颊忽然含笑,眼睛也水盈盈的像是闪过一道光泽,“正是雪中赏景,品美食。给我梳妆,我们现在就去。”
紫檀见玉瑶这般模样不由噗喝一笑,可不是嘛,一会子王爷商量完政事,怕是不让去的。
王爷是怕她雪天里染风寒的。
玉瑶匆匆起身,径直坐在铜镜前的梅花形的绣墩上。
紫檀打开描金镜箱,取出象牙梳,细细地给玉瑶梳头。
紫檀梳头梳得的最好,她细细的手指将玉瑶的长发在头顶缳成一髻,随后用白玉簪固定,让头发从头顶的另外一侧微微垂下,从右侧簪上赤金衔红宝石步摇。
最后上薄妆,配上一袭浅绿色襦裙,看上去红晕双颊,娇艳姿媚,看的人心中不由一动。
两人走在路上,引的不少人雪地里驻足。
玉瑶原本是直奔着张家酒楼去的,可是半路上看到孟家首饰店,便进去敲了敲。
女人逛起这种首饰铺子往往是最迈不动步,又挪不开脚的。
玉瑶站在那展柜前,孟家老板娘一样样的介绍着,“王妃您看,这是我们店里新来的碧玉镯子,水头最好,玉料上乘,关键这上面的卍字纹是经过定慧寺的大师加持过的,戴了最是能祈福消灾的。”
这样的镯子,若是个笃信佛家的,怕是早就一拍脑袋买下了。
若是逢着上辈子的她,也怕是买下了。
但是这辈子,她已经放下了对东宫的执念,再也不是那个任性,又整日靠着佛经来自渡的那个苏玉瑶。
她这辈子唯一的念想就是好好跟晋王过日子,什么佛经什么卍字纹,都不及晋王一人。
所以这定慧寺加持过的镯子,对她来讲没什么用,与其让那些僧侣给她加持,倒不如让晋王挂在身上小半月,来的吉祥。
两人在首饰铺子里逛了好一阵子,最后买了一堆头饰、抹额、绒花的……这才又辗转朝着张家酒楼去了。
而晋王府这边,却是紧锣密鼓的深挖定慧寺私放高利的事儿。
刑部苏大人将一块腰牌递到晋王面前,“上面刻着‘禛’……王爷,不出所料的话,这事儿跟太子逃不开关系,前阵子定慧寺主持曾夜访东宫,怕是……”
晋王面无表情,纤长的手指微微抚摸着那块刻着‘禛’字的腰牌。
“有句话,微臣知道不该说……”苏大人沉吟片刻,看了看晋王,还是深吸了口气继续道:“王爷还是要防着王妃些,毕竟王妃……”
“王妃是个什么性子,本王知道。”晋王那张傅粉一般的俊脸瞬间就阴沉下来,声音很是威冷,“她是本王的嫡妻,是与本王白头偕老的枕边人,本王信她。”
苏大人听到晋王一句一句皆是袒护着玉瑶,不由讪讪地闭上了嘴。
心里却咯噔一声。
先前听闻外人常说晋王宠溺珍爱苏玉瑶无度,他一直跟在晋王做事,从来没信过这些。
这次,因为出现了太子的腰牌,这才略略提了一句,不想却像是弗到了晋王的逆鳞一般。
好生的吓人。
晋王坐在红木官帽椅上,手略略整了整额头上的抹额,随后轻睨了苏大人一眼,淡淡道:“听闻玄策跟翰林院五经博士吕氏的女儿定了亲?”
苏大人听到晋王这句话,忙像是寻到了讨好的机会,忙回答道:“回王爷,是翰林院五经博士吕氏的义女,叫吕淳婳,自幼养在吕大人膝下,不是亲女胜似亲女,且斯文美貌,算起来是门不错的婚事。”
苏大人说起男女婚配的事儿倒很是上心。
“嗯,吕家义女,好生照看,务必保护吕氏顺顺利利嫁入秦家。”晋王简单明了地说了一句。
苏大人忙点了点头道:“是王爷,下官这就去办。”
等安顿好了定慧寺那档子事儿,晋王才从外殿出来,看到外面铺了那层厚厚的雪,朝着苏公公道:“去,往宜和苑送些甜汤去。”
天寒地冻的,她又是个不喜欢穿着厚衣裳睡觉的,这会子指不定又窝在贵妃榻上打盹儿呢。
总是动不动就这疼那病的,冬日雪天里喝些甜汤还是好的。
苏公嘿嘿一笑,忙讨巧道:“宜和苑那边儿一早就传了信儿了,说刚从张氏酒楼回来,摆了不少的菜呢,说是等着王爷过去,一起用晚膳。”
晋王微微眯眼,浅灰色绣着如意纹的飘带被风微微吹起,淡淡应了一声,便勾唇朝着宜和苑去了。
宜和苑的大殿里空荡荡的,倒是一侧的小厨房里热热闹闹的。
他皱眉看着小厨房里升腾气的白色烟雾,半晌看到玉瑶穿着那身淡绿色的襦裙,忙忙碌碌的摆着菜肴,不由眉眼里的烦躁消散下去。
他双手环胸靠在一旁的楹柱上,一双清冷的眉眼半眯着看向玉瑶,神情却慢慢的浮上一抹细不可查的宠溺。
他就是这样,只要看到她,无端的就心情好,心气顺畅。
正看着,就见玉瑶手里端着一碟子狮子糖过来,看到晋王不由眉眼笑意盈盈。
晋王看到她那双莹亮的眼,不由手指微微一动,待她靠近些,只见那张白净的脸儿上沾了些灶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