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玉瑶闻言却眉头一皱, 心里多了几分不舒服。
便是个傻子都能猜到,晋王肯定是犯了头痛,苏公公还不惜装神弄鬼又大费周章的说这些话来哄骗自己。
玉瑶盯着窗口旁的那几株水仙花,一双盈盈眉眼微微皱着,白腻的双颊上罩着一抹担忧的神色。
“王爷的头风病是从皇上那里遗传来的?”玉瑶轻轻问着,肤色白腻,眼中水汪汪的,娇慵明媚,可是神情却极为坚定。
她这回,是非要进去的看看他的。
她不是朱侍妾,更不是旁的可以被苏公公随意打发了的。
他总想给她最好的最可靠的一面,可是夫妻爱人之间,不只是那些,还有病弱难过时的相濡以沫。
这次,她说什么也不会走,更不会不闻不问的。
苏公公心中怦然一动,先前王爷好着的时候,王妃这幅脉脉含情的模样,王爷早憋不住了。
可是这会子不行。
“王妃,王爷现在忙得紧,要不这样,奴才先把药膳粥送进去?”苏公公意思很明显,他送进药膳粥去,而玉瑶也就可以走了。
玉瑶转身,俏脸含笑的将一个玉坠子扔到苏公公的寿礼,轻轻道:“你把这个送进去,你送进去,我便走。”
苏公公听了,脸色顿时像是太阳花开了一半,笑呵呵的接住,“这好说……好……王妃您……”
话还未说完,只见苏公公一下跪在地上。
他真的是大意了,忘记了跟前这个王妃,不是普通的后宅女子,是当年和夷安公主并肩的“惹事淘气包”。。
他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跟前这位主儿竟然把贡品玉坠子带出了宫,还一了百了的扔在他身上。
若是拿了宫里的贡品,而没有特殊的文书做保底而,脑瓜子可是真的会滚落在地上。
“奴才……奴才命薄,还请王妃收回这贡品去,要不奴才就是有十八个脑袋也不够砍。”苏公公跪在玉瑶跟前,语气比方才更软和无奈了几分。
“吆~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长姐赏赐了这玉坠子,不想府里有奴才手脚不干净,监守自盗。苏公公您看……”玉瑶嫣然微笑,眉眼里的狡黠和不羁丝毫不假遮掩。
“前番王妃被后宅那些侧妃、侍妾的嚼舌根,奴才不顾性命,拼了老命的护着王妃,您……”苏公公急的额头冒汗,半晌又到;“王妃,奴才是跟您一条战线上的不是?但凡王爷让进,奴才早就趴在地上,给王妃踮脚了。”
”这会子,的确不是老奴能做主的……“苏公公素来稳重,可是这会子真的快被玉瑶给收拾挺了。
“奴才恨不得您能来。”在玉瑶面前,苏公公是向来不吝啬说这些谄媚的话,“您刚从宫里回来,您先歇着,若是风寒了,王爷还不知怎么心疼呢?”
“公公不让我进去,让站在这冷风口上,苏公公怎么就确定王爷不心疼?”玉瑶婀娜而立,一双清媚的眉眼直直望向房内。
她上辈子不知道晋王的一切,整日娇气恣意,把所有的坏脾气全都发在了晋王身上。
可是,这辈子她不是那个骄纵胡闹的苏玉瑶了,她从重生那天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在晋王的事儿中置身事外!
晋王是她的夫君,是所有人口中最为优秀矜贵的男人,这辈子她要好好珍惜,再也不会为了旁的人去痴心错付。
看着花朵一般的王妃,苏公公不由叹了口气,这事儿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都好解决,总归愿意等便等着去。
、可是偏偏这个王妃不成,真若是等的染了风寒或者哭了累了的,王爷还不得摘了他们的脑袋。
想到此,苏公公便进了前殿。
只听得雕花木门“呮呀”一声关上了,紫檀看着玉瑶冻得有些红扑扑的脸儿,不由心疼道:“刚从宫里回来,这里又是折腾,您的眼睛累了就起眼疾,若是再看不见了……如何是好?”
苏公公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看到晋王内里穿一件湖绿缎子的中衣,胸口微微开了些缝儿,虽说头痛的厉害,但依旧脸如冠玉,容貌俊美。
“阿令,从宫里回来了?”晋王声音清清冷冷的,带着一股皇家贵胄的礼仪,但又有股别于礼节的关心和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因绿JJ个别字词屏蔽规则,原笔名在PC版本显示不全,故改新名儿————凝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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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苏公公看着清秀英俊的晋王, 心里被玉瑶收拾挺了的苦,一下发作出来, 忙匍匐在地上, 言语哀切可怜道:“王妃已经回来了,只是王妃她……把贡品玉坠子扔给了奴才……贡品……奴才有十个脑袋也……”
说完, 又及时闭上了嘴, 讪讪地看了晋王一眼道:“奴才一条命不足惜,只是这会子风又大,王妃刚从宫里折腾回来, 身子正疲乏着,奴才劝也劝了, 奴才实在也没辙了。”
晋王此时头风病正犯着, 整个脑部的里的血像是堵在某处一般, 一抬起头来,脑袋左侧就像是有个锥子一下下扎着, 模样很是不好。
这个头风病, 从娘胎里出来便带着的, 后来去征战疆场, 雨晒风吹的,又整日操心,这头风病就更厉害了,有时疼的厉害的时候,整个身子都疼得直不起来。
晋王侧目微微扫了苏公公一眼,修长的手紧紧攥着收得很窄的袖子, 脸面如冰霜,“本王记得你苏公公当年连父皇跟前的刘公公都能玩转,如今你也成了这般了。”
一旁正拿着银针准备针灸的太医,听到这严肃又威冷的话顿时就吓得掉了手里的针。
门外的楹柱新漆熠熠闪光,东首的檐下金铃被东风吹得清脆有声,寒梅在风铃下开得正好,漫天的白梅里缠上了碎雪,皎洁一片,不一会儿就铺满了整个玉阶,混合着风铃、白梅,顿时就像极了一卷白莹的长缎。
晋王看着外面渐渐密集起来,一片片的落在外面小人儿的披风上,粒粒碎雪沾到她身上顿时就变成了水珠儿,纯净白皙的为她平添了几分清冷寂静。
只是那双满是盈盈柔情的眉眼,却无端带着一抹落寞无助,仿佛他不让她进来,就多委屈了她似的。
他此刻倒是真的被拿捏住了。
他最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犯了头风病的模样,记得初初她刚嫁入晋王府时的对他的憎恶……
食髓知味后,就更不想再回到那种她对他憎恶的场景。
毕竟,她能这般柔顺和缓的对他,这当真的很不容易。
脑中思绪翻飞,脑中的血气像是一下阻塞的更厉害了些,一下一下的撞击着脑子,疼的益发的厉害,一层冷汗从两鬓眉心沁出来。
“郑太医,请快为王爷施针!”苏公公见晋王此刻头痛难忍,不由捡起地上跌落的针放在一侧的窗台上,又极为急切的朝着郑太医说着。
\"无妨!”晋王声音低沉,抹额上的猫眼石微微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冷汗打湿了抹额两侧。
明显,他是在强忍。
苏公公看到晋王抹额上汗珠,慌乱道:“王爷,头风比不得旁的,真要耽搁了,只怕日后更厉害……”
晋王面容冷若冰霜,此刻便是疼的脑袋裂开了,他今日都不能让郑太医施针。
玉瑶这个女人,虽说娇慵不羁,但又很是聪明,他若是显露出一二分的真实,她更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她今日故意用玉坠子来为难苏公公,不过是在寿康宫时,他没有回答她问的话。
她心里问不到答案,就会一直记挂着,就越想知道他头风病的来龙去脉。
苏公公看着窗外站在白梅下一边赏雪一边等待着的玉瑶,随后看到晋王那张文雅胜雪的脸,顿时就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郑太医顺着苏公公朝着窗外看去,见到婀娜而立的晋王妃时,忽然就一怔。
上个月他来晋王府时,还不是这样一副光景。
他印象中的晋王妃虽说是浅笑盈盈娇艳万状,可是素来对晋王是存在偏见的。
尽管晋王在整个大隋人眼中,好的已经无法附加,可是在那位眼中,却全然不是这样。
郑太医手指紧紧攥着衣袖,脑中思绪翻飞。
记得苏太师嫡次女苏玉瑶刚刚嫁入晋王府后,京中就起了一场时疫。
当时,晋王妃给晋王纳了一个侍妾,那个侍妾的确是娇媚无限,但是没几天就忽然不思饮食,精神倦怠,请了不少郎中来,有诊断伤寒的,有诊断肠胃病的……可是后来却被他诊断出是兼有下痢的时疫。
时疫这种东西最是可怕的,每次有人染了这等病,为了不让疫情蔓延开,往往会将染病的人隔离关起来,奴仆带着面纱送饭送水,送汤药。
至于生死,就看命数了。
可是他却记得晋王妃却专门去了那侍妾隔离的院子一趟。
当时郑太医很是疑惑,毕竟时疫的传染性是很强的,可以说是人人自危。
后来听人说起晋王妃未出阁时,喜欢的是东宫太子,这才恍然大悟。
晋王妃是不想侍寝,这才冒天下之大不讳,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