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到晋王的被褥在玉瑶的床榻上,自然出奇的问了句。
玉瑶被母亲徐氏这句话问的脸红起来,手拧着帕子,娇嗔道:“母亲啊……说什么呢。”说完,玉瑶一下又红透了脸儿的垂下头。两只玉润的小耳朵红彤彤的。
出嫁的女儿,尤其是刚出嫁了一两年的,一般都很羞涩,尤其是当着自家的母亲,提起闺房的事儿,更是满脸的红霞。
玉瑶不好意思看徐氏,呼吸也像是兔儿一般急促起来。
徐氏却拉起玉瑶紧张的一双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轻轻的拍着,柔声道:“瑶儿不用不好意思,为娘是过来人,有些话和有些事,为娘还是要告诉你。”
室内点着赤金红梅灯,满室光华,徐氏看出玉瑶白净莹润的肌肤上透出来的红晕,不由说了一声。
玉瑶虽说在晋王跟前放肆 ,可毕竟那是耍嘴上功夫,而当着徐氏这等传统又讲究三从四德的女人跟前,她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但徐氏却是另一种想法,毕竟她是玉瑶的娘亲,心里是每一分都是玉瑶考虑的,所以说话都是直戳正题。
再者,徐氏已经是中年妇人,经历的这些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她觉得女儿在她面前压根就不用不好意思, 左右夫妻也就那点儿事儿。
大同小异罢了。
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苏太师那边儿也下完了棋了,一脸愉悦的坐在外殿的椅子上,见到玉瑶出来,便端庄肃穆的问了几句旁的。
末了,苏太师很是认真的看着玉瑶,道:“瑶儿,人这一辈子能遇见对的姻缘很难,索性你遇见了,为父没有别的盼望,就盼着你能跟晋王好好过日子。他是个世间少有的好男人,心中想的只有你。”
苏太师看着玉瑶的眼睛,认真道:“那么长的一生,总要有个人如晋王那般照顾你,待我们百年归老时,才不会惦念你。”
玉瑶先前出嫁时,只顾着心里不痛快,就对苏太师口出恶言,可是现在在细细想来,天下的父母哪里有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
他那般,也不过是以过来人的经验,给她选一条适合的路,两人在择夫上出现分歧,并不代表苏太师就不疼爱她了。
玉瑶越想眼圈越是发红,对上辈子自己做的事儿又是气愤又是自责。
“行了行了,稍微喝的酒就说这些高深莫测的,咱们阿令才多少岁,能跟你这老头比?”徐氏瞧见玉瑶眼圈发红便有点慌,朝着苏太师训斥了几句,
随后急忙握住玉瑶的手,心疼道,“你父亲也是为了你好,再者晋王也的确是英挺俊极,人品又雅方端正,我们也是怕你错过了,这才一直一直的絮叨!”
玉瑶螓首,看着徐氏和苏太师慌了的模样,不由红唇轻绽破涕而笑,道:“我心里没什么?只是想起过往,觉得做得的确有错,这才不由自主的哭。”
徐氏听了与苏太师对视一眼,眉头带着浅浅笑意。
他们的女儿就是这样,性情很是开朗豪爽,不会刻薄的小肚鸡肠。
先前世人都说苏太师嫡次女性情任性骄纵,其实在他们眼里,玉瑶就是个很好哄的小孩子,大道理摆在前面,之后顺着她的心意说就成了。
哪里去讨那么多的骄纵?!
三人说这话,就见苏公公脚步迅疾的进了房,恭敬道:“王妃,王爷这会子已经差人备好了晚膳,说请太师大人和夫人一起过去用晚膳。”
宜和苑的东配殿,已经端上了热气腾腾的菜肴。
端着托盘的丫鬟鱼贯而入,很是小心仔细的将最后一道水煮鱼摆在了圆桌的正中间。
不一会儿,整个圆桌上就摆满了珍馐玉肴,摆在正中央的是一道热气腾腾的水煮鱼,新鲜椒麻,吃上一口,整个嘴唇就椒麻的簌簌的,像是抹了唇脂一般的红艳。
这水煮鱼是苏州一个厨子做的,那厨子是百年传承的老手艺,尤其这道水煮鱼做的更是一绝。
选用一条刺少的草鱼,用薄薄的常细刀片去鱼鳞和内脏,然后利落的将草鱼片成不薄不厚的方片儿。用纯铁的大锅,大火烧热油,放入香葱、蒜末,然后下豆芽、土豆片、莲藕等,最后放入用水抄好的鱼片,炖上半刻中,麻辣鲜香鱼也便出锅了。
整个外殿里热热闹闹的,说起来这还是玉瑶出嫁后,娘家和晋王第一次一起用晚膳。
“这鱼很是不错。”苏太师心情很好,夹了几块儿滑嫩的鱼片给徐氏放在碗里。
徐氏看到晋王不用水煮鱼,而是将辣子和蒜末小心拨开后,再将鱼片夹给玉瑶。
瞧见这一幕,徐氏脸上的欢喜不加遮掩。
她是早就听说了的,晋王不太喜欢吃鱼,什么水煮鱼、酸菜鱼、麻椒鱼、清蒸鱼的,他都觉得很一般。
可是却为了吩咐小厨房做了玉瑶很喜欢吃的菜。
一个养在皇宫中高贵王爷,素来清冷矜贵的,也只有真的动了心动了情,才会这般无尽的温柔和耐心……
“今儿个,算是我最开心的!”玉瑶笑意盈盈,一双眼睛灵活之极。
晋王侧身看着玉瑶情绪大好,不由弯了弯唇,浅浅的,如同三春暖景。
***
待送走了苏家二老,晋王牵住玉瑶的手,垂首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等后日,便是愉郡王世子大婚,岳父岳母也会去。”晋王抬手擦了擦玉瑶眼角的泪,“后日还会见的。”
这是重生后,玉瑶第一次见苏家二老。
而自己过往的一切,又颇为对不住他们,如今只是短短吃了一顿饭的功夫,就离开了。
玉瑶忽然有种新妇嫁人后,看着亲人离开的那种很是复杂很是难受想哭的感觉。
这种感觉跟夫君是谁没关系,而是一种很天然的一种离别的情绪。
这一晚,晋王宿在了宜和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家二老来的干系,玉瑶总是联想起上辈子的事儿,分外委屈,一直抽泣这。
晋王则是一直耐心地哄着她,听着她泪光盈盈到低吟熟睡,一双白净的小手紧紧握着他的,最后直接将脑袋枕在了他的手背上。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宜和苑的婆子和丫鬟都欢欢喜喜地将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而昨日她穿着睡觉的襦裙也被换成了干净的白色的里衣。
衣裳是干干净净的,但是有几颗纽扣却微微扣错了位置。
玉瑶看到那几颗扣错的纽扣,顿时无奈的一笑。
他素来清贵,不曾伺候过人,而自己睡着觉后,一被碰醒就会发脾气。
昨晚,想必他也受了自己不少的起床气,要不也不会慌得连纽扣都扣错。
玉瑶起身,缓缓地净了面,正坐在铜镜前涂抹着润面油。
就听紫檀一边给她梳发髻一边聊家常道:“愉郡王府那边儿传了信儿,说是跟丁姑娘那边的亲事已经说定了,问名纳吉六礼也万事了,后日就要吹吹打打的把丁姑娘迎娶进门了。”
“嗯”玉瑶面无表情地涂着手背上的油儿,现在愉郡王府这等状况,尽快的娶,然后让愉郡王世子赶紧娶妻生子,营造出已经过上平稳安生日子的感觉。
这样愉郡王府世子那些事儿就会被这些新来的喜事儿给冲淡了,慢慢的再去上朝里领个差事儿,彻底的翻篇就是了。
而丁姑娘原生家庭并不太好,只是因着认了静安太妃为义母,这才得了脸。遇见这么个郡王家庭,自然觉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所以也就答应了。
到了第三日,愉郡王府算是忙的不可开交。
愉郡王世子的大婚宴请了不少朝中大臣,就连愉郡王妃极为不喜欢的凉王妃也在宴请名单之中。
一大清早,愉郡王府的门口就热闹的无比,鞭炮声一阵阵的,不少淘气的孩童也在门口等着抢一块儿喜糖吃。
这毕竟是个红事,门口的小厮也是格外的好心,并没有驱赶那些来抢糖的孩童。
“花轿到,新郎踢轿门!”喜娘高声的一嗓子,就听见门口的小厮点了一串鞭炮,噼噼啪啪的好一阵子,那些抢糖的稚童都搓着手,准备等新娘进了大门就抢糖、
愉郡王世子一身红衣,眉清目秀,面无表情地踢了轿门。
似乎有些不情不愿,轿门低低的一声响。
“小姐,奴婢记得当年咱们王爷可是差点把轿门踹断。”紫檀趁着鞭炮声,凑在玉瑶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玉瑶转头瞪了她一眼,面色微微一红,道:“瞎说些什么呢。”
紫檀见玉瑶一张芙蓉秀脸,耳根子又微微有些红,不由偷偷一笑。
毕竟晋王是真心在乎着自家小姐,而愉郡王世子却是被迫娶得,情绪不同,自然行为举止不同。
倒是那丁姑娘,听到那声低的不能再低的踢轿声,却能淡然的自行下轿,甚至还主动的伸手将红菱另一端递给了愉郡王世子。
鞭炮声停,孩子们哄抢喜糖、
愉郡王妃笑呵呵的坐在正堂上看着两人拜堂成亲。
新娘的房子设在郡王府的会春园,依山傍水接着芙蓉渠,且这次为了装门面,会春园还修建了一只精致的书楼,用的是最好的烟霏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