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症状,多半与重生有关,请了郎中来,要如实说自己是重生来的,怕是会被当成妖孽或者失心疯了,索性先睡一觉,歇歇后再看看情况。
玉瑶是这样想的,可是紫檀却沉不住气,她向来忠心护主,见到玉瑶忽然眼睛看不见,心里自然又惊又怕,见玉瑶睡着了,就朝着晋王书房方向去了。
紫檀匆匆赶过去,穿过浓密的竹林,只见书房门外空空的,并没有小厮守门,房内似乎也很安静,正犯嘀咕,就发现婉侧妃的丫鬟莺儿走过来。
只见她梳着整齐的发髻,耳朵上戴着小珍珠的耳坠,算是有几分姿色,不过私下也是存了一二分勾引主子的心思的。
见到紫檀来书房,不由嘲讽一勾唇,伸手径直扯住了紫檀的胳膊,“做什么来了?王爷书房是你随意能进的?”
“莺儿姑娘不必慌张,我是替我家主子来传话。”紫檀伸手推开莺儿的手,退后一步说道,“王妃有要事要跟王爷谈,我这才过来的。”
莺儿听了,涂着口脂的唇勾起了三分弧度,眉眼中满是嘲讽,“那也得先等着,我们侧妃在书房里呢,这会子保不齐做什么,你进去了是个什么意思?!王妃有要事,我们侧妃就没要事了?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轻重缓急不是?”
紫檀大急,顾不得莺儿的冷嘲热讽,打不往书房门口疾奔,莺儿见紫檀这般着急,更是起了争抢风头的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儿,她觉得不能被紫檀抢了风头去,索性又挡在了紫檀的面前……
书房里面,奉了香茶糕点,孙伯安在外间儿站着,见晋王面无表情的端起茶盏,不由再三赔礼:“王爷,安答应身份的事儿……都怪我喝了壶小酒,一时间脑瓜子昏沉,实在是……”
孙伯安是个粗鄙人,又是个好色贪酒的,这次来晋王府一时嘴馋又抿了几口小酒,说话就开始头上一句脚上一句的了。
只是,话音刚落,就见晋王脸上一片阴霾笼罩,顿时吓得噤若寒蝉,昏沉的脑袋也像是醒了酒儿一般。
第12章
孙伯安这个人是莽撞惯了,不管在谁跟前都是喝的这般狗熊不认铁勺的模样,唯一害怕的就是晋王,,如今见晋王一脸清冷阴霾,顿时就吓得更懵了。
杨胤径直大手拍在桌上,冷睨孙伯安一眼,道:“你曾随我征战过,按照军法,你自己说说该如何惩罚?”
晋王清冷的声音压下来,孙伯安顿时惊恐害怕的打抖起来,当年他亲眼见晋王处置醉酒误事的人。
摘掉舌头,打断手脚……再受虫刑。
所谓虫刑,就是将违矩者结结实实的绑在军队的大营外,在他们身上涂满蜂蜜和特制的药粉,喜食甜的蛇虫在闻到那个药粉后就会被招来,疯狂啃食人的筋骨,生不如死。
晋王带兵时就会如此惩罚那些犯军规的人,那些人见了违反军规的人这般痛苦,自然不敢违规。再加上他自己行正坐端,整个军队军纪严整,不仅能打还抗打,和先前那些将领带出来的兵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时间隔得太长了,孙伯安渐渐已经忘记了,如今猛然被一提点,孙伯安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也顾不得旁的直磕头:“我错了,王爷,我错了,是该受罚,可是嘉容不能没有父亲……”
“拖下去。”晋王冷着眉眼,言语不容置疑。
晋王对外人总是如此,不苟言笑且执法严明,为人很是清正。
小厮听见后,立刻上来不由分说的用绳子将孙伯安绑了下去。
一直呆在里间儿的婉侧妃孙嘉容,听到孙伯安哭泣天抢地的声音,不由紧紧捏住了袖子,她在杨胤跟前素来是谨小慎微,温柔和顺,此刻却有些露馅儿。
她起身靠在里间儿的锦帘儿处悄悄望着晋王。
只见他身材高大,仪姿挺拔,微微闭着双眼、鼻梁高挺,通身都是皇家淬养出来的端肃雍容。
她每次见到他,都会想起诗经里的“有匪君子,会弁如星。”
可是如今,她满心里都是父亲孙伯安,生怕他真的给孙伯安用了虫刑。
她谨小慎微了这般久,每次都是在玉瑶犯错惹恼了晋王时,主动给晋王递梯子找台阶,可是她做梦都没想到,她谋算未成之际,她父亲给她惹出了这样的祸患,也从来没想到晋王会这般狠厉的对她父亲下手。
“王爷,父亲他一时醉酒,求您收回成命,父亲必定会将功赎罪的。”孙嘉容抬头看向晋王,眼中泪光点点,身姿纤弱,让人不由的怜惜!
晋王扶起孙嘉容,眉眼清冷的扫过她的脸儿,淡淡道:“国有国法,罪就是罪,功也抵不得罪。”
孙嘉容眸中泪光点点,红唇微微抿着,明明马上就能哭出来的,偏生又忍住了泪珠,在眼眶中滚了滚,整个眼睛都红的可怜兮兮的,“父亲他……王爷……”
晋王看着孙嘉容这般可怜委屈的模样,不由伸出的手指拭掉她眼角的泪,顺势手捏紧她的腕子往身侧一拉,凑近她耳边,低低道:“可是怨恨本王?”
孙嘉容眉眼盈盈,听到这句话,眼泪这才配合主人一下滚落下来,声音怯怯的,“妾从未憎恨过王爷,妾只是怨父亲,怨他醉酒后就心思天真,旁人一求他什么,就立刻一幅心怀苍生的菩萨样儿,若非如此,也不会这样被安氏利用……”
反观晋王,面容镇定又冷静,抬手轻轻抹去她眼旁的泪水,“侧妃既是如此深明大义,本王也就如此执行惩罚了,原以为侧妃还会替孙大人求情……”说完,径直冷脸将手移开,接过苏公公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晋王怎会不知孙嘉容的算计,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说完便坐在了檀木椅上,面无表情的翻看着密信。
孙嘉容一脸震惊的凝望着晋王,先前她都是这幅模样,将所有的明大义和柔顺全都展现在他跟前,晋王定然会觉得她是识大体的女子,每次都不会为难了她,甚至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可是如今这般结局,孙嘉容不由十分震惊。守在外间的苏公公和孙公公隔着香炉对视一眼,也没想到会是这个转折的重罚。
被以往的胜利冲昏的头脑瞬间就清醒了,孙嘉容一脸的伪装被当场揭穿,不由下意识地拉住了晋王的衣袖,着急解释道:“王爷,妾不是这个意思,是……父亲他……一切都是安答应设计陷害的,跟父亲无关。”
晋王沉默了一会儿,见孙嘉容跪着紧拽她的衣袖,不由冷声道:“洁身自爱,自矜自贵才是……”
听到晋王似有讽刺她奴颜婢色的意思,孙嘉容不由面色大变,盯着手里拽着的布料,似乎要将它瞪出个窟窿来,过了好半晌才不情不愿的松开,哭哭啼啼的伏在地上。
前阵子,苏玉瑶对晋王冷脸时,她分明在晋王眼里是着口碑极好的,可是自打苏玉瑶转过头来勾引晋王,她的地位就彻底不保了。
她还听说王爷为了博得苏玉瑶一笑,甚至将暹罗进贡的独一无二的夜明珠,眼睛都不眨就送给了她。
后宅的奴才都说什么夫妻恩爱,可是她当真是恨透了这种模样,要不是苏玉瑶半路转了性儿,她只要在努努力,说不定就能圆房了。
现在生不生死不死的,若是被人知道她依旧是个处女,还不得被后宅那些多嘴多舌给捏死……
越想,越觉得所有的错在玉瑶,错在玉瑶回头。
忽然,房檐儿上的燕子窝掉落下来,躲在树上的寒鸦受了惊,“扑腾”一声在院子里横冲直撞,苏公公被吓了一跳,忙开门朝着院子去了。
院子里的莺儿依旧对紫檀不依不饶的,紫檀心里着急着玉瑶的身子,想跟莺儿辩驳几句可又有点说不下去了,想到主子可能会失明,不由心中十分酸楚,强咬着牙,要跟莺儿争执一番,可是一动手却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一幕,正好被开门的苏公公看见。
紫檀已经在这儿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主子那边儿现在是一刻也等不得,见到苏公公,紫檀一下就哭的更委屈了。
苏公公看了莺儿一眼,欲言又止。见莺儿笑着走上来,苏公公不由往侧边绕路,径直走到紫檀的跟前,主动询问道:“可是王妃有话说?”
苏公公静静的听完紫檀说的话,忽然就情大变,狠狠瞪了莺儿一眼,便着急忙慌的进了书房。
苏公公心里暗叹一声,旁人也便算了,王爷对王妃是如珠似宝的养着。
听到王妃头昏眼睛恍惚失明,那还不得心疼死,更何况还被莺儿阻拦了一个时辰,治病如治洪,耽搁一个时辰指不定会耽搁出什么大毛病来。
晋王一脸阴沉的出门,莺儿原本没怎么将这事放在心上,再者,婉侧妃在里面时间又长,她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儿,索性半是笑着半是魅惑的迎上去。
看到莺儿那张脸,晋王脸上立时铁青,扬手就是一记耳光狠狠抽过去,莺儿脸上火辣辣的,耳朵嗡的一声,身子却忘记了回转,只是愣愣地站着。
“王妃若是身子有异,你黄家一百口都去陪葬。”晋王冷着脸,语气不容置疑。
莺儿平日里仗着婉侧妃,嚣里嚣张的,实则性情愚笨又不懂人□□故,如今见晋王这般生气,知道坏了事儿,忙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她可不想让黄家一百口的命搭上,所以把各路神仙菩萨的名号都念了个遍,祈求玉瑶能逢凶化吉,健康平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