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憔悴。
克雷德将食指放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小声道：“跟我来。”
乔希抿了抿唇瓣，看着克雷德披上一个极其眼熟的斗篷。
她一路跟着来到了城郊。
系统盯着那个斗篷看了好一会儿，才惊呼一声：【他真的是查理的同伴啊？这是不想掩饰了吗？】
克雷德停住脚步，笑了一下：“我想你大概知道是我了，”他看着乔希毫不震惊的脸，点了点头，“果然如此。”
乔希不想跟他废话，直入主题：“老师是谁？马奇的死跟你有关系吗？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从克雷德在巷口拦住她开始，她就知道，这人是故意引自己过去的。
所以乔希问得干脆利落。
克雷德揉着太阳穴：“...问题太多了，我先回答一个，马奇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乔希：“那你...”笑得那么诡异干什么！
克雷德语气寒冷：“他死有余辜。”
“麻烦你说清楚一点。”
“啊...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克雷德是土生土长的盖尔伯特人，从小在父母的漠视下长大。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平凡普通地过完一生。
直到某天，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的母亲堕落了，并杀死了父亲和自己。
这个梦太过真实，克雷德醒来后忍不住告诉了他们，但他们并没有当一回事。
冷静下来后，他自己也觉得这个梦有些荒谬。
几天后，母亲真的堕落了。
克雷德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做好了防备。
但父亲还是死在了母亲手里，他自己也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从那以后，像是开启了某个开关，克雷德不停地做一些模糊的梦。
它们无一例外，都在不久的将来变成了现实。
克雷德笑容苦涩：“....这也是我成为侦探的原因。”
乔希皱眉：“所以呢？这跟我的问题没有关系吧？”
克雷德摇头：“不，有很大的关系，”他继续道，“还记得那个名片吗？就是因为预知梦，我才会把它给你。”
乔希的眉头松开了：“....为什么？”
“十年前开始，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梦里...血色漫天，城中遍地都是残破的尸体。”
“从那以后，我开了侦探所，开始调查一切可能会造成那种恐怖场景的因素。”
“然后，我找到了....”
不出乔希所料，果然跟诅咒污染有关。
准确来说，是跟邪神有关。
克雷德的调查有了方向，迅速就找到了那位“老师”。
与此同时，他发现这位“老师”还有一个学生，是自己无比熟悉的人。
克雷德戴上了和“老师”一样的斗篷，为了不让查理发现自己，在他面前乔装成了陌生人。
他假意效忠成为“老师”的手下，果然，发现这人跟邪神有很大的关系。
但克雷德自己的力量太过微弱，他想告诉查理不要相信自己的“老师”，但查理一根筋地认为他是个好人。
克雷德没有办法。
在毫无头绪的夜晚，他又做了一个梦。
这次，他梦见了乔希。
乔希：“....我解决了那场灾难？”
克雷德拧着眉毛：“我...不确定。”
那个梦太模糊了，许多画面匆匆闪过就迅速消失。
醒来后，他只记得乔希的脸。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女孩可能是解决灾难的关键。
克雷德：“我事先从查理那要了一个炼金护符防身，在名片上放了一缕邪神气息。”
他准备做个试探。
如果乔希连消灭这缕气息的能力都没有，那她肯定不会在那场灾难中活下来。
邪神气息很少，如果无法消除，也只会让乔希高烧一段时间。
乔希想起自己接过名片后，云豹幼崽那个突如其来的举动。
【我还以为它是在跟我玩，实际上是在保护我吗？？】
系统：【看样子是的呢。】
乔希沉默片刻：“然后呢？”
克雷德笑了：“在看见你第二天依旧活蹦乱跳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个梦又一次对了。”
克雷德继续说道：“我的事情不小心被苏茜察觉到了...好不容易跟她解释清楚我是假意效忠，为了孩子的安危，也为了我能更好的调查，我们装作对彼此已经毫无感情。哦，对了，瑞妮也知道这些。”
乔希懂了。
瑞妮和苏茜其实对她隐瞒了挺多，她们也是出于好心，不想让自己搅进这潭浑水。
但为了任务，她不得不查下去。
克雷德说到这里，无奈道：“查理那个蠢货....”
只有这家伙被蒙在鼓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同伴是克雷德。
他以为瑞妮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她早就知道了一切！
瑞妮劝不动查理，查理也一直被那个“老师”以调查堕落种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这个理由忽悠着。
简直都被忽悠瘸了啊。
像被下了降智buff。
“瑞妮对查理其实没什么感情，他们结婚也是因为......”
克雷德想起了什么，面色尴尬：“算了，别人的家事我不好说，你到时候可以自己去问，不过她也不一定会告诉你...”
乔希：“？？？”
克雷德摆手：“总之他们结婚那件事算是个乌龙吧...当时闹得不是很愉快，跟‘老师’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
打岔完毕，克雷德面色又严肃下来：“马奇和潘斯的事情，是‘老师’做的，他其实跟城里很多人都有联系。”
“老师”已经给很多居民洗了脑。
他们在暗中发展着邪神的势力，潘斯就是因为突然醒悟，不想继续害人，而被受到“老师”指使的马奇暗害。
马奇虽然是听命于他，但也是自愿信仰邪神。
况且，他手底下的人命，可不止潘斯这一条。
克雷德：“我没有跟苏茜讲过梦见你的事情，本意也是想先自己调查清楚....”
他看着乔希那副小身板：“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是你....”
乔希睨了他一眼，捡起一块砖头，徒手将它掰成了两瓣。
“我觉得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
克雷德：...
瞳孔地震.jpg
他清了清嗓子：“既然这样的话，我带你去我最新调查到的地方吧。”
他就是为了调查那里，才一连失踪了好几天。
克雷德带她彻底出了城。
一路上，他都在耐心解答着乔希的各种疑问。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找大主教把老师抓了？”
“...口说无凭，总得有证据啊，而且查理还在他手里。”
乔希：....这傻白甜真碍事。
“‘老师’究竟是谁？”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他每次见我们都戴着面具，声音也很奇怪。”
说到这里，克雷德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其实之前就找过你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去了两次，你都不在。”
乔希：“嗯？？？？”
不对啊，她前几天一直都在家里照顾云豹啊？
她刚想开口，地面忽然开始剧烈地震动。
乔希左摇右晃，拼命稳着身形。
克雷德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出事了，跟我来！”
*
哈瑞尔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揉着鼻子跟在莱因身后，望向这堵通往地下的门。
“...要进去吗？”
事情要从马奇自爆说起。
当时哈瑞尔和莱因跟随乔希来到了人群外。
马奇的死亡禁制让莱因捕捉到了邪神的力量。
他们循着力量一路来到这里，发现了这堵被隐藏得很好的石门。
莱因掌心触碰着石门，微微用力。
还被黑魔法封印着的坚固石门顷刻间碎成粉屑。
门后的景象让人神情一滞。
哈瑞尔浑身冰冷：“天啊...我的天啊！！”
眼前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的魔法阵。
哈瑞尔一眼就能看出，这个被牢牢镶嵌在地下的魔法阵，覆盖了整个盖尔伯特！
“尼格霍德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魔法阵上被涂满了人血。
以血施咒，若不是莱因及时捕捉到了马奇身上那缕即将飘散的邪神力量，用它引起共鸣，他们根本不会发现这里。
邪神的能力向来奇诡，祂们有无数可以屏蔽正神感知的方法。
但往往需要献祭大量的生命。
盖尔伯特城太特殊了。
每天饿死、病死、堕落而死的人不计其数。
没有人能统计出来一天会消失多少人。
哈瑞尔眼底涌出一丝愧疚：“我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莱因打断了他的情绪：“...不，你仔细看。”
上面的血液早已漆黑干涸，魔力扫过，哈瑞尔头皮一阵发麻。
这个法阵，早在百年前就已经被布下了！
尼格霍德早已将它设下，在这数百年里徐徐图之，就是为了不被他们发现。
哈瑞尔想到这里，五官都皱在一起：“这是献祭法阵，祂莫不是想把盖尔伯特所有人都献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