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年,于大多是认都是弹指一挥,可是那却是小姐的一辈子。”寒烟想着过去在仙宫四百年的生活,就是一阵心疼。
“你还是不懂我们这一族的特性。你是知道的,我们一族都是双生的。一个人诞生,族里必然会在同一时刻又有一人诞生,两个人命格相连,心意相通。青柠阿姨也有自己的半生,只是过去的四百年,两人却很少在一起,因此青柠阿姨受双生的影响较小。这人啊,最怕的就是有比较。爱情呢,是需要两个人相互磨合的。可是,在和另一个人相互磨合好了成亲前,已经有一个知你、懂你、护你、伴你的人,这又如何再对另一个并不是那么懂你的人动心呢?我们守界一族不是没有动过心的,只是大多数都无疾而终了。青柠阿姨就算是动过心又如何,还不是从最初的一刹那的心动,到多方蹉跎后将其放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楚挽的眼神陷入了回忆。
寒烟回忆了一番,好似在芍歆死了以后,小姐并不怎么在乎仙君了。不过,那个时候她还在养伤,又以为小姐只是伤心过度,因此并没有太在意小姐对仙君的情谊。
“大概是因为双生在某种意义上是把自己的灵魂一份为二了,所以双生的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胜过一切,却从来不会有爱情。就像我爹娘,他们成亲也有数万年了,可是我娘最亲的不是我爹,而是她的双生对象。我爹也是如此。我们一族的特性都是如此,配偶若是没了,尚可独活,可是双生的另一半若是没了,就再难独活了。这并不仅仅是感情的问题,我们的生理构造就让我们没办法独活。我们一族都是如此,所以我们可以容忍另一半有一个比自己更亲近的异性,可是外人呢?将心比心,你能容忍你的夫君对其他女子比对你还好?”
“我……”寒烟被问住了。
“所以说,我们这一族少情缘不是没道理的,再说了,真若说起来,三百年前发生的那些事,青柠阿姨并非完全无辜,凌潇仙君也并没有太大的过错,只是,到底是那场风波,让芍歆阿姨没了。当年若非凌潇仙君失职,未曾觉察出下属的背叛,芍歆阿姨也不会死。这个坎儿,青柠阿姨过不去。”四百年前,谁都有错,可是那又如何?作为同族,楚挽再清楚不过了,芍歆阿姨的死,便带走了两个人之间所有的可能。
他们一族就是这样,一出生就是一张白纸,经过鲜血的洗礼,便会放下情爱。楚挽望向窗外的天空,老天爷加在他们身子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重得哪有心思谈情说爱啊。所以,哪怕早已有了深爱之人,也会被这世间的无奈所阻断。
“芍歆她……”提到芍歆,寒烟有几分痛苦,“真的再也无法复活了吗?”
“谁知道呢?芍歆阿姨想要复活可难啊。”楚挽摇了摇头。
寒烟知晓,守界者对于每一个族人都很重视,哪怕是素未谋面的族人:“你别老师芍歆阿姨地叫着,倘若有一天她真的能复活,听到你叫她芍歆阿姨,她非灭了你不成。芍歆的脾气可不好。”
“寒烟,你怎么和大长老一样啊,真是啰嗦。其实,我更想叫她芍歆奶奶。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得算计一番。”楚挽撤走了水幕,脑子里飞速地转着。
她并不是青柠阿姨的女儿,这件事情早晚会穿帮的。
龙秋典官和云宁仙子是两个爱脑补的,但是别管他们多么爱脑补,在得到确定的证据之前,都不会轻易下结论的。仙界有不少办法检测血缘,不过是麻烦些罢了,她得小心,这样才能拖上一阵子。而根据她的推测,这两个仙人最喜欢起哄了,以他们两个的性子,说不定还能为她所用。凌潇仙君那里……嗯,涉及到青柠阿姨的事情,估计他一时半刻没办法冷静思考。只要他不能冷静思考,她就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暂时相信她楚挽就是青柠阿姨的女儿。青柠阿姨的女儿的身份,若是用的好可以做很多事情。
楚挽的嘴角泛起一丝冷意。当年的事情,青柠阿姨的确有责任。不过,对于一个四百多岁的小姑娘而已,她已经尽力了。在某种意义上,没过月华礼的小姑娘,就不算成年。而芍歆阿姨的死,凌潇仙君的确脱不了关系。她虽然不曾见过芍歆阿姨,可是却听过芍歆阿姨的许多事情,到底是她的族人,怎能就这么死了,好歹得让她出口气吧?
楚挽收起了嘴角上的冷意,又换回了一脸的天真。撤掉结界,楚挽推门而出,便看到楚青柠坐在了门口,而凌潇仙君坐在楚青柠对面,一双眼睛不曾从楚青柠身上移开。
楚挽在心里叹气,怎么青柠阿姨总是这么喜欢发呆。楚挽还记得,当时族里难得多了一个族人,虽然还没有复活,却架不住她凑热闹的心。青柠阿姨刚醒过来的那段时间,虽然也不太喜欢说话,但还不像现在这样,整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果然是族里的日子□□逸了,让她活得更自我了。算了,当年在仙宫这种地方,她的青柠阿姨都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如今回到了族里,她的青柠阿姨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楚挽走了过去,坐在了楚青柠的旁边儿,故意将侧颜对着凌潇仙君。他们这一族的人,都有几分相似。她的侧脸最像青柠阿姨了。反正除了芍歆阿姨,凌潇仙君有没见过他们其他的族人。而芍歆阿姨是整个族里面和青柠阿姨最不像的了,不然当初也不可能让芍歆阿姨去教导青柠阿姨。
凌潇仙君终于将目光施舍给了楚挽一点儿,这便是青柠和极乐城城主的女儿吗?仔细看倒是和她有几分相似。
凌潇仙君想起了龙秋典官的话,那是她的女儿,她必然疼爱。倘若她的女儿出了事,她定然会难受的。比起他这个陌生人,她定然更在乎自己的女儿。他若爱着她,就得爱着她和别的男人的孩子。罢了,一个孩子,他还是容得下的,只要她愿意陪在他身边儿,这就够了。他会好好待她的女儿,让这个孩子成为仙界的公主,不会又任何人敢说什么闲话。
楚挽敏锐地觉察到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对方的气息友好了许多。这么快便接受了她这个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的“女儿”?楚挽心里倒是有几分意外。
“青柠阿……不对,青柠姐姐。”楚挽碰了碰楚青柠。
“怎么了?”楚青柠回过神来。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楚挽问道。
“感应到了你设的结界,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想被别人知道,我就在外面等会。”楚青柠说道。
她刚刚在想一个人,极乐城城主的如夫人映红。映红来找她,似乎只是闲聊,又似乎是在套她的话。楚青柠虽然不愿意与人交流,更不愿意算计什么,却不傻。映红分明是在套紫衣仙人的身份以及她和那个紫衣仙人的关系。只不过,让映红失算了。在段数上,她比不过映红,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个紫衣仙人的身份,又拿什么告诉映红呢?
一个城主的前任宠妾,去讨好很有可能成为城主未来的宠妾,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
“妾知晓姑娘心系城主,妾也希望能和姑娘成为姐妹。”映红笑了笑,将一个和善又贤惠的女子表现得淋漓尽致,“只是北苑住着的那位紫衣仙人,着实有些吓人。算了,不说这个了,待妹妹进门,我为妹妹接风。其实,城主心里也是有妹妹的,这个便是城主暗中吩咐我送给妹妹的。”
映红身边儿的丫鬟将一个坠子呈了上来。楚青柠看了,只觉得奇怪。若是真心爱慕城主,又岂会在面对她的时候没有一丝妒意?若是只是为了极乐城城主的地位,那就更不会私下传这个坠子了。在外人眼中,那个紫衣上仙心悦她,极乐城一堆把柄等着被人抓,映红应该巴不得她和极乐城没有任何关系,而不是在这个时候把她推向极乐城城主。更何况……楚青柠看了看那个坠子。极乐城城主虽然喜好美色,却更爱他自己。极乐城城主现在巴不得离自己远一些,又岂会让映红送这个坠子?一个弄不好,这就成了他的催命符。
她是不聪明,却也没有傻到这份上。难不成她前些日子表现得非城主不嫁表现得太成功了,让人把她当傻子了?楚青柠反省了自己一下,觉得以后多看些话本子,多和龙秋学习学习,日这日后做任务的时候也不必太艰难。
“多谢姐姐。”楚青柠一脸欣喜的样子。
“好妹妹,你可别和人说出去了,若是让那个紫衣仙人知晓此事,我和城主就都……”映红故作为难的样子。
“姐姐放心。”楚青柠立即点了点头。
楚青柠在拿起坠子的一瞬间,便觉察出了不对。
身体的孱弱,让楚青柠对邪气不如往昔敏感。可是再怎么不敏感,这么近的距离,楚青柠又岂会感应不到邪气存在?这坠子有什么特别的,楚青柠没有看出来,可是坠子里藏着的邪气,楚青柠是不会感应错。这邪气似乎被封印住了。楚青柠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所谓的邪物,就是邪气凝聚而成的。一开始没有形体,随着岁月的变迁,修为的增长,开始有了形态,又逐渐有了智慧。不过,这样高等级的邪物一般被结界压制住,根本过不来。而坠子里藏着邪气,是不是就意味着,有人已经发现了邪气,并利用邪气在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