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你了。”
萧若白心思早就不在棋盘上,此番情势急转而下,慌了神,挠了挠后脑勺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把棋子一扔,自暴自弃道:“我认输了。”说完调整坐姿,眼珠子直打转 ,像是嘴里叼着鸡的狐狸,灵动机灵得很,“唉,我听府上的人说温姑娘回去了。”
岑陌见他耍赖直接放弃,也只好放下棋子:“不然呢,络三日后就要及笄了,帮我从玉珍阁找些上好的玉来,我想做个簪子送过去。”
“咳咳。”萧若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方才就不该天真地以为这人想通了,要和温倾络保持距离。
正在这时,从屋外走进来一人,剑眉冷脸,背后一如既往地背着一把长剑,没有行李,径直走了过去。
“太子从永平殿出来后,脸色很不好看,又去了长乐宫,看来是去找皇后商量了。”
“很好,看来他已经意识到皇家之事远没有他看到的这般简单,长孙皇后此人猜疑善妒,心狠手辣得很,这么多年后宫的争斗下,还能一直保持高高在上,除了她娘家是将军府外,她也不是个善茬,自从杨雄立为太子后,自以为高枕无忧收敛了许多,此番下来,倒要看看她的手段是否一如当年。”岑陌弯起嘴角,明明是笑着的,给人的感觉却淡漠得很。
“看来,很快就能和老朋友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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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最近很不安生,自从游船出事后,温丞相下了死令,不能随意出府,若是那次游船真出了事,一下子失去三个女儿,那也太可怕了,乔珞表示理解。
但尽管那次没人有生命危险,却还是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为什么我的脸还是这样?都给我出去。”温轻柔抬手摸着右脸上一道狭长的伤疤,双目狠戾燃起熊熊烈火,皱着眉头整张脸气的扭曲,看起来伤疤更是狰狞不已。
小丫鬟身子颤了颤,她想起小姐游船回来那天,被脸上的伤疤吓晕过去,又听到御医说可能一辈子都治不好了,便哭闹着要上吊,好在丞相人脉广,从民间寻来了一神医,神医有一药膏,涂上去伤疤果然淡了许多,本以为很快就能痊愈,谁知道那伤疤虽然变浅了却一直没好。“小…小姐,大夫说了这药膏要用上一个多月才能见效,暂且再……”
“一个多月!”温轻柔惊叫出声,“你是想让我这一个月都躲在屋子里不见人?”
本来在游舫上太子对她眉目含情的让她心中万般期待,然还没等她有所行动的时候,竟然出现了一群刺客搅和,害怕的不行,一直扯着太子的袖子不敢离开半步,又有一个侍从在前面替他们挡着黑衣人,还以为能安然无恙地度过危机,谁知道这个该死的温轻月竟然在关键时刻出差错,让黑衣人给擒了去,太子一见竟然不顾着她这边,一个劲的冲过去救温轻月去了,那侍从也跟着追了过去,可苦了她一个姑娘家,一时跟不上,落了下来,六神无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寻个地躲着。
然她还是被黑衣人找到了,虽躲过致命一刀,可这张俏脸却遭了殃。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水嫩娇俏的小脸,全然被右半边脸上那从眉眼一直到脸颊的长疤给破坏了。
她实在是气不过,凭什么受伤的都是她,温倾络和温轻月两人却好好地回来了,为什么毁的不是她们的脸?为什么不去死!
温轻柔越想越气,恨不得冲到她们俩人面前撕碎她们的脸,但又只能硬生生地按下,这般怕是要被关一辈子禁足了。
胸口一直有团火在烧,愈演愈烈,只要稍加不注意,就要吞噬而出,温轻柔呼吸急促,愤懑不平,拿起梳妆台上的白玉瓶朝着地面狠狠地砸了下去。
第23章 皇帝掌中宠(22)
“啊……”突如其来的一幕,丫鬟毫无心理准备,被这重重地撞击声,吓得直接叫了出来,被温轻柔狠狠地一瞥,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来。
“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滚出去!”温轻柔正在气头上,稍微一点不满意都能引爆埋在心中的那颗定时炸~弹,看着这丫头胆小如鼠的模样更是看不过去,抬脚踹在丫鬟的后背上。
“啊…唔…”丫鬟身子被撞到侧翻在地,双手撑在地面才堪堪稳住身子,谁知下一刻钻心的痛楚从掌心传来,一下子传遍全身,抬起手一看,手掌处竟然嵌进去好几块花瓶碎块,鲜血直流,不停地“滴答”声,让她害怕极了,到底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眼泪汪汪地止不住的打转,又想到方才小姐怒斥人的凶狠模样,身子颤了颤,硬生生地把眼泪吞了回去。
“柔儿,这是在干什么?”张姨娘向老夫人和柳氏请完早茶后,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乱糟糟的场景。
地上的白玉瓶碎了一地,零零散散大大小小地到处都是,久经照料的海棠花凌乱地躺在地上,七扭八歪的,一点没有之前搭理的模样,甚至地上还有几片零散的花瓣。
丫头跪在碎片堆里,手掌处的血滴不要钱地往下坠,像是受委屈的娃娃,脸上满是惊慌和不知所措,想要起身又怕被责罚,小眼神偷偷地瞧着温轻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有立马低了回去,像是怕碰到山洪野兽般。
“大吼大叫的,方才我还未靠近屋子就听到了,这成何体统?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娘告诉你多少次要时时刻刻守规矩,不能被别人瞧轻了去。”
温轻柔本欲作罢,她心里也清楚知道事情的起因不过是一时兴起的任性妄为罢了,可现在就连她的亲母,竟然也是一副责怪的模样,丝毫不替她想想。
“娘,你这是为了一个丫头在责怪我?是看到我得了脸毁了,不能嫁给皇子了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一样。”
再强势的人也有弱点,温轻柔不允许旁人轻视,对丫鬟她可以问心无愧地惩罚,对温倾络她们可以毫无负担的算计,绝对至亲之人确实无可奈何,这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全心全意为她着想之人,怎么就都变了呢?
张姨娘见她委屈的模样十分不忍,她怀胎十月的孩子,怎么能突然质疑起她的用心来。走过去将人揽在怀里,手安抚性地一下一下地拍打她的后背,放低声音道:“柔儿,娘无论何时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这点毋庸置疑,我们才是亲母女呀,这么多被人冷落都熬过来了,如今你的脸受了伤,但大夫都说了,最多一个月,脸就能完好如初,柔儿不用太过担心,更何况柔儿及笄还早呢。”
“可温倾络马上就要及笄了,到时候定会在及笄宴上和太子表白,女儿不甘心,凭什么她一个不学无术之人能嫁给太子这般举世无双之人?难道就因为嫡长女的身份?女儿好恨呐,为何都是相爷的女儿别人生下来就要高人一等?母亲你怎么就不争气一点,这么多年还自己是个小小的不受重视的姨娘?你看看温轻月她一个年幼丧母的人都能压在我头上,要是你争气些,让父亲独宠你一人,我今日岂会忧愁至此。”
“你……你……这可是真心话?”张姨娘连退好几步,手指巍巍颤颤地指着她,脸上一副不可置信,那可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温轻柔说完,也有些后悔,毕竟是她的母亲,血浓于水,这点无法改变,而且还需要她的扶持,讨好地笑了笑,走过去握住张姨娘的手,“娘,我这是烦着脸上的疤,怒火上头,我都不知道我在胡言乱语什么,还请娘多体谅女儿。”
张姨娘僵硬地笑了笑,继续追究下去没什么意义,转而说起这几天府上的事。
“温倾络三日后及笄,老夫人和相爷十分重视,一定会办一场盛大的宴会,邀请朝上的重臣还有皇子们,实际上变相的就是一场定亲会,他们已经商量好让温倾络在宴会上和太子定亲,喜上加喜。”
“啪!”
张姨娘吓得颤了颤身子,顷刻之间,一个青瓷茶杯被砸碎在地,看着温轻柔那张被怒气仇恨包裹着的脸,只觉得陌生。
“温倾络又是温倾络!”温轻柔发疯似的胡乱地扯着头发,焦躁地转着身子,还想找什么顺手的给砸了,却被张姨娘给拦住。
“你冷静点。”
“冷静?我很冷静。”温轻柔死死地盯着她,目光如炬,像是透过她看到了温倾络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我要温倾络在及笄那日身败名裂,受尽万人嘲讽,永无翻身之日。”
语气森森,张姨娘后背发凉:“你…柔儿你可别乱来啊。”
“哼,乱来?”温轻柔挑了挑嘴角,“怎么会是乱来,我可得好好地照顾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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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倾络没有心情想及笄的事,那日萧若白和岑陌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虽说本事因为交易结缘,但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不好受,所以这几天就……一直摊在软塌上不想见人。
【宿主啊,就快及笄了,这可是一个关键剧情点,你可要好好把握。】
“知道了,啰嗦,反正我是不慌,我看有些人比我们急得多。”
乔珞说得是太子和温轻月两人,那日回来后,太子前前后后到丞相府走了好几趟,其他人还以为是她和太子要成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太子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温轻月身上,发自内心的关心的神色只要稍加留点心就能分发现,可惜众人先入为主认为太子和她是一对,不往其他方面想,自是察觉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