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毛巾吗?来一条毛巾。”新月磨了磨后牙槽。
痛可以忍得住。
但这痒么,还真不好说。
沈君临敛神,连忙找来一条新毛巾,又去浴室将毛巾打湿。
在湿毛巾敷上后脖子的那刻,新月呼出一口气,那股又痛又痒的感觉好歹消退了一些。
但仅仅是一些而已。
“大人……”
“咯咯!!”
剧烈的敲门声打断了沈君临的话。
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在喊,“临哥,开下门!!”
这声音亢奋又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了药。
“什么事?”沈君临语气平静地问。
“临哥,我闻到有股香味从你宿舍里传出来,真的好香啊啊啊啊!你是不是买了新上市的那款殿下信息素模拟剂啊?”外面的雄蜂在喊。
沈君临低眸看了眼站在门边的新月,后者皱着眉头,一只手捂着盖住后颈的毛巾,看起来委委屈屈的。
“临哥你要是真买了,看在我们是老乡的份上,让一点给我呗!求你了!!”
想要转移注意力的新月干脆扯了扯沈君临的衣角,拉着人往里头走,“你之前说宿舍里有抑制剂,来一管吧。”
“大人,您觉得脖子痒,可能是抑制剂的副作用导致的,要是再打抑制剂,您恐怕会更难受。”沈君临跟着新月走。
抑制剂都是在流亡星上买的,妥妥的三无产品。
质量保证?没有。
先前沈君临给新月打了抑制剂,后面没什么事,他便以为是没副作用,结果原来是副作用延迟出现了。
外面的雄蜂开始挠门,把门板挠得咯吱作响。
“临哥,救我狗命,让我吸一口!!”
“那也没办法,眼下只有这一条路了。”新月很惆怅。
她是真的痒。
好像皮肉深处有无数的羽毛尖儿在轻轻扫她的骨头,让她很想把皮肉撕开,狠狠挠上一挠。
沈君临从小型冷冻箱里拿出抑制剂,“先注射一管,看看情况。”
“临哥,你人呢?人不见啦??求求你了,让我吸一口!就一口!”
沈君临不理会,给新月打入一支抑制剂。
“现在还有味道吗?”新月问。
新月现在是坐在一张蛋壳型的大宽椅上,沈君临看了她一眼,眸光微闪。
男人缓缓靠近,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像收起了爪子、只用肉垫行走的某种大型猫科动物。
最后沈君临单膝点地的蹲了下来,执起那只似乎一折就断的细白手腕,放在鼻下轻嗅。
“香味淡了些,只有脖子后面痒吗?”沈君临问。
“目前是。”新月靠在蛋壳椅子上,无意识地蹭蹭,“香味淡了些?那就是还有味道了。”
她脖子后面的毛巾还敷着,隔着一条毛巾蹭蹭,舒服多了。
“临哥!”门外在鬼哭狼嚎,“临哥,我们是兄弟啊~”
“出去把他打发了吧。”新月瘫在椅子上,一脸“我还没缓过来”的颓废。
蹭。
再蹭。
沈君临却没有立马去开门,他起身,绕到了蛋壳大宽椅后面,“您别乱动,我再看看。”
新月听了,微微坐直一些,没让毛巾压在宽椅上。
沈君临将毛巾掀开,那片雪白的肌肤红彤彤的,经过毛巾一敷之后,居然看起来比刚刚更严重了些。
抓得厉害的地方,已经肿起来了。
沈君临拧眉,“血液里的信息素含量最高,一旦见血,抑制剂可能会短暂地失效。”
新月有气无力地应了声,“那我不折腾了。”
沈君临这才起身去开门。
这扇门好似成了隔绝洪水的挡板,门一开,外面几乎是趴在门上的雄蜂随之歪了进来。
沈君临面上一派清风朗月,却毫不犹豫地出手。
推——!!
“啪。”
什么东西摔在地上了。
不过雄蜂的生命力还是相当顽强的,摔了一下后,立马蹦哒起来,“临哥临哥,你是不是有信息素模拟剂?”
蜂族里的普通雄蜂与工蜂千万万,然而能见到女王陛下的,完全是凤毛麟角。
脑中能感受到女王的精神存在,但因为没见着人,心里的渴望得不到缓解。
在这种情况下,应市场要求,一种持续时间相当短、除了让蜂族真性致勃勃外,没啥其他作用的信息素模拟剂就此诞生。
“临哥!!”从地上爬起来的雄蜂探长脖子往里头看,“你肯定搞到好东西了,不占你便宜,我可以高价跟你收购!”
沈君临惜字如金,“没有。”
但雄蜂才不信呢。
雄蜂体型偏高大,上蹿下跳地往里看,还别说,这真能看到些许。
“工蜂?”那只雄蜂愣住,随即想起什么,惊呼道,“新月?”
经常刷论坛的雄蜂表示,要认出某只混血小工蜂真不难。
沈君临眸色暗了暗,素来温和的笑容没了踪影。
“啊~我知道了!”那只雄蜂忽然一拍脑袋,意味深长地对沈君临笑,“临哥,原来你在跟女朋友办事啊,怪不得刚刚那么迟才来开门。”
沈君临一愣。
雄蜂啧啧感叹说:“挺奢侈的嘛,连这么高等级的信息素模拟剂都用上了。真舍得……”
“呯。”宿舍门忽然被关上。
“既然知道我在办事,那就别打扰。”沈君临的声音传出来。
雄蜂:“……”
新月坐在椅子上,将外面的事情听了个全,她没啥反应,还是蔫蔫的。
“对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新月一边摸后脖子,一边将合租计划搬出。
在看到沈君临那刻,不可否认的,新月某些小心思转了起来。
之前还想着找舍友分摊高昂租金,现在舍友人选不是走了吗?
沈君临知道她底细,也好说话,多合适的人选。
至于学分问题,对方现在没有不要紧,她可以先垫付一部分。
等第二批异族对抗赛开始,只要沈君临拿了名次,那不就有学分了吗?
于是艾维斯在A栋小洋楼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新月回来,却发现——
新月是回来了,但是她后面还跟着一个。
“怎么是你?!”艾维斯大为惊讶。
这些日子他跟新月同班,中午一起吃饭,晚上也偶尔结伴,艾维斯觉得相当快活。
但就是太快活了,以至于他都忘了还有一个同样从流亡星来的沈君临。
“我们以后是舍友了。”沈君临面带微笑。
艾维斯一脸见鬼,脸上的表情夸张得让他看起来像个戏剧演员,“不、不是,大人,他怎么会是我们的舍友?”
新月脖子还痒着呢,没空理会艾维斯,“沈君临,你住在楼下。”
艾维斯也住楼下,至于楼上,那全是新月的地盘。
沈君临笑得如沐春风,“好的大人。”
扔下这一句话,新月就上楼了,她想泡一会儿澡,看用热水能不能消退痒意。
也不知道是就痒那么几个小时,还是被新月歪打正着。
泡完热水澡之后,新月感觉脖子后面那块皮肤终于不痒了。
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新月去了连带着顶层花园的大阳台,在这里可以看到漆黑的夜,也能看到挂满天幕的星辰。
星辰熠熠,偶尔有流星似的光辉在苍穹上掠过,最后在某处结成一个转瞬即逝的光果子。
至于那一闪而过的是,到底是星辰,还是陨落的战舰,这就不得而知了。
一切似乎都安好,所有的暗流汹涌都藏在这盛世太平的外衣下。
在接下来的日子,新月按部就班——
课室,训练场,饭堂,秦惊蛰办公室,A栋别墅。她围着这几个点打转。
学习,吃饭,睡觉,打抑制剂,熬过副作用期,然后周而复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新月的生活挺规律。而她像一块海绵,迅速吸收着一切能学习的知识。
时间的麋鹿车挂着铃铛,玲玲当当的往前走着。
当初进腾格里军校时,上面说训练半年,然后统一到爱因凡港边线去。至于那些表现好的学生,还能留在军校里继续学习。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包括腾格里军校的校长。
但后续事情的发展却如同冲出轨道的列车,让所有人惊愕——
蒙当普鹰发动了一次奇袭,蜂族伤亡惨重,爱因凡港几乎沦陷。
作为边陲的战略要地,蕴藏有丰富晶石矿的爱因凡港相当重要。
这一颗体积庞大的星球一旦失守,相当于这一带的边陲都守不住了。
所以在爱因凡港发出了兵力告急的S等求助信号后,上面的军令立马下来了——
令:腾格里军校里所有兵力前往支援!
点名道姓,指定的就是整座军校。
无论是即将毕业的军校生,还是一年级的小菜鸡,通通得去边线。
而在这道军令下来时,距离最新一批入学腾格里的军校生,仅仅才过去三个月。
当这一道军令下来时,军校顿时炸开了锅。
“没开玩笑吧,之前不是说半年吗?现在才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