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裴维尔像受到惊吓一样，像一只小鹿一样眼睛瞪得圆圆的，顿时间脖子到眼尾都泛起一阵红色。
他立即埋头苦吃，不敢对上众人的视线。
洛伊满意地点点头，用左手有些别扭地用餐。
培明思见洛伊和裴维尔的亲密度已经达到自己的预期值，就提前解除了两人手上的精神力。
洛伊动了动手指，缓缓松开裴维尔的手。
这时候才发现小奴隶的手似乎比她的要小上一圈，单手便可以全数包住。
手心现在变得空落落的，她还有点不习惯。
洛伊搓了搓指尖，继续用餐。
用餐结束，培明思照常拿出黑框眼镜给自己带上，洛伊很难理解她这种莫名的仪式感，默默在心里吐槽了几句之后便听见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由于这次宴会是为了抓捕走私团伙，所以这一次我的请帖上都写明了要携带最喜爱的奴隶入场。”
“在宴会开始之前，按照惯例我会为所有来宾准备面具，所以在宴会期间，大家都不知道彼此身
份。因此表姑奶奶您必须借由一次意外告知众人——您来了。好让走私团伙把视线集中在您和裴维尔先生身上。”
洛伊靠在柔软的沙发垫上，双腿搭在茶桌上，“你准备了什么意外？”
培明思先是这样问：“能象征您身份的是什么？”
洛伊垂眸开始思考，这时弗修回答：“是金块。”
“没错。”培明思点头，“倒时候我会安排人故意从您产生冲突，想要强行与您交换裴维尔先生，届时您就把金块放出来。”
洛伊赞同地点点头：“可以，毕竟精神力实体化成黄金蟒的，这宇宙之中就我一个。”
“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您和裴维尔先生就在一旁休息，等待猎物上钩。”
洛伊嗯了一声表示明白。
她这人全部的脑力都在用在了百年间的行军打仗之上，战场上从未失手过，现在好不容易宇宙和平了，人就懒的动脑子。
只要计划在她估测之中有可行性，那便听他们安排就好。
培明思见她如此配合，顿时安心不少，又忍不住嘱咐道：“您记得要适时的给些机会，让走私团伙能够动手，这样我们才好借由裴维尔先生找出走私团伙的老巢。”
洛伊犹豫了片刻，随后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裴维尔安静地坐在一旁，直到洛伊侧身来询问他的意见：“你觉得你可以吗？”
他对上洛伊的视线，看到她金黄眼眸中浮起的一丝担忧，刹那间心升起一股暖意。
“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以和塞穆尔大帝说换人。”洛伊还是打心里不太想要小奴隶去涉险的。
谁知小奴隶声音柔软地说：“不怕。”还顺带认真地点点头让洛伊放心。
那黄色蓬松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洛伊看了指尖发痒，叹息一声，眼里带着笑意揉了揉他的脑袋。
第17章 、病因
培明思的培养亲密度的方案其实很简单，就是要让洛伊和裴维尔时时刻刻待在一起，牵手是最基本的要求，只是白日里她不再用精神力束缚两人，夜晚再用上。
因为洛伊和裴维尔都十分的自觉，除了用餐和洗漱之外，双手都会自然而然地握在一起。
至此，下了战场无事可做的洛伊的兴趣爱好除了看书和金块翻花绳之外，就是捏着裴维尔的手把玩。
裴维尔的手与她见过同龄小孩的手不一样，别人都是又细又嫩，他的手布满老茧，摸起来有些粗糙，在每一个指节处还生有冻疮，红红的覆在上面。
洛伊有时候会摊开自己的手心和他一起对比，即便她在战场上杀敌百余年，但是手上的伤口疤痕还没有小奴隶的多。
可小奴隶的手很软，又比她的体温要高一些，握在掌心就像握着一块温润的玉，揉来揉去的很是好玩。
裴维尔就很乖，安安静静地跟着洛伊走上走下，红着耳根勾着她的小手指，就像一条小尾巴一样。
培明思见状，便明白自己的任务其实完成的差不多了。
当洛伊和裴维尔都开始习惯对方待在自己身边，消除了两人之间肉眼可见的疏离感，她也不在干涉她们之间的互动。
宴会“爱洛斯之乐”即将开始，还有些许多事情等她去筹备，所以拜托弗修元帅帮忙，随后匆匆忙忙地赶回去忙自己的事情。
在宴会开始之前的最后一天下午，四人正在用餐，忽然金块从洛伊手掌心中钻出来。
它的身上泛着金色的光芒，细看还能看见它金黄色的竖瞳里冒出点点红光。
金块声音嘶哑：“嘶嘶——”
洛伊眼皮一跳，迅速放下手里的餐具，蓦地站起身来。
椅子滋啦划过光洁的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她。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出去一趟。”洛伊脸上的神色冷然，身边乔舒亚管家立刻上前，和洛伊一并出来。
裴维尔瞧见洛伊的神色不对，目光担忧地跟随着洛伊，正欲起身准备像之前一样跟上去，对面的弗修开口拦截：“坐下吧，她等会儿就回来了。”
裴维尔虽然不解，但还是回到位置上，一双澈亮地眼里闪着疑惑凝视着弗修。
“洛伊没和你说起过？”弗修微微偏头，紧接着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转头和正在为她布菜的纪希说，“你带着其他人先出去，我要和裴维尔先生说些事情。”
纪希低首，领着周围奴仆离开，顺带将门关上。
裴维尔捏着指尖，无措地眨了下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和弗修元帅待在一个空间谈话。
弗修冰蓝色的眼眸稍微一弯，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一些，说道：“塞穆尔大帝和我说起过，你来洛伊这里的第一天，在餐厅被洛伊失手伤害过。那时候，你害怕吗？”
裴维尔迟缓地点了点头，下一刻又迅速摇头：“我当时是很害怕，可更多的是疑惑……”
“疑惑什么？疑惑洛伊为什么突然要杀你吗？”
裴维尔小声嗯了一句。
弗修道：“洛伊生病的事情，全宇宙的人大多都知道的，你应该也听说过一些。”
裴维尔：“是有听说过。洛伊战神的精神力会不受控制。”
“不仅仅是这样。”弗修道，“她不仅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力，而且还会想要杀人，不管是谁，只要靠近她都会有危险。”
裴维尔诧异地瞪大了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弗修不介意将有些事情告诉裴维尔，毕竟裴维尔的身份和经历都经过了核实，没有任何危险性。
更何况，洛伊对他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有些事情裴维尔迟早会知道。
若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大不了把他送到无际之境，或让他无法开口便好。
弗修顿了顿，撑着下巴稍稍抬起头，缓缓道来——
“宇宙混战之时，有最关键的一场战役，洛伊首先率领大部分将士进入战场。战死的法尔因士兵会在死前把自己所剩的精神力传输给洛伊，让洛伊有足够的精神力源源不断的向外输出战斗。”
“这其实也是为什么我法尔因帝国虽然人口不如他国多，但是战斗力却居全宇宙第一的原因之一。”
“战斗之中，洛伊一直不断把精神力往外拿，不眠不休撑了五天，我才赶来援助她。随后她便陷入昏迷，醒来之后精神力出了问题，
有时候会不受控制自动从体内漫出来，让她陷入还在烈狱战场的状态，想要继续战斗。”
弗修悠悠地叹了口气，“也亏得她精神力足，不然寻常人可禁不起这样消耗。”
裴维尔听了一阵揪心，忽然想起什么，颤着声音问道：“那刚刚战神她是去做什么了？”
“洛伊西边的庭院链接浮图宫的地牢，里面关着的都是罪大恶极的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是塞穆尔大帝为她准备的侍从。只要她精神力波动不正常，金块就会提前出来警示她，乔舒亚便会带她去地牢待上一两个小时。
“刚刚金块也出现了，应该就是快要病发了。”
弗修顿了顿，又说：“但是有时候病来的急，没有足够的时间给她反应，乔舒亚管家就会遣散周围的人把洛伊关起来，让她和金块先打一会儿。但是终究还是要领一个犯人给她，才能暂缓她的病。”
裴维尔骤然记忆回溯，想起他第一次看见洛伊病发的场景。
那时候乔舒亚管家率先把周围的奴仆推了出去，原本还想带他走的，可是最后来不及，只能把他锁在餐厅里。
他抿着嘴，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一定要杀一个人吗？”
“是的。必须见血。”
裴维尔眉头皱的更深了，垂下眼睫遮住暗淡下来的眼眸，喃喃道：“可是她不想杀人的……”
洛伊明显是不想伤害别人的。
他还记得的洛伊捧着小蛋糕向他道歉的模样，他从那金黄色的眼里看到了紧张，看到了歉意，还看到了那无法言说的无奈。
还有……还有当自己接受她道歉时，洛伊冷然的脸上难以掩藏的柔和，以及他发现她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