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唐来音说,要带孟鹤棠见她的哥哥嫂嫂。
而孟鹤棠事后回想,又暗暗庆幸他当天幸好是去了,不然,他就发现不了某人的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
那是在拜祭完冯川,以及唐有生夫妇之后发生的事。
孟鹤棠最后一个上香,众人都走远了,他还在唐有生夫妇坟前站了许久。
待他出来的时候,远远发现他们已走到了山下湖边,看起来似想乘船游湖。
他大步下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听到里侧灌木丛后,传来人的低语。
今日是清明,四周山坟不少,有人不奇怪。
孟鹤棠本欲不做理会,可他听出里边说话的人,是冯四余。
冯四余和师父吗?
孟鹤棠往下探眼。师父在下面。
下面少了的人,是冯四余和白鸽。
见此,孟鹤棠提不动脚了。
这段时间他没理会他们的事。想着师父那样细心的人,真有什么,他心里会掂量。反而他这做后辈的,去管他老人家的事就属于僭越了。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虽然是荒郊野外,可毕竟光天化日,大伙儿又一块同行,这两人居然单独呆在树丛里?未免太猖狂。
没有踌躇多久,他收了脚力跳了过去。
那两人显然是惯常偷偷摸摸单独相处的,居然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除非孟鹤棠站在石头上面,不然很难看清他们在做什么。
他挑了最好的角度,也只能看到冯四余的半个身影。那位白鸽则被冯四余和石头挡住,完全看不见。
此时,冯四余的姿势似乎在捧着白鸽的脸,脑袋微垂,如此久久静止不动。
这姿势孟鹤棠太懂了,不就是在亲嘴吗。
“嗯……可以了。”冯四余放开了那个少年:“舒服了吗?”
白鸽哑巴,自然不知他究竟舒不舒服。
可孟鹤棠听了可不太舒服,还有些反胃。
他自认是个挺不要脸的人了,常常对幼一说无赖流.氓的话。然今日听冯四余这句,蓦地甘拜下风。真不愧是师兄,自己还是嫩了些。
孟鹤棠还是第一次听见冯四余发出这么温柔的声音:“你做的很好,他们一点都没发现……就算被发现了,有我在呢,我扛着……别担心,知道吗。”
孟鹤棠瞠目。这冯四余真是卑鄙无耻,这不就是负心汉欺骗无知小姑娘时说的话吗?这冯四余更荒唐,他是在诱.惑小孩与他断袖!
忽然冯四余又转变了语气,叉着腰像在扫视白鸽:“让你别吃那么多,你看你现在……这脸,这腰,还有这……你说让我怎么办?”
孟鹤棠哭笑不得,真替这白鸽不值,转脸就被嫌弃。
“唉,罢了,晚上别沐浴,先来我卧室一趟。”
孟鹤棠脸一僵。方才他说什么来着,自己还是嫩了,这冯四余到底是个老姜。敢情这原来是他骗白鸽献身的迂回之术。
接着,石头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冯四余揽着白鸽的肩膀,神色如常,动作自然,倒没有任何不堪的模样。但是,等他们走出树丛,冯四余已经放开了他,并很有默契地互相保持着一臂宽的距离。
要不是他们心里有鬼,前后怎会如此不同。
孟鹤棠环臂看着他们的背影,面色阴沉。
钟静他们果然想要乘船游湖。
可船家提供的船只能乘坐两三个大人,待孟鹤棠三人下到湖边,钟静两夫妇与张姝的船已开到了湖中央。
只留吴闫真还在岸边等他们。
孟鹤棠走下来时,眼睛一直看着师父吴闫真,他正目光含柔地注视着跑向他的冯四余,再瞎的人,都看得出,他对冯四余的迷恋。
师父已叫好了一条船,显然就等冯四余。正要上船之际,冯四余似乎想到了什么,蓦然转身,朝后面犹豫地走过去的白鸽招手。
“白鸽!快来!和我们一起坐!”
孟鹤棠看到师父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白鸽不知是真没眼色,还是他是故意的,他真的迎了上去。
冯四余更加可恶,上了船之后,不是喊师父快来,而是喊白鸽我扶你。
出乎意料的是,白鸽这回有眼色了。他侧开身,向师父弯了弯头,做了个请的动作。师父领了她的敬意,先一步上了船。
轮到白鸽上船。
他似乎有些胆小,看到船与码头距离有一尺余宽,提着裾垂着眼,脚跃跃欲试地抬了几次都没能下定决心踏过去。
距离白鸽最近的吴闫真向他伸手:“白鸽,来。”
那白鸽面露喜色,正要伸手过去,身后衣领蓦然被人一拉。
“不必了,这位小兄弟和我一船。船家,让他们去吧。”
听着身后沉冷的嗓音,白鸽神色凝固,伸出去的手还滞在半空。
冯四余和吴闫真显然没想到孟鹤棠会这么做,尤其冯四余的脸色,明显有担忧。
可转眼,又朝白鸽明朗一笑:“没事,我这三师弟不吃人,白鸽别怕!”
接着转向还扯着人衣领不放的孟鹤棠,声音随着船的后退,慢慢变远:“孟鹤棠,你可要好好保护我的宝贝徒儿,他不会游泳的!”
孟鹤棠暗暗嗤笑。
见他们的船已开的足够远,连他飞身过去都有点难了,才松开了人家的衣领。
看来他这个二师兄不够了解他啊。
他孟鹤棠要是牙痒了,也会吃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在今晚!!冲啊白鸽少年!!求花花打鸡血!!
谢谢我的小天使小姜邪送的地雷!
第88章 两个疯子
孟鹤棠和白鸽的船来了。
孟鹤棠率先上船。
他记得白鸽胆小, 不敢上船,需要人搀扶。孟鹤棠不情愿, 但方才是他将人拉回来的, 自然得替他师父照顾好他。
孟鹤棠回身,他果然还站在上面。
瘦瘦小小的少年, 穿着一身天青色的宽衫, 正低头皱眉地看着船与码头之间的距离,衡量自己该跨多大的步子,使多大的力才不会踩空。
这码头比湖水面高两尺, 船上的男人望着岸上的少年,需要微微抬起头才能看到少年的脸。
倒是正好让他看到了少年的全貌。
少年发现了孟鹤棠的目光, 朝他递了个戒备的冷眼。
孟鹤棠皱了皱眉。
他知道他这张脸是假的, 但是, 他敢肯定,这人本就是个娃娃脸, 不然脸上的皮透不出自然的光泽。
视线扫过少年的喉咙。如丝平滑。至多十三岁, 比颂黎还要小一岁。
这么小的孩子, 却浑身长满了刺, 眼睛冷的和他的皮肤一样,瘆人的冷白。
倒是鼻梁上的几粒淡色小雀斑,将他的疏冷防备稀释了些,令他看起来,只是个咬人不疼的小狼狗。
孟鹤棠上前两步,朝他抬起手。
“来, 我……”
话音未落,码头上的人影忽然纵身跳了下来。
“啪!”
孟鹤棠还没回神,少年已稳稳落地,无视他的侧身越了过去。
孟鹤棠回身,少年侧身屈膝坐到了船夫旁边。
孟鹤棠不恼,反而被他激地笑了。
他知道了,这小子是气他拆散了他和冯四余。
孟鹤棠无奈地摇头叹息,在船的另一头坐下,并叫船夫开船。
这船实在是小。他们就是分别坐在船两端,之间的距离也只有两尺远。
只要弯身探一探手,就能碰到对方。
孟鹤棠发觉了,他刚坐下,就弯身朝少年探过了手。
白鸽此时是向着湖面抱膝而坐,眼睛放在湖的远处,孟鹤棠向他探过手时,他压根就不知道。他若知道,绝对会炸毛。
孟鹤棠显然料到了,所以他的动作飞快,两只大手扶着少年细瘦的肩膀往这边方向一扳,就松开了。
他将手上的力量尽量减到了最轻,轻到就像身体被柔软的物体轻轻蹭了一下。
所以,当白鸽发现视野发生变化,本来看到的是如镜平静的湖面,眨眼却是看到一张瘦削俊逸的脸时,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两秒过后,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
孟鹤棠早就将视线移向外面,感觉到对面的目光变得杀气腾腾,并气极地又要扭回去时,才道。
“你要是想让你的皮被湖水泡化,尽管侧着坐。”
少年动作一顿,眼中闪过惊慌。
少年还是扭了过去,不过,不是侧着坐,而是背对孟鹤棠而坐。
孟鹤棠瞥了眼少年的后脑勺,对他的敌意不甚在意。
这面湖极大,此时时辰尚早,偌大的湖面上,只有他们这三艘船。他们的出发时间都不相同,若要凑到一起,有点难度。
但这对某人来说,显然不算困难。
白鸽拉了拉船头撑船的船夫,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艘船。
“小公子要老奴去找那艘船吗?”
白鸽点头。
“好嘞!”船夫立即抽杆,准备转移方向。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慢条斯理的声音。
“船家,别往那边凑。”
船夫和白鸽回头,看到了孟鹤棠淡漠的侧脸:“避开那两艘船,在湖里兜一圈就好了。”
船夫愣愣应声,将杆子又抽了回来。这时,船夫感觉到衣袖又被扯了扯,低头一看,一只细白的手向他递来一颗碎银子。少年再次郑重其事地往那边的船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