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归气,可顾家的颜面还是要的,把李新元送下去,就把玉佩拿给顾箬笠:“你看看,这真是段家的传家宝?”
段二打小就和顾箬笠亲近,只要一得闲,就黏糊糊的跟着顾箬笠,得了传家宝,还献宝的给顾箬笠看过。
顾箬笠点头:“还真是。”
顾斯年:…… ……他真是活吞了李新元母女的心都有了。
第44章
顾箬笠见过玉佩,就被顾斯年给收起来了, 她连忙去见段二。
雁声不许她去, 后头又悄无声息的换了马车,悄悄进了段府。
段二差点被动了家法, 听说顾箬笠这时候还肯来见她,感动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还是若若你对我好, 我亲娘都不信我,还说我见了姑娘能把持的住?我可真是……”
他苦着脸:“真是人在船上坐, 锅从天上来。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去听曲儿了。你这姐姐原先看着娇娇怯怯, 像个胆子小的, 没想到这么疯!她怎么想的出来的?满大街上,都是人啦, 我刚从船上下来,她一个恶狗扑屎就冲了过来, 扑上来抱住我的腿, 我挣也挣不开, 裤子都差点被她拽掉了。”
恶狗扑屎??
顾箬笠品了品, 看了一眼傻子段二。
这傻孩子,也就吃喝玩乐的本事了。
顾箬笠白他一眼:“她真的有了, 而且,脖子上还带着你给她的定情信物。那可是我鉴别过了,真是你的。”
“怎么可能?”段二张大嘴:“我冤枉啊!我那玉佩丢了好几日了,我以为是褶在什么旮沓里了,怕我娘责怪, 也不敢声张,怎么就到她手上了?”
段二气的很,赌天发誓:“我真没看上她!你想想啊,我整天和你在一块,我那眼光早就被你锻炼高了,哪能看上她啊?”
顾箬笠就哈哈了。
段青玉讲了那晚的事,顾箬笠倒是听出来了,李新元还真是看上过段二,可段二大约是嫌她不够漂亮,硬是没上勾子。
段青玉摸着头嘀咕:“别的也就罢了,最奇的是,我那玉佩怎么就到她手上了?”
李新元被送回小院,秦氏听说她出了事,急的肚子隐隐作痛。
“你是疯了吗?哪怕这孩子真是段二的,你闹这么一出,人人都知道你不检点,又是这么个尴尬的身份,就算你真进了段家的门,能做正室吗?在段夫人面前,能讨到好吗?”
李新元抿着唇,意外的固执:“这孩子就是段二的!他敢不要吗?段家敢不负责?”
秦氏坐在冰冷的床榻边,木头一样沉思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明天,我送你离开京城。”
李新元瞪大了眼睛:“我不!凭什么?阿娘我自小你不是就和我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凭什么要离开京城?这是我嫁进段家的机会。”
秦氏脑子里嗡嗡作响,真的是没料到,自己机关算尽,女儿却是个十足的蠢货。
“你疯了吗?你以为你闹出去,就能母凭子贵,段家就算要抹平那些风言风语,只要让你进府,做个微不足道的小妾就够了!你怀着孩子,就能平安生下来了?段夫人怎么会让自己疼宠的儿子,有一个庶长子呢?”
秦氏怎么说,李新元都听不进去,她只知道,她不能离开京城,也一定要嫁进段家。
秦氏耐着性子好生劝她:“这些年,阿娘也存了不少银两,在外边还有一个庄子,哪怕暂时离开京城,也苦不到你。等阿娘过了这段日子,孩子出生以后,安定下来,再接你回京,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
秦氏说着,从箱子里找出一个木盒,咬咬牙全给了李新元。
自李家那日来人,戳破了李新元的身世,她手上的银两就全被顾斯年要走,还给了李家。这个庄子和这点银票,是她最后的积蓄了。
“你拿着这些,阿娘送你出去,好好安顿下来,等阿娘去接你。”
李新元却感受不到她一片慈母心:“你就是不管我了。我告诉你,我不走,我和段二情投意合,连孩子都有了。您要不管我,我就一头撞死在段家门口……”
秦氏又累又气,终于忍不住打了她一巴掌:“你这个蠢货!你的命是我给的,你为了这么点事就要死要活?你撞死了又怎么样?难道姓顾的会去给你讨公道?你死你的,人家大门口几桶水就能洗的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秦氏气怒:“你用自己的命去惩罚别人,那是最愚蠢的!你以为你那个小情郎会愧疚几日?”
秦氏气归气,看女儿这模样,她也一点法子也没有,只能松了口。
“你如今到底是在顾府,我去找老爷出面。”
李新元哼了一声:“阿娘,连你都不管我,顾老爷会管我?”
“他敢不管你?我就和他同归于尽!”
李新元见秦氏说出这句话,这才有点笑模样,拿过秦氏的手,给她捂了捂,又说了不少贴心窝子的话,才回了自己房中。
等李新元一走,秦氏就让人传话出去,想见顾斯年。
顾斯年因为李新元闹的这一出,丢了大人,一整天脸都黑的,见了秦氏,更是满脸的嫌恶。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秦氏低低的冷笑一声:“想不到啊,我和你夫妻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你对我是有情分的,没想到,你也不过是这么个玩意儿。”
不等顾斯年答话,秦氏就先开口了:“我女儿要嫁给段二做正妻。”
顾斯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秦氏:“我原先以为你是疯了,没想到还是个蠢货。你在做梦?”
秦氏道:“我的女儿能不能嫁进段家,还是看你对她的态度。她毕竟是挂在你名下,算是你女儿,你不要颜面吗?”
“当年长公主还在,我就和你有过,后来还怀了孩子。我想嫁给你,你却唯恐被陛下察觉,迁怒于你。所以,那日我上山才碰到了劫匪,你以为我真这么蠢?我早就知道,那是你要灭我的口。可巧的是,他们几个不开眼,连着敬宁长公主的宝贝女儿千金郡主也一起绑了。”
“你不敢让郡主出事,只好放我出来,阴差阳错的,郡主真把我当成了救命恩人。自这之后,我得了郡主青眼,你见郡主真把我当成了另一个娘亲,才起了心思,要娶我回来。顾斯年,你不怕我把你母亲用十香肉入药的事说出去,那你怕不怕被郡主知道,她母亲尸骨未寒,你就和别的女人搅合出了野种?”
秦氏面上不无恶毒:“你说我的元儿是野种,你们这些到处撒种的臭男人又是什么?野猪吗?”
这也是为何,秦氏已经沦落至此,却没有一走了之,还要等顾斯年回京。
顾斯年回京,她就有了逆转的机会。
因为她手中,有太多顾斯年的把柄了。
“当年那些绑匪,运气太差了,本来只是要对付一个无关紧要的寡妇,可谁知道抓了个小孩儿做添头,这小孩儿却是陛下当成心尖尖的千金郡主,就这么平白无故的丢了面。可你这个主使人万万也想不到,有一个绑匪命大,摔下山,断了两条腿,却还被人救了。他现在就是我养着呢,只要我说一句,他就能立刻去顾箬笠跟前揭穿你。”
“她多敬慕她阿娘啊。我只是穿穿那几件数百衣裳,她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恨不得我就是她阿娘起死回生活过来的替身。我只是会做那甜腻的要死的梨花白糕,她就能高兴一整天。你猜猜,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敬宁长公主,会不会气怒之下,进宫请旨让陛下把你给斩了?”
顾斯年猛地转身,掐住了秦氏的脖子。
秦氏呼吸困难,扯了半天也扯不开,就在快要昏死过去时,顾斯年撤开了手。
秦氏瘫倒在床上,挣扎着道:“你放心,我要是暴毙了,你从前做的那些下三滥的事,马上就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我藏起来的那个绑匪,也会顺顺当当的送到顾箬笠跟前。”
“你以为我就没有防备吗?打从你那一年想要除掉我,我还愿意嫁给你与虎谋皮开始,就做了几手准备。你心肠铁一样硬,你大可以试试,直接把我捏死,看看你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顾斯年冷冷的看着她,可总算不是那种看死人一样的眼神了。
秦氏道:“你放心,这种事说出去,对我没有半点好处。若是郡主知道,当年的救命之恩只是一场乌龙,她反而是被我连累的,只怕当场就要和我清算。顾郎,你和我都是一样的人,为了做人上人,不惜一切往上爬。我想嫁个更厉害的权贵,你想做更有实权的大官,你我不都是一样?”
“只要你今日帮了我,元儿真的如愿嫁给段二,将来她还是你的助力。至于我,我保证,这孩子生下来,便安安分分做我的顾夫人,从此再也不作怪了。”
顾斯年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屋顶上,一个黑影像猫一样下来,很快回到了顾箬笠院中。
顾箬笠听晓风原原本本说了二人交锋的过程,道:“原来如此。既然没有什么救命之恩,那今后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晓风道:“秦氏实在可恨,骗了我们郡主这么多年。”
顾箬笠当年还小,被救回来后,只记得秦氏一身都是血,这场景刻在她脑中,每次她与秦氏有些龃龉时,或者李新元恶意挑衅时,只要一想起秦氏当时的惨状,就全都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