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想要她死,一个想要她人。
郭芜和叶崇舟,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背部与少年掌心相贴的地方触感温热,体内仿佛有暖流不断冲击着周身血脉,姜曦辞舒服地低低娇吟一声。
上次是当冰袋使,这次是当暖水袋使,叶小将军真是实用啊,姜曦辞想象着叶惊蛰变成人形水袋的样子,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叶惊蛰眯起眼睛偷看窝在自己怀里乐不可支的小姑娘,没良心的小东西,他为了不让她生病不停消耗内力累得半死,她倒是开心得很,傻笑什么呢,小傻子。
“主上,衣服买来了。”十八穿着新买的白色锦衣,胳膊上挂着朱红襦裙,大摇大摆地晃进破庙,呵,他看见了什么,主上居然搂着上安郡主,还为她运功驱寒。
这个骚包……叶惊蛰对他翻了个白眼:“衣服给我,人可以滚了。”
十八将红衣扔给叶惊蛰,吊儿郎当笑嘻嘻地冲他摆摆手:“不敢打扰、不敢打扰,属下告退。”回去后定要将今天的事告诉惊羽十八骑的其他兄弟。
他们的钢铁直男主上,终于春心萌动了。
春天,真是个美好的季节。
姜曦辞的脸色已经红润了起来,她感觉背后热源撤去,下意识向叶惊蛰看去,他将一袭干净的红裙扔在她面前,不知是不是错觉,姜曦辞好像看见叶惊蛰站起身的时候脚下晃了晃。
“你把衣服换上,我在外面等你。”叶惊蛰扔下一句话,向破庙外走去。
姜曦辞环顾破庙,找到一处隐蔽的角落,一层层脱下衣裙,换上干燥的新衣,裙子不是很合身,但比之前一身潮湿舒服了不是一星半点,她又松开已经惨不忍睹的发髻,将长发用湿衣服简单擦擦,扎成麻花辫用发带绑在胸前。
她抱起换下的湿衣服迈出破庙大门,左前方一块大石头上,叶惊蛰背对着破庙,官服被他扔在一旁,上身只着白色中衣,湿透了的中衣贴在他身上,隐约可见背上的肉色,叶惊蛰正使力拧着散开的长发,水将草地打湿了一小片。
方才他一直湿着身子,还不停运功,现在肯定难受得紧,姜曦辞看着水滴沿叶惊蛰发梢滑落在他下颌线上,为俊朗阳刚的面容添上一丝撩人意味。
姜曦辞伸手捂住自己脸蛋,姜曦辞啊姜曦辞,你怎么能被美色迷惑?
我、我不可能喜欢他的,只是他长得太好看了,一时难以自持。姜曦辞在心底不断这么告诉自己,她咬唇犹豫须臾,还是走上前去,接过叶惊蛰手中瀑布般坠下的长发,用手指替他梳整起来。
叶惊蛰在自己的手碰到另一节温暖指尖时一愣,随即感觉头发被五指成梳轻轻打理着,力道不大、扯得头皮酥酥麻麻,他很想回头看看身后人的神情,头刚转过去几不可见的角度又扭了回来,眼神不自在地逡巡前方树林。
他没有看见,身后少女轻咬下唇,脸庞娇艳如同盛开的海棠,垂下小扇子似的眼睫毛羞怯为他梳头的模样。
她也没有看见,背对着她的少年手掌缩成拳紧张地来回摩擦手指,一向冷硬的面容薄唇抿起、两颊微红的模样。
阳光已不像午时那般炽热,彤红的余晖照射在大地上。
当时年少春衫薄,便也懂得,何为一生最心动。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没有说过一句话,叶惊蛰搂住姜曦辞的腰将她送至郭蔓院中,自己提气踏在院墙上,倚靠着参天古木目送她进房门。
姜曦辞觉察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脑后,怂得头也不敢回,三步并两步匆匆迈进郭蔓房门,用力合上两扇梨花木门,才松了口气。
郭蔓正在房间内坐立难安,姜曦辞风风火火地一进门,她立刻喜不自胜地上前握住姜曦辞的双手,如岫玉冰冰凉凉。
“曦辞,怎么手这么凉,不会生病了吧?”郭蔓用手背试她额头温度,不烫不冷,刚刚好,应该是没事。
某人为她暖了那么久,自然不会生病,至于手冷,其实是紧张的原因,姜曦辞不好意思说出来实情,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今日的事都怪我,你好不容易出来和我们玩一趟,就让那几个别有居心的钻了空子,你放心,郭芜别想再踏出房门半步。”郭蔓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幸好有叶都尉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重生回来没多长时间,就遇到了这么多危险事,偏偏每次都有叶惊蛰帮她,叶惊蛰一定是她的锦鲤,姜曦辞美滋滋地想。
赏花宴后,长宁城流传出了新的言论。
靖文侯府嫡长子竟然在宴席上喝得烂醉失态,叶侍郎回家后听说了此事,大发怒火,把一双儿女都锁在屋中不许出门。
国公府庶小姐感染风寒,抱恙修养,不能见客。
至于那神秘的上安郡主,据宴会上的公子们说,不仅不是刁蛮无礼之人,反倒落落大方、娇俏可人,而且有倾城之貌,得见之人无不赞叹。
沈之柏念完纸条上几行字,看向书桌前坐着喝茶的叶惊蛰。
“惊蛰,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我还以为你被什么妖精勾了魂。”
叶惊蛰口中的茶“噗”地喷了一书桌,沈之柏利索捞起桌上放着的杏林杂记,心疼地用袖子把茶渍擦干净。
夭寿,这可是杏林大师的孤本,他花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
沈之柏一向是好脾气的,面对坏了他书的人例外。
“叶惊蛰!你小心点!”
叶惊蛰难得见沈之柏面红耳赤的样子,只怕沈先生要是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会更气吧。
唇边勾起一抹笑,他一脚抬起踏在椅子上,摸着下巴回想几天前赏花宴上的事:“沈先生,不是妖精,是小仙女。”
沈之柏观他神色坚定,收起玩笑之心:“你是认真的?哪家的姑娘?”
提起小姑娘,叶惊蛰眸中亮起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光芒。
“上安郡主,姜曦辞。”他的小傻子,阿辞。
“惊蛰,你可想清楚了,那是整个昭华国享受独一份荣宠的贵女。”哪怕是国公府的姑娘,沈之柏都相信以叶惊蛰的能力,将来必匹配得上,可上安郡主……地位着实高了些。
“郡主又如何?我既然认定她,便是抢也要抢回家做媳妇。”叶惊蛰昂起下巴,眼中是睥睨天下的孤傲。
沈之柏心中酝酿了一堆说辞想劝他放弃,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哑然失笑:“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纵然话不好听,可我还是要说,即使郡主非你不嫁,王爷也是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现在的你的,想要娶郡主,你须得付出更高的代价。”
“沈先生,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有了目标,总比浑浑噩噩过一辈子的好。从前我为了仇恨而活,以后,我想为自己活。”
温柔乡未必是英雄冢,倒可能成为男人身上一件坚硬的铠甲,沈之柏这么想,提笔在宣纸上写下“情”一字,注视良久默默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良心作者,还是决定按原计划更新,榜单什么的先一边玩去吧……
今日份小剧场:
叶小将军:阿辞给我梳头发吧。
小郡主:不好,累死了。
叶小将军:???
于是小郡主被就地正法了。
第15章 表白
人丁稀少的安宅入夜后更加像一幢鬼宅,今夜乌云蔽月,宜偷鸡摸狗,不,是交流感情。
于是乎,彼此间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的惊羽十八骑在某位骚包的振臂高呼下,决定开个小会,美名其曰交流兄弟感情。
“咕咕。”
树上响起一声鸽子叫。
听见口哨声,树上冒出来几颗脑袋。
地上草丛里冒出来几颗脑袋,还顶着草。
房顶上也冒出来几颗脑袋。
“我说你们在自个儿家里还玩这一套,职业病忒重了吧。”十八依旧白衣在身,光明正大从石子路上走进后院。
树上传来闷闷的声音:“十八,你到底什么事要说。”
房顶上一声音附和:“快点行不行,我明天还要站岗。”
十八撩了撩自己头发,偷摸摸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小声说:“我发现一件大新闻,咱们主上他看上了一个姑娘,你们猜是谁?”
“十八,你大点声行不,说给蚊子听呢?”树上人不满。
十八清了清嗓子,放大声音:“我说咱们主上他看上了一个姑娘,你们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你说说看。”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十八用真诚的眼神向兄弟们求助,一抬头才发现人影已然都消失在了黑夜中。
十八心里怒,说好的手足情深呢?但他不敢怒,他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单膝跪下,拱手行礼:“主上好!”
“十八,你跟着我有好几年了吧。”
“四年零七个月,当年主上将我从地下斗场救出来,属下就决定一辈子跟着主上。”如果不是叶惊蛰,他和其他兄弟可能早就死在天下各处,生来卑微,死的低贱。
“跟着我就先不必了,上安郡主身边缺个护卫,你去保护她。”原本打算随便选一个禁军去,现在到底是不同了,若不是他去做郡主侍卫不合规矩,他定是会亲自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