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明皱眉道:“爹爹只教我与南郡王爷好好相处,可没说别的。”
“老爷说的意思小姐难道不明白么?南郡王爷是大齐的嫡长子,身份尊贵,与我家小姐可算是门当户对。”
王韶明羞红了一张脸,恼道:“张妈妈你怎么说起话来没羞没臊,方才你也看见了,王爷王妃二人感情甚笃……”
张妈妈打断道:“小姐这是哪里的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莫说嫁娶,就是休妻另娶也是由父母说了算的。”
王韶明彻底生气了,一把扯下头上千斤重的坠子:“张妈妈休要再说此话!”
她心中当然知道她父亲要她来京城,还偏偏住在南郡王府是个什么意思。可她王韶明怎可能是这种龌龊之人!
可无奈父亲的命令她又拒绝不了。她又不是个傻子,方才南郡王那一脸的拒绝,她看得清清楚楚。但自己还偏偏不得不当这个不识趣的人,思及此处,心中更是烦闷,忽地就落下泪来。
张妈妈见状赶紧安慰道:“小姐,怎么好好地就哭了?以后日子还长呢,可断不能像今日一样,让人欺负了去。”
王韶明见张妈妈还要喋喋不休,只好捂住耳朵转过身去。
当晚太子妃在太子府设宴,为王韶明接风洗尘。
王韶明终于脱去了她的坠子,可是还是被张妈妈逼着穿了一身蜀锦织就的胭脂红的束腰长裙,上面用金线绣了淑女并蒂莲。张妈妈不停地夸着这身衣服将王韶明称得如何娇艳,腰肢如何纤细。可王韶明就觉得这身衣服俗。
反观何婧英,只是简简单单的穿了一身明黄色的衣衫,萧练则是一身月白色的常服,二人站在一起神仙眷侣似的,看着让人好生羡慕。
王宝明温和地看着王韶明:“韶明,这些饭菜可还吃得惯?”
王韶明点点头:“多谢太子妃,这些都是极好的。”
“你就只带了着么一个仆妇来?可要再多给你拨两个丫鬟来?”
王韶明回头看了一眼张妈妈:“太子妃不必客气了,芳菲馆里光是扫洒的丫鬟就有许多个,我平日的饮食起居向来就是由张妈妈一人照料的,够了。”
王韶明的模样长得与年轻时的王宝明是有三分像的。王宝明看着王韶明不由地有些感叹:“你小的时候我还将你抱在手上玩过呢,没想到一转眼就出落成着么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了。你初到京城要是有什么不便的,一定同我讲,不要客气。”
张妈妈满脸堆笑地对王宝明说道:“小姐听闻二月里京城的杏花开了甚是好看,想要去看看呢。”
王宝明点点头:“自然是要去看看的。可惜法身平日里要去大理寺当值,忙得很。阿英,不如你带韶明去看看?”
张妈妈脸上一僵连忙说道:“听说王妃之前是受了些伤的,怎么好意思劳烦王妃呢,不如等王爷休沐时再说吧。”
正说话间,厅外一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母妃,你怎么生病啦?”
萧昭文一脚踏进厅里愣了愣。王宝明好端端的哪有半点生病的模样。
王宝明轻轻咳了咳:“我前日里受了些风寒,没想到只是在信里提了提,你就那么着急。”
“诶,母妃,你信上可不是这样说的……”
王宝明赶紧又咳了咳:“诶,家里的客人你还没见呢,怎么这么没规没矩的。这是从琅琊来的王姑娘,按辈分该叫你一声表哥的。”
王韶明听闻赶紧站起来客气道:“表哥。”
“表妹刚从琅琊过来,京城可还算习惯?”
王韶明怯怯地点点头。
张妈妈一见势头不对正想说话,王宝明却抢在张妈妈前头发了话:“季尚啊,方才正在说王姑娘想去看京城的杏花,你大哥大理寺的事务繁忙,今日就你带王姑娘去看看吧。”
“啊?”萧昭文有些为难道:“我豫州那边……”
王宝明咳得更厉害了:“王姑娘可是贵客,你可要招待好了,否则要是皇上责罚下来,你可得自己受着。”
“啊?”萧昭文不明白这个太子妃的远房侄女,南郡王府的贵客怎么就成了自己的责任。
赵妈妈也是被绕得晕乎乎的,觉得此事似乎哪里不对。
萧练强忍着笑对萧昭文说道:“季尚,你来得正好,我大理寺还有事,你陪母妃和王姑娘用膳吧。“
萧昭文:“啊?”
萧练夹了块鸡腿到萧昭文碗里:“这鸡腿母妃特意为你留的。下午你可得好好带王姑娘去转转。”
萧昭文:“不是……大哥……”
萧练丝毫不给萧昭文说话的机会,转头对何婧英说道:“阿英,范贵妃不是让你今日入宫去么?你可别误了时辰。”说罢拉着何婧英头也不回地逃出了花厅。
萧练带着何婧英一路逃也似的出了太子府,沿着小路七弯八拐的就走到了小河边。二月里河边的杏花开了满树,枝头压得低低的,粉粉嫩嫩的果然喜人。
之前萧练与王宝明二人一唱一和,弄得何婧英都有些晕乎乎的:“这都怎么回事啊?”
萧练认真的说道:“我这个做大哥的总得为自己兄弟考虑是不是,我总不能老让他当一只单身狗吧。”
“什么狗?”何婧英抚了抚额:“不是,母妃怎么就跟你一伙了?”
“这很奇怪么?我说梅院才疯了一个,要是南郡王府里老是传出有人失心疯的消息,实在是不太好。”
“你就这么跟母妃说的?”
“比这个稍微委婉一点。”
“……”
第一百四十七章 龙之妖女5
从陆良回京之后,萧子良已称病一月有余。萧子敬将萧子懋带回后,皇上未曾处罚,他连上了几道折子,一下子惹恼了皇上,被皇上赶回了荆州。
朝堂一下子冷了下来,连同那些成日历吵吵嚷嚷的老臣也安静了下来。每日早朝,朝臣们都无精打采的,仿若这立储之事未定的话,朝臣们就要集体罢工了。整日里的折子都是天下太平,朝臣们争抢着歌颂皇上的美德,诸如此类,皇上听得耳朵就快起了茧子。
萧练在朝堂上,听着那些老臣歌功颂德,早就神游天外了。萧练想着那大理寺的案子都堆成了山,这年关已过天气也暖和了,总还是要挑一些案子来履履自己这个大理寺卿的职位的。是去查私盐贩子的案子,还是查梅花大盗?
“启奏陛下,老臣听闻京城一传言,认为不得不告诉陛下。”
萧练收回目光看了看,是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的王敬则。
“臣听闻真龙现世,且京中出了妖女,可御龙而行。”
萧练目光一凛。
皇上眼皮都懒得抬,看了王敬则一眼冷冷一笑道:“无稽之谈。王司空怎么也信起这些黄口小儿之言了。”
“并非无稽之谈,恰恰相反,这妖女皇上也认识。”
“哦?”
王敬则回头看着萧练:“王爷,尊夫人之事你为何不禀报圣上,刻意隐瞒?”
萧练冷冷地看着王敬则。从陆良回京已有一月有余了。凡是在惊马槽中的人,都看到了洞螈。有这样的传言流出萧练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这个时候王敬则才提起此事。
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让王敬则按捺住了性子等到现在?
仿佛方才礼部尚书上奏提了些祭典的仪程。天坛祭祖?
不等萧练回话,王敬则接着说道:“皇上,大齐国运昌盛,怎可被妖邪之物毁了根本?”
一句“御龙而行”便将何婧英虚无的罪名坐实了。先太子曾因私藏祥瑞就被皇上严惩。龙代表的是什么?是皇权,是皇上本身。
皇上眉头微蹙,不怒自威,他沉默地盯着萧练,仿佛在问与王敬则同样的问题。
萧练脑子转得飞快,封建迷信害死人,跟这群一点科学精神都没有的人,应当怎样讲?索性萧练抬头看着王敬则:“王司空,你方才说什么?”
“老臣问王爷为何隐瞒?”
“不,第一句,你说的什么?”
“臣听闻真龙现世……”
“王敬则你可知罪!”萧练怒吼一声,让王敬则一愣。“世间除了皇上,何来的真龙?你说真龙现世,意指什么?”
“南郡王,你莫要胡说八道!”
萧练冷冷一笑:“究竟是我胡说八道,还是王司空意图谋反?”
萧练的帽子越扣越高,王敬则没想到从小被萧子良灌了满脑子之乎者也的小王爷,居然是这个德性。
不过姜从来都是老的辣。王敬则,年逾花甲,按照当时人的平均寿数来算,像王敬则这般年岁的,早就修炼成了人精。何况王敬则是历经沙场的老将,可不是沈文季那样的脓包。
“老臣从未见过王爷这般能言善辩之人,王爷的雄辩之才若是用在战场上,倒是一名出色的使臣。可惜在老夫面前卖弄,你打错了主意。王爷可否详细说说在陆良发生的事?你夫人是如何御龙打伤竟陵王的?”
皇上脸色一变:“打伤了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