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有一日我忽然在耳旁听到了一位中年女子的声音。只听到她略显悲伤的说道:“夫人啊,你何时才能醒呀。你家夫君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你若还是不醒,你让他如何安心呢?算老身求求你了,赶快醒来吧。”
“夫君?我何时又有个夫君?这老妇人莫不是在胡言乱语?当真是奇怪。”听着这中年女子的这番话,我感到十分的奇怪。为了解开内心的疑问,我用力睁开重重的眼皮。终于我的眼中又一次出现了古代的场景。而面前的人,如我所料,正是一位中年女子。
看着她十分悲伤的神情,私心想来觉得她十分可怜,于是我准备开口安慰她:“好啦,大娘,别哭了。你哭的我听着都好伤心。”
“夫人,您?”我估摸着这位大娘定是被我吓到了,脸上写满了惊讶的表情。而后她为了确定我没事,便急匆匆的找来了郎中为我看病。
郎中仔仔细细的为我把了脉,才说道:“恭喜夫人您苦尽甘来。卧床了十二年,居然还能醒来,当真是个奇迹。我定要将这样的奇事写入我的册子之中,作为记录留存于世。让后世的医者以此为激励,努力救助他人。夫人既然您无大碍,那小人就先告退了,您好好休息。”
说完,郎中便退了下去。方才郎中所说的“十二年”让我很是不解,我明明记得自己是在骊山晕倒的,为什么居然会住在这样陌生的地方?还有陪在我身旁的绮梦和蒙毅到底去了哪里?
是以我尝试着开口向这位大娘问道:“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她向我揖了一礼之后,说道:“老身姓曲。适才是老身无礼了,还望夫人见谅。”观察曲大娘这施礼的动作,颇有世家夫人的风范。而她穿着普通,手上又长满老茧,难以想像她居然能在这么艰苦的情况下,还能养成施礼的习惯,足以体现她是一个品行极为高洁的妇人。能有她相伴,倒也是我的福气。
之后我继续问道:“大娘,不好意思。郎中说我昏睡了十二年,这是真的吗?那这十二年陪在我身旁的人,除了你还有谁吗?”
“回禀夫人,是真的。您的的确确昏迷了十二年。这十二年都是您的夫君陪伴在您的身边。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您,他还给了老身许多刀币,让老身帮忙一起照顾您。如此痴情的男子,当真少见。”
“夫君?大娘您弄错了吧。我同我夫君早已和离了,他也早厌弃我到极点,怎会放弃一切,孑然一身,陪伴在我身边呢?您肯定是弄错了,不可能。”此时,我心想:这大娘居然会说嬴政陪了我十二年,这未免太假了。堂堂的一国之君,怎会来到这穷乡僻壤专门来陪我这个女子呢。这未免太荒谬了,我想我的阿政还是重视政务的,我也不希望他抛弃大业,独自一人陪伴着我。
对历史的了解,让我从直觉上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可是当曲大娘向我缓缓道来这十多年发生的事情之后,我对这个陪伴在我身旁的男人,觉得十分的愧疚。虽然还是无法确定他的身份,但是我明白我这一生又多了一个无法偿还情分的人。此时我的心中不禁有了“秋风秋雨愁煞人”之感,真不知这欠下的情该用什么才能偿还得尽呢。
第106章 欲享幸福,必受苦难
“曲大娘,他当真从未和你说过自己姓什么吗?我昏睡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您能不能再多说一些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呀。”听完曲大娘说的这一番话,我的内心甚为纠结,真不知我究竟何德何能,居然能够让这个男子无怨无悔的陪伴了我十二年。我心想,这个人会不会是蒙毅。
可是仔细回想过往以后,又觉得这极为荒谬。
蒙毅明明答应我,要回到边关,恪守自己的职责,他又怎会为了我这么个小女子,甘心待在这里,放弃自己更为广阔的天地呢?而看着曲大娘略显为难的样子,我便明白多问无益,无谓的思虑只能徒增惆怅。
于是我便准备去找嬴政,与他再续这未了的情缘。另一方面,我也深刻清楚,在这遥远的古代,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支持的话,凭我一人之力,接近秦王嬴政又谈何容易。是以我对曲大娘继续说道:“大娘,能否再问您一个问题?” “夫人,您折煞老身了。您有何不解之处,老身会尽数为您道来,劳您细细与我说来吧。”
“好。我想问您的是:最近秦国国内是否有大事?”
“夫人您指的是何大事?”
“诸如祭祀这类的大事,可以让大王能够亲自到场。”
“有的,不过这对很多女子来说将会是一场很大的灾难。”
“灾难?”
“是呀。大王下令在民间找一个守陵的女子。而这陵墓便是即将在骊山修建的王陵。许多人深知一旦有女子成为了这守陵人,那么这女子的终身怕是误了。然而还是有很多人,十分着急把自己家的女儿推荐给地方长官,只为了整个家族可以衣食无忧。若是家族从此能够富贵,一个女子的幸福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悲兮,悲兮。
令我没想到的是,在这遥远的战国时代,女子们居然这么早成为了成全他人的牺牲品,不得不感叹那些一家之主的心狠与自私。而听完曲大娘说的这一番话,我忽然想到:自己若是能够混入到这一帮报名守陵的女子里面,便能够顺理成章见嬴政一面。
于是我便对曲大娘说道:“曲大娘,如今你说我夫君有要事回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既然如此,那么便让我去报名当这个守陵人吧。一来,若是我真的能够当上这个守陵人的话,那么我将所积累的功德,也可以庇佑他,让他能够平安归来;还有,若是我当上了这个守陵人,那么许多女子,便可以不用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这也是一桩功德之事了。”
“夫人,您同您夫君,当真是这天地之下至纯至善之人。既然您打定主意了,那么便让老身也跟随着您一同去骊山吧。至少让老身确认您平安到达骊山也好呀,”
“大娘您有心了。不过前路茫茫,您年纪大了,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便是我的不是了。您就替我留在这里吧。倘若夫君有一日回到这里,你便和他说我已亡故,让他莫要再为我伤心,赶忙再娶一位女子,好好过好今后的生活。”
“您这样会不会对郎君太狠了。至少给他一个您还活着的消息啊,要是他知道您故去了,让他今后的人生该怎么继续呢”
“这辈子终是我误了他,倒不如断了他的念想,让他从此能够找到新的生活,对他来说也是解脱。求您了,答应我好吗?”
纠结了许久,曲大娘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
第二日,我便按照曲大娘所说,找到了云县当地长官所在之处,报了名,志愿成为守陵之人。而根据长官所说,所有报名的女子,都要面见大王,由大王亲自挑选合适之人成为最终的守陵人。我听到这个消息,开心极了。期盼此次能够顺利见到阿政,哪怕只是一眼也好,我便觉得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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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民间纷纷有人说,嬴政不但曾亲自来骊山选取陵墓位置,甚至多番一个人在此驻留徘徊。
许多身旁的人看着他那无比惆怅的神情,着实猜不出他到底是经历了何事,方才露出如此悲痛的表情。
而我认为:至尊王者,理当以开疆辟土为一己之责,并不是整日里把儿女情长放在心口,影响了江山基业。我想嬴政也并不会整日里悲痛万分,他定会以江山为己任,像前世一样,开疆辟土,成为大一统的始皇帝。
在我心里,他不但十分宠我,他也同样爱江山入骨。为了能够让自己早日亲政,他默默的让自己强大,只为了实现当初自己的初心。他是一个实业家,更是一个有抱负的人。虽然他并未对我说起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但是我也时常能够感受到他内心深处对江山的责任感。
夜晚我们独处之时,我想宽慰他,便依偎在他的怀里,对他说道:“阿政,你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的,你不要因为当初我对你说的话,把自己逼的这么累,我会很心疼的。”
每当他听到我说的话,眼角总是我留下几滴泪,而后他抱着我的手又紧了一些,温柔地对我说道:“傻丫头,欲享幸福,必受苦难。我早日完成先祖之愿,我也更有能力保护你。你是我的命,我定会护你周全。再说了,秦国的大业,我若不担起这个责任,若是秦国从此衰落了,那将会是我的责任。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尽自己的全力,得偿所愿。”
听着民间对于嬴政的种种传言,我的脑子里不断闪现出这两世我同嬴政相处的画面。有苦涩,有伤心,但更多的是甜蜜。人的心态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而发生改变的。将整个世界观放在广阔的历史洪流之中,便可以感受到,嬴政身为一个年轻的君主执政的艰难以及无奈。
事事百转千回,令人无奈。当你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之后,却总是有许多突发的情况让你的梦破灭。谁又能想到我和嬴政居然一而再再而三被迫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