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子凡摆摆手，拒绝道：“无妨，我自己回去洗漱一下便可。”
赵意筠赶紧说：“我们陪你回去吧。”
“也好。”柏子凡点点头。
“等等。”佟仁忠忽然开口。
三个人停住脚步回身看去，柏子凡还以为他还有事要问，便道：“佟老爷还有什么要说？”
“不，我只是……”他的目光落在赵意筠身上，“不知道赵姑娘能不能留下来，我怕裕儿醒来看不到……”
赵意筠一愣，还没等她开口，一旁的萧远祁却走过来，圈住她的肩膀，看着佟仁忠道：“内人一夜未眠，还是等她回屋洗漱完，整理好仪容，我再陪着她回来一同向佟公子道谢。”
佟仁忠和柏子凡同时愣住。
“你们……”佟仁忠眼里先是一阵惊诧，后又变得落寞，低声道，“是我裕儿没有福分……”
赵意筠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是一脸歉意道：“我会回来亲自向他道谢。”
佟仁忠却并不在意，说到底，佟年裕受伤也是因为自己，刺伤他的人不正是最初以保护他为使命的护院吗？！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赵意筠等人回到柏子凡院子, 刚进屋就看见沈无炀三人分坐在两侧的椅子上。
柏子凡精神不太好，对他们拱拱手, 道了一声“自便”, 便先回了屋。
“爷！”齐安率先站起身，看到萧远祁立刻走上前。
萧远祁点点头, 看着他们道：“你们在佟府外抓到了涅北人？”
“没错, 而且是卓图直属的部下，巴洺。”沈无炀回道，显然他曾经在战场上有碰到过。
“现在人呢？”萧远祁问道。
齐安指了指后头, 耸耸肩，“打晕捆上, 丢后头了。”
赵意筠扶额, 她记得这院子后头的空地就是一片杂草地吧。
“世子, 所以地下通道确实在这里？”沈无炀正色道。
萧远祁抬眼看他，“嗯, 初步看是燃发式子母雷, 但我还不能确认会不会有其它的引爆方式。”
“现在能去看看吗？”
“不急。”萧远祁看着他们三个, “一夜没睡？”
齐安和伍升点点头。
齐安开口：“我们在外头守着, 突然看到有人从墙外偷溜出来，沈将军认出是涅北人，我们便一举将其拿下，对他逼问半天，他也不说，索性直接打晕。我们担心你们在府里可能会出事, 就准备硬闯，一开始那些护院还拦着，后来却突然变了态度，好声好气地把我们带到这里。”
“对了，世子，你们都没事吧？”伍升年纪小，一夜没睡倒也看不出什么，生龙活虎的。
赵意筠笑道：“我们人都在这儿了，你说呢。”
伍升还想说什么，萧远祁突然打断，“你们没休息的话，都各自到房间睡一下，等休息好，差不多就要去处理地下那些东西了。”
齐安拉着伍升，说：“你就和我一个屋吧，沈将军住隔壁。”
等三个人离开，赵意筠转过头，“你要休息吗？”
“不。”萧远祁轻声开口，然后提步往房间走去，“但是你需要。”
赵意筠一愣，跟上前去，“我还好。”
萧远祁脚步稍缓，转头目光看向她，评价道：“脚步虚浮，双目无神，反应迟缓。”
“……”赵意筠面上一滞，“有这么明显吗？”
“睡一觉，等佟年裕那边有消息，我会叫醒你。”
赵意筠只好点点头，回到屋里简单洗漱一番后便直接合衣睡下，忽然房门被人叩响，她抬眼看向萧远祁，像是在问他，谁啊？
萧远祁却是一点也不惊讶，就好像一直在等着外面那个人一般，几步走到门前，却并没有完全将门打开，只是堪堪能露出自己整个身子。
“世子。”来人正是沈无炀，他轻扫了眼完全被萧远祁遮挡住的房门，拱手行礼。
“你在外面等我，我就出来。”萧远祁淡淡开口。
沈无炀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赵意筠躺在床上，却依稀听到外头的声音，好奇问道：“我怎么感觉听到了沈无炀的声音？”
萧远祁没有否认，“我和他出去一趟。”
“去哪儿？”
“地下室。”
赵意筠一愣，撑起上半身，惊道：“不是说等等吗？”
“我和沈无炀两个人去足够。”萧远祁从柜子里换了个火折子。
赵意筠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你是不想让佟仁忠知道？”
“就算佟仁忠最后选择站在我们这边，我也要先让沈无炀亲自确认通道里地雷的情况。我说过，再多的可能都不如由我自己来确认，在佟仁忠告诉我地下那些地雷情况之前，我一定要自己有个结果。”
这倒是一直符合萧远祁谨慎的性格，赵意筠表示理解，“现在佟仁忠应该只顾得上佟年裕，现在去倒也可以。”
“你先休息吧，我们尽快回来。”萧远祁说完便直接出了门。
赵意筠倒是没什么担心，就萧远祁和沈无炀的武力值恐怕整个元州城都找不到能和他们相抗的。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赵意筠悠悠转醒，隐约听见屋外轻轻浅浅的交谈声，她索性直接起床，随意洗了把脸擦干，然后打开门走出去。
只见齐安和伍升二人坐在柏子凡的对面，聊得好不畅快。
柏子凡正好对着她，看到她走出来，愣了下，忙道：“是我们声音太响吵醒你了吗？”
赵意筠摇摇头，“没，睡得够久了，倒是你，之前瞧你那样都担心你能随时倒下直接睡。”
听到她的声音，齐安和伍升一起转过头，“夫人。”
夫人？
“咳咳咳。”赵意筠一惊，眼神怪异地看着他们。
柏子凡见此淡淡一笑，起身替她拉过一把椅子，说：“坐这儿吧。之前我虽说精神不济，但也听到了萧公子的一句‘内人’，我醒来后见两位少侠在院子里，便多问了几句，你莫要怪我多嘴。”
赵意筠轻咳一声，“其实是我们一直瞒着，再后来进佟府，我又为了方便换上男装，谁知道……还是意外被人发现女子身份。”
现在想来，她当时的决定其实是正确的，只是实践途中难免出现意外，这个意外就是来癸水恰巧被佟年裕看到。
“这就是人生吧，充满意外。”柏子凡看上去温润亲和，明明年纪不大，话说出口倒是有些老成，“对了，怎么不见萧公子？”
齐安和伍升也一愣，看他们的神情应该是猜到萧远祁和沈无炀出门了。
赵意筠也不隐瞒，如今这件事，大家同处在一个阵营，彼此坦诚会更好。于是她解释道：“他去地下室了，确认下面地雷的情况。”
柏子凡果然一副理解的神色，点点头，却又立刻皱起眉，道：“没想到涅北人竟然差点捏住了近半个元州城百姓的性命，如此罔顾人命……”
伍升年纪小，什么话也都敢说，直直道：“不是他们涅北人的命，他们自然当作蝼蚁来对待，等沈……”
“咳。”齐安轻咳出声，打断他的话。
柏子凡状似没注意，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
伍升自觉差点暴露他们的身份，也闭了嘴。
赵意筠淡笑一声，知道柏子凡不是个会多问的人，转开话题道：“柏大夫，我其实想向你确认一件事。”
“何事？”柏子凡将茶杯轻轻放下。
“佟年裕的……病，真的毫无治愈的可能吗？”
其实从昨夜开始，赵意筠就在考虑，帮佟年裕治好那个不可说出口的病或许是对她来说唯一能做的事，也是对佟年裕来说最有用的事。
柏子凡沉默半晌，对上她的视线，温和开口：“就我目前的能力，不行，但是……”
“但是什么？”赵意筠追问道。
“涅北人说可以治疗男子隐疾一事，确实有听说过，但我不确定是不是能治这一种，若是能让我学习一下他们那边的方子，或许能治好。”柏子凡也有些不确定，但话语里显然也是十分期待。
一方面，这是他医术上更为广泛的涉猎，另一方面，他也确实很想让佟年裕能够像个正常男子一般生活。
“可是涅北人会给我们秘方吗？”赵意筠不太肯定。
“巴泽和巴洺自然不可能，甚至涅北皇室将领都不可能，但涅北的普通百姓未必会不愿意。只是如今大南和涅北并不交好，我无法去到涅北境内，不然我倒是很乐意去他们那边取取经。”柏子凡说到这里，眼里泛着一丝光，嘴角含着笑。
国与国之间的事，赵意筠不好评价，但她心里明白，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等元州一事一了，大南将境内涅北人驱逐，两国之间必然走向停战说和。
涅北如今内政不稳，从实力来说本就无法同大南长期作战。此次被他们夺下元州，更大原因是沈无炀领兵回都城，北疆无将领镇守，卓图与其背后的力量私欲过大，趁机偷袭而成。
等威胁元州的因素去除，沈无炀自然可以放手一战，等战事一过，两国又能互通往来，柏子凡便可去找治疗佟年裕的秘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