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层,穆晚按下上行键,“下次直接去房间里等我。”
下次,直接,去房间,等她……
凌寒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些十岁男孩联想尚早的画面。
“叮”,电梯响打断不合宜的思绪。
这个点电梯里没有其他人,两人并立,凌寒却觉得似乎比之前载满人的时候还要挤。
武英卓给穆晚和凌寒安排的是27层的两房,隔壁则是段雪松和怀波各自的单间。
刷开房门打开灯,登山包和直刀已经被人拿上来放在沙发旁,客厅直接可见落地的透明玻璃,一眼能望见窗外漆黑一片。
两个独立的房间一墙之隔,虽然是写字楼改造,仍然看得出来花了心思设计。其中一张床上根据穆晚和凌寒的体型准备了换洗的衣物,睡衣和常服各一套。游龙手下的人效率非常高。
穆晚来到盥洗室试了下水温,电热水器有在工作,能够放出热水,这里的条件在末世而言好到让人觉得“奢靡腐朽”。待折返回客厅,凌寒已经解开薄毯坐在沙发上,露出右肩被血染黑的一块。
她来到沙发旁坐下,抄过面前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男孩面前,“喝吗?”
凌寒右肩受伤,许多寻常的事情做起来比平时麻烦,这会儿有水递到手中便不推却,伸手接过来。
穆晚弯腰从沙发旁拎上登山包,一边拉拉链一边问,“要帮你洗澡吗?”
“噗——”正在仰头喝水的凌寒猛地一口喷出来,呛得直咳。他赶紧放下水,抬臂以手背抵唇,侧身想压抑住咳嗽,却偏偏怎么都止不住。
帮他洗澡?!
凌寒脑子里浮现出未着寸缕、光滑莹润的身体,脖子以下被濛濛雾气遮住。少女漾着春水的眼眸半阖,水润的粉唇向他一点点靠近……
“没事吧?”穆晚停下手中翻找的动作。
“没,没事。”男孩朝一旁挪动身体,与她拉开距离,“我自己可以。”
从这细微的动作里,穆晚读出凌寒的不自在。十岁的孩子已经有性别意识,她虽然考虑到对方肩膀受伤想帮忙擦拭,不过看样子并不需要。
“好,有需要叫我。你想睡哪个房间?”
“随便。”
“好,我睡外面这间。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你先。”
……
凌寒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这种奇怪可能源于穆晚把他当成真正的孩子,而他却会因为穆晚的一些言行举止而不自主地联想到,假如此刻的他是成年人的模样,情景会是怎样。
房间里给两人准备的睡衣分别是杏色吊带裙,以及T恤配长裤。
等穆晚洗完澡出来,她已经换上睡衣,且头发吹得半干。
“我好了,你去吧。”
修长的手臂从披散开的长发中伸出,长发拢着光滑的肩,睡裙裹着曲线有致的玲珑身躯。
凌寒强迫自己将眼睛挪开,起身拿起属于自己的睡衣,错开她匆匆进了浴室。
蒙上水汽的镜子里男孩面目模糊,身体像是晕开的水彩看不分明。凌寒瞥一眼手旁的睡衣,T恤上印着卡通图案,提醒着他现在这个年纪正常会有的爱好。
偏偏是孩童时期的模样……
第二天天还没亮,穆晚被一阵铃声吵醒。她睡眠浅,第一时间下床,却发现凌寒已经接起客厅里的电话。
“在,稍等。”电话被凌寒递过来。
穆晚接过电话,才得知外骨骼机甲的设计团队整个没睡,连夜改图,这会儿已经有了成果,迫不及待想让她帮着看看。
说完情况后那边仿佛才意识到现在还太早,连连道歉。
“你们在哪里,我现在过来。”穆晚不介意早一点,她也希望麟角号快些动起来。
“您住27楼05房对不对?我们现在过来方便吗?”
“稍等。”穆晚放下电话贴在心口,面向凌寒,“设计机甲的几个人一会儿想过来给我看看图纸,方便吗?”
凌寒一怔,这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好”,他听到自己下意识放软的声音。
穆晚重新将电话放到耳边,“方便,我等你们。”
挂掉电话,穆晚望一眼深蓝色窗外,“起这么早?电话吵到你了?”
她刚刚睡醒,长发有些不太伏贴,胡乱翘着,身上的睡裙也多出几道皱褶。然而偏偏就是这跟平常不太一样的慵懒模样,让凌寒没来由地想到——除了他,还有谁见过穆晚这样?
“没有,醒来很久了。”
穆晚联想到之前在别墅也是这样,凌寒起得比她还早,作息时间非常阴间。
这样可不行,充足的睡眠和营养对孩子而言很重要。
她微微欠身与凌寒平视,“小孩子睡眠少会长不高的。”
食指落在自己额心,又点点他的鼻尖,“以后没有我高的话,可是很难交到女朋友的。”穆晚这样说无非是吓唬,按照凌寒现在的生长趋势,身高必然超过平均值。
凌寒敛下眼睫别过头去,交女朋友什么的,不是他会想的事情……
第18章 “一人一半吧。”
穆晚换下睡衣没多久,设计机甲的团队七人出现在并不算宽敞的房间里。
几人结结实实熬了个夜,这会儿眼睛里红血丝明显,却一个个难掩兴奋。
穆晚面对投影,将之前指出可能有问题的地方仔细看过一遍,在几人紧张的等待下点头,“以我的能力,看出的点已经调整过来,接下来可以对麟角号进行改造了。”
听到她这样说,几人吊着的一口气终于松开,有些感慨地对视。
努力没有白费。
“穆小姐,方便打听下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吗?麟角号的问题我们负责人找了很久一直没找,你一眼就看出来了,而且还能提出优化建议,比我们这些科班出身的强多了。”关掉便携式电脑的设计师忍不住打听。
穆晚沉吟,那些机甲线路就像是失忆的人依然知道说话,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可是这并不能让被游戏抹去的记忆回来。她对自己究竟是谁,现实世界里做什么的,依然一无所知,所以自然也无法回答对方的问题。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打听的设计师赶紧圆场,“不方便回答就当我没问,因为好奇所以顺嘴,别介意。”
穆晚清清浅浅地朝她笑了笑,算是默认“不方便回答”。
有了设计图纸,制造部开始着手修改线路和组件,这个过程将持续至少三天,因此穆晚和凌寒还得在F市停留一段时间。假如这次不能让麟角号动起来,滞留的时间还将继续延长。
时间走到早上八点半,段雪松和怀波敲响穆晚和凌寒的房门。
四人换上了房间准备的衣服,不再像是野外探险人员。穆晚也扎上马尾,露出整个精致的脸蛋。
这会儿是统一的早餐时间,武英卓给穆晚几人预支了劳绩点,可供满足好几天的一日三餐。
债务人要是饿死了,债主可没地方要债去。
中枢总部的餐厅设在购物中心以前的餐饮店,这会儿排队的人挺多。
末世来临后,许多人由一日三餐压缩到一日两餐甚至一餐,但无论如何,早餐是不能省的。
餐厅早餐菜品不多,在当前这种环境下对食物讲究,是“穷奢极欲”的。
穆晚一行出现的时候吸引来不少目光。无论什么时候,美貌永远不缺关注。
虽然好奇的眼神时不时往她身上扫过,然而有段雪松和怀波两人在旁边,倒也没人上来搭讪。
换到鸡蛋、牛奶和苹果,穆晚这边刚坐下,易璇端着餐盘过来。她的早餐十分丰盛,几乎餐厅里每样吃的都点了,并且一式两份。
见她坐下,怀波自然地伸手从她餐盘里拿了块面包。易璇柔声,“每样只能拿一份,另外一份给别人带的。”
这个“别人”是谁,不言而喻。
段雪松放下手中的鸡蛋,“易璇,现在游鸿不在旁边,你老实说,他有没有欺负你?”
目前看来,城主和游鸿虽然是兄弟关系,但为人还算清醒。弟弟要是做出犯罪的事,做哥哥的至少该“解救”易璇,而不是继续放任下去。
易璇摇头,“没有欺负。我过来就是想对你俩说,告密的是陶斌,他拿你们的行踪换到出城的机会。”
段雪松仰头喝下一口牛奶,放下玻璃杯后语调平静,“猜到了。”
怀波嗤笑,“我早说那人是逃兵,现在看来,不仅是逃兵,而且还是叛徒。”把他们卖了不说,还偷走所有物资,不给人留活路,绝对是个狠角。
“你们知道就好,离开F市要是碰到,小心这人。”
“什么意思?听你这话,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走?”怀波脸上有些挂不住,“之前没带你走,不是故意丢下,你也知道,当时情况很危险。”事发时易璇就在游鸿的旁边,就算枪响让现场乱成一团,他们也没办法把人带走。
“我知道,我也没怪过。游戏太难,我放弃。最后的时间,我只想过得舒服一点。”
“怎么就难了?出了F市,最多再有两天就能到S市,上船的办法千千万,软的不行来硬的,光脚不怕穿鞋的,总之我有信心!”怀波一口气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