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宗帝心中非常地后悔,他发现自己真是错看了太子。
你调兵打仗,不说保证粮草供应充足,不说保证主帅有勇有谋,而是先写一篇文章发出去鼓舞士气,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盛唐养着那么多的兵,北疆有流寇来侵扰时,为什么不直接派兵镇压?还不是因为粮草告急,不能大动干戈!
如今为了镇压流民,你居然想到了动用兵士,你能从天上变出粮草来?若是让兵士们知道粮草都没了,怕是那些兵士们反的更快!
元宗帝气得肺都要炸了,偏生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支支吾吾地,强撑着抬起胳膊来想给太子一巴掌。
他的手还没碰到太子的脸,就被太子一脸感动地抓住了,太子说,“父皇一直都夸儿臣文采斐然,儿臣作好这篇文章之后,通读数遍,感觉甚好,想来父皇也定会喜欢。如今看父皇这般激动,儿臣心中欣喜万分,但儿臣还要斗胆劝父皇一句,莫要大喜大悲,对父皇的龙体康复不好。”
元宗帝险些被气得一口气吊不出来晕死过去。
太子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得到了元宗帝的赞许与首肯,回头就高高兴兴地上朝去了。
镇国大将军觉得太子纯粹就是胡闹,他目光阴沉地问太子,“太子殿下,调遣兵士,必要有粮草随行,微臣斗胆请问太子殿下,粮草该从何处出?”
“自当从国库中出!”
掌管国库的户部尚书立马站了出来,“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国库空虚已久,若是此时此刻再从国库中抽调粮草,恐会伤到盛唐根基啊!”
太子觉得自己首次摄政,定要做的漂漂亮亮,好让元宗帝见识到他的才能,结果接连被镇国大将军与户部尚书顶撞了回来,气得面色涨红,“杜尚书,你怎好意思说出国库空虚已久?父皇将国库交给杜尚书打理,杜尚书是如何将国库蚕食一空的?杜尚书生的如此富态,莫非是搬空了国库,饱了自己的私囊?”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伪更……是捉了一个虫,最近写文状态不好,手腕也疼,所以更新得慢一点,希望大家见谅。
第19章 投奔
杜尚书兢兢业业为盛唐,如今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告老还乡的年龄,结果突然被太子扣了这么一个屎盆子,差点呕出一口老血来。
头可破,血可流,晚节不能坏!
这是读书人的气节!
杜尚书‘噗通’一下跪倒地上,“殿下慎言!纵使是陛下临朝时,都从未怀疑过微臣的衷心!微臣对盛唐忠心耿耿,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这话落到杜尚书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你爹都不敢怀疑我,你敢怀疑我?’。
太子一甩袖,居高而下地看着杜尚书,“既是忠心耿耿,那杜尚书且详细说说,国库为何空虚?国库因何空虚?”
杜尚书想说‘多年积弊’,但是这话能说出口吗?一旦把这话说出来,那就算给他的九族按上一百倍的脑袋也不够砍的。
就仿佛是一身的气力都被陡然间抽空一样,杜尚书原本就不算伟岸的身形变得越发佝偻,“罢了,老臣为盛唐江山耿耿忠心,如今年老身衰,太子性情宽厚仁慈,望太子恩准老臣告老还乡。令派能人来担任户部尚书一职。”
想了想,杜尚书又担心太子胡来,便将自己治下最能耐的侍郎卫钰推荐了出来,“若太子还愿意信老臣一回,卫侍郎可代微臣之职。”
太子的脑回路那么清奇,他会相信杜尚书的话吗?
他非但不会信,还在心里‘呸’了一声,顺带着无声地骂了杜尚书一通,“你个狗东西,还敢玩以退为进这一招?你以为我会假惺惺的惜才留你,是不是还想让本太子给你一个台阶下?想多了!既然你要告老还乡,那你就清清白白地离开长安!还想着自己离开之后,让自己的党羽继续祸害户部祸害国库?做梦!只要是你推荐的人,一个都别想往上爬!”
杜尚书就如同被秋风吹落的黄叶,整个人恍恍惚惚地离开了金銮殿,出了宫门后,他才跪在地上冲着御书房的方向扣了几个响头,眸含老泪,“陛下莫怪老臣,老臣纵然有心,可也无力回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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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走之后,太子立马就将户部的另外一位甄侍郎给提拔了上来。
杜尚书为什么提拔卫侍郎而不提拔甄侍郎?还不是因为卫侍郎踏实可靠,甄侍郎整日弄虚作假,偷奸耍滑?
可在太子看来,杜尚书一个奸佞之臣,被他推荐的卫侍郎能是什么好东西?相反,甄侍郎与卫侍郎同为杜尚书的下属,甄侍郎就没被提拔,一定是甄侍郎不屑与杜尚书等人同流合污,说不定此人还知道国库空虚的内幕,只是碍于杜尚书的威压才不得不虚与委蛇,他要给甄侍郎一个机会,肃清杜尚书留下的积弊!
禁卫署的张怀安立在朝中,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做的决定了。
太子是这么一个德行的话,当初他为什么要拥立太子?让太子再这样折腾下去,盛唐迟早得亡国!
有一个念头在张怀安的心中悄然萌发。
张怀安立在朝堂之中,听着太子一通瞎几把指挥,心中越来越淡漠,待下朝之后,他便急急忙忙去了杜尚书的府上。
杜尚书同张怀安的私交一般,但二人在朝上还算和气,这会儿张怀安突然登门,杜尚书有些想不明白,“张大人登门,所为何事?”
张怀安不等杜尚书请,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人,闭口不谈。
杜尚书会意,立马病退了周遭的下人,问,“张大人是何来意,可以明说了吧。”
“杜尚书,当初我等站队,都站错了!难怪那长公主力争储位,难怪她对太子那般鄙夷,本官原先以为太子只是性情宽厚软弱,却未曾想到太子竟然这般昏庸无度。今日朝堂之上,杜尚书向他举荐了忠心耿耿的卫侍郎,他偏不信,提拔了甄侍郎。甄侍郎是何等德行,他太子不知道,你杜尚书会不知道?我张怀安会不知道?那甄侍郎平生最擅长投机取巧,如今一朝得势,怕是会将太子捧上天。国库必空,天下难定!”
“今日本官来,是想请杜尚书往南疆去一趟,若是能请得长公主回长安,便请长公主回长安。为了盛唐的百姓,我张怀安宁可被万世唾骂!若是长公主不愿回长安……”张怀安长叹了一口气,咬紧牙根道:“我听属下说,长公主在南疆之地另起根基,建立了一处名叫玉京的地方,向来是对长安、对盛唐失望透顶,杜尚书不若投奔长公主去,且看长公主是否有计旧万民于水火之中!”
杜尚书听后,手捻着本就没剩下几根的胡子,道:“多谢张大人提醒。”
至于他最后会做什么样的决定,杜尚书没有敞明了说,张怀安也没有多问,他只是在张怀安身侧的小几上留下一枚黄铜令牌,“若是杜尚书有意去南疆,可去长安城南十三里外的放鹤亭找人,那里有我禁卫署的密探在,杜尚书到了南疆之后,还望杜尚书在长公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长公主身旁汇聚了一些来无影去无踪的能人异士,我之前与长公主有嫌隙,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整日战战兢兢,夜不能寐,还望长公主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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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莲为了镇压南疆之地躁动连连的水脉,特意去寻了一处巍峨挺拔的石头山,以出神入化的剑术造出一头石牛来,将那石牛抛在了南疆水脉的源头。
那石牛高约百丈,身长千米,从天上‘咚’的一下落在地上,牛蹄没入地面一丈深,惊起一大片烟尘,整片玉京大地都跟着颤了好几颤。
李泽天原本正在与李泽闵对弈,突然感觉一阵地动山摇,拽起李泽闵就往外跑,见孟莫气定神闲地走进坞堡来,她大声问孟莫,“外面可是地龙翻身?还是哪里出现了垮山?”
孟莫摇头,“都不是,是晚莲雕好了可保南疆水脉畅达,风调雨顺的石牛神物,方才以那石牛神物镇压在了南疆水脉之源上。”
李泽天这才放下心来。
不多时,晚莲便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了坞堡中,她头发上沾着枯枝败草,一副落魄模样。
孟莫戏谑地看着晚莲,“都弄好了?”
晚莲瞪了孟莫一眼,“要你管!”说完之后,她就凶巴巴的走了,没过多久,又凶巴巴的返了回来,冲李泽天行了一礼,道:“主上,有一位人称作杜尚书的官员,此刻正举家赶往南疆,只是南疆路上流民众多,恐会遭遇不测,是否需要护持?”
李泽天纳罕,“杜尚书?可是那身形矮胖的户部尚书杜闾?”
晚莲想了想,答道:“是否名叫杜闾,我不知,但身形确实矮胖,生了一张大饼脸,模样看着还算宽厚。对了,是那姜冶的顶头上司,一位名叫张怀安的人推荐而来的。”
“张怀安?”
李泽天沉眸,思量了半晌,又问晚莲,“盛唐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那老皇帝晕厥过去了,估计时日无多,太子当政,打算倾尽国库之力平定水患,北疆贼寇动作频频,如今越来越多的百姓涌入南疆,怕是用不了半旬时间,最先出发的那批流民就应当抵达玉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