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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 完结 (时镜)


  尤芳吟刚才在茶座里等她,瞧见她手上沾血下城楼,差点没骇得叫出声来。
  一路跟她回来,却是不敢问半句。
  这会儿陪着打牌,她也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只捉着自己手里的牌,拧着眉思考着打哪张。
  沈芷衣还不知外头出了什么事,没留神拿了一手好牌,笑着问道:“你俩去街上逛过了吗?宁宁前两天不是说准备要走了,也不赶紧备着点行程,还来陪我打牌。”
  姜雪宁道:“这不看殿下闷得慌吗?”
  说着她扔了一张牌出去。
  尤芳吟看了看,没吃。
  沈芷衣一瞅自己的牌,立时眉开眼笑,放下去一张刚好压住,道:“那什么时候走?”
  姜雪宁打牌向来是打好自己手里这些便够,也不爱算旁人的牌,点点手让她过了,只回道:“不走了。”
  尤芳吟顿时看她。
  沈芷衣也怔了一怔:“怎么了?”
  姜雪宁一副倦怠神情,倒似懒得多提:“人不要脸树不要皮,怎么着都是活。胳膊拧不过大腿,算来算去也不是我跪着。安慰安慰自己,便当积德行善。日子随便过过吧,我人怂,没那胆气寻死觅活。”
  沈芷衣何等敏锐?
  几乎立刻觉察出有点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只是她看姜雪宁似乎不大想提的样子,想了想,到底没有往下问,只道:“别委屈了自己就好。”
  一圈牌打到这里也见了分晓,尤芳吟输得不少。
  姜雪宁是不输不赢,可一看她手里放下来的牌,没忍住道:“手里有牌也不打,偏不肯吃我的。你这样心善好欺负,也不知这两年怎么做的生意?”
  尤芳吟只抿唇腼腆冲她笑笑。
  姜雪宁气乐了。
  沈芷衣却是拿着牌掩唇笑起来,大大方方把桌上的银子收了,开玩笑道:“那算是我运气好,阴差阳错成了最后的大赢家。我可不客气啦!”
  本来也就是陪她解闷,让她开心,这点银两谁也没放在眼底。
  姜雪宁只跟着笑。
  不过一抬眼倒看见外头进来的刀琴,于是眉梢轻轻一挑,寻寻常常地问:“你们先生救活了,还没死么?”
  刀琴真觉得困惑万分,下意识答道:“大夫说没大碍,正在治。”
  姜雪宁把牌一撂:“命真大。”
  刀琴云里雾里:“先生让来找您。”
  姜雪宁懒洋洋地:“这不是找见了吗?回去吧,可留心着叫你们先生别那么讨人嫌,回头再给谁捅上一刀,兴许就没这么轻松了。”
  刀琴觉得这话自己听懂了。
  可仔细想想,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
  他观姜雪宁这般神态语气,又想想自家先生方才那样,反倒不敢多问什么,眼见人在,便道一声“是”,躬身行了一礼,真退了出去。
  谢危房中,伤口已经料理了大半。
  大半盆被血染红的水端了出去。
  周岐黄额头都见了汗。
  吕显看了半天,眼瞧谢危情况好转不少,才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动起刀来?”
  谢危薄唇紧抿,搭着眼帘,没说话。
  吕显道:“你逼的?”
  他想不出姜雪宁那样外硬内软的性子,竟能狠下心来给他一刀,这人嘴得有多欠,事又得做到多绝?
  谢危仍旧不言语。
  姜雪宁巴望着要那点自由,想走,可他死活不肯放过她。
  咎由自取便咎由自取。
  便再问他一千遍,一万遍,他也还是那个答案。
  刀琴这时候回来。
  吕显看了过去。
  谢危悄然攥紧了手,问:“人呢?”
  刀琴张张嘴,真不知该怎么说,停得片刻才道:“在长公主殿下那里。”
  谢危陡然怔住了:“她没走?”
  刀琴摇摇头:“没走。”
  忍了一忍,没忍住,他到底还是补了一句:“跟没事儿人似的,拉着尤老板和公主殿下,一道坐屋里打叶子牌呢!”
  吕显差点没把一口茶喷出来。
  谢危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没走。
  攥着那只手,面上有几分恍惚,他终于慢慢靠回了后面垫的引枕,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一点一点放松下来。末了没忍住,唇角的弧度越拉越开。
  天光映着他面容苍白,几无血色。
  可谢危竟然笑了起来。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苦难都离他而去,拨开了阴云,驱散了沉雾,倒见得了光和亮。
  吕显甚至从这笑里品出了一点点苦后的回甘,深觉迷惘。可瞧见他这般,又头一回觉得:谢居安到底像是个真真儿活着的人了。


第220章 杏花早
  谢危受伤的事情, 着实引起了忻州城内一番震动。
  所幸事发时在城门楼上,亲眼目睹的人不多。少数几个看见了始末的,都被暗下了封口令, 倒不敢往外传。是以与那位“宁二姑娘”有关的风言风语, 也就是极小一撮人知道。
  大部分都当是来了刺客。
  而且没过上两天, 就传得有鼻子有眼。除了光天化日行凶之外,飞檐走壁, 摘叶伤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而且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讲, 这一定是鞑靼那边战败,一口恶气难出, 是以专门派了个人来刺杀谢少师, 以泄心头之狠。
  “要不说怎么是鞑靼呢?虽然跪着求了咱们议和, 可心里还是不甘心嘛。燕将军武艺高强,常在军中, 是个硬茬儿。他们左右算算惹不起, 可不就少师大人好下手了吗?科举出身探花郎,可是个文弱书生,怎能抵挡得了刺客?不过老天庇佑, 长了眼睛,偏不让他出事,往后再想得手可就难了!”
  ……
  城门楼下的茶棚里,几名闲聊的茶客说起话来, 简直是唾沫横飞,说的人手舞足蹈, 听的人聚精会神。
  文弱书生?
  在茶棚边角坐着的姜雪宁听了,只无声哂笑。
  当年通州围剿天教时, 谢居安远远一箭射穿萧定非肩膀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若要说他是什么“文弱书生”,只怕吃过苦头的萧定非,第一个跳起来把这人狗头打破。
  但到底这所谓的“刺杀”谢危一事是自己做下的,她也不会出去解释什么,只是随手拎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添了半盏茶,然后往斜对面看。
  这些天她都在街市上。
  原本只是闲逛,可忻州城就这么大点地方,总是走着走着便到了城门楼下。当日谢危硬拽着她从城门楼上方看下去的那家铁匠铺,就在旁边。
  大约是临近立春,过不久田间地头的事情便要忙碌起来,是以打造农具的生意似乎不少,铺子里颇为忙碌。
  长着把花白胡子的大师傅正皱眉对底下的小徒弟说着什么。
  一会儿指着炉子,一会儿指着灶膛。
  铁匠周是忻州城里不多的几个老铁匠之一,毕竟城镇不大,百姓们有点什么需要都来找他,倒是远近的人都认识。
  只是具体叫什么名字,大伙儿都叫不上来。
  唯一好记的是这人一把年纪,姓周,所以图省事儿,都叫“铁匠周”,或者尊称一声“周师傅”。
  铁匠铺做的是打铁,也是一门生意,但凭“信义”二字。
  凡在他这里打好的犁头,拿回去之后翻不动土,或偷工减料,称出不足,都可拿了来找他。这么多年来,几乎就没出过纰漏,算得上是忻州城这行当里首屈一指的。
  所以铁匠周在附近人缘很不错。
  像隔壁茶铺的伙计,时不时给他们端点茶水过去。
  毕竟铁匠铺里热,大冬天也出汗,不多喝点进去可实在扛不住。
  只不过今天的伙计又给跑了一趟给他们沏了几壶茶拎过去时,铁匠周的目光却忍不住地落到了茶铺边角里坐着的那名姑娘身上。
  雪白的留仙裙领边袖口滚着一圈深青云纹的边,外头罩着薄薄一层樱草色绉纱,也不怎么描眉画眼,便觉姿容若芙蕖出清波,比庙里面那镀了金身的菩萨看着还要好看许多。
  若他没记错,这姑娘坐那边可有两日了吧?
  要说是有什么事吧,坐那边也不见往铁匠铺里进;要说是没有什么事吧,这些天的下午,他一出来,总能看见她朝着那烧红的炉火望。
  只不过一般天暮,她就走了。
  第二天的下午照旧来,有时早些,有时晚些。
  不止是铁匠周,铺子里好些年轻力壮的伙计和徒弟也都看见了,只是人姑娘长得太好看,他们也只敢偶尔偷偷地看上一眼,私底下议论,倒没一个人敢凑上去搭句讪。
  今天的日头,眼看着也渐渐斜了。
  铁匠铺旁边栽的几株杏树已经结了花苞,甚至有零星的几朵,开在了枝头。粉白的花瓣上,沾染一层天际投下来的暮色,煞是好看。
  街市上行人少了。
  茶铺里说笑的茶客很快也走得差不多了。
  那姑娘应该也要走了。
  铁匠周不着边际地想了一下,喝过茶便把袖子挽起来到胳膊上扎紧,将那一柄插在火炭里烧红的剑胚提了出来,抡起锤便一下一下用力地敲打。
  一直到每个地方都捶打匀称了,拿起来掂了掂,他才停下来擦了把汗,稍作休息。
  结果没想,一抬头,竟然看见那姑娘不知何时走到了那早早开花的杏树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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