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把赵子岚抱起来, 除去了衣服, 才发现她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伤口出来。
那个伤口看起来不大，也并没有变成其他的颜色, 应该只是中了迷/药。
看到赵子岚不是中了毒, 他总算是放下心来。
只是赵子岚手上这个伤口，是从哪里来的？
他不记得一路上有过可能会让赵子岚受伤的事情, 但是他记得, 赵子岚似乎并没有和别人接触过。那这个伤口，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怕不是和北狄的人也有关系。
他有些厌恶地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那个小贼，难得地动了怒。
“徐威。”他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徐威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侯爷正一脚踩在他们带回来的那个小贼的胸口上：“怎么了？侯爷。”
“去, 找人查一下, 看看这郓城里是不是混入了北狄的人。”顾相知眉头紧皱, 同徐威说道。
如果这郓城真的混入了北狄的人，怕是那些人要在这几天里做下不少的事情。更何况这郓城离朝安不远, 如果北狄人可以混到这里来，那证明北狄人也一定可以混到朝安去。
这还能得了？
他这次来这里带的人手并不算很多, 除了梦香和徐威，也只有几个暗卫罢了。那些暗卫不能轻易动用，也只有派徐威去查这件事了。
“是。”得了顾相知的命令, 徐威急忙出门去了。
等徐威出门, 顾相知对着梦香说道：“你在这里看着夫人，我出去一趟。”
刚才应该多留点心的，否则也不会陷入如今这样被动的情况里。
这件事也是他思虑不周, 若是他稍微留心的话，赵子岚也不会中了迷/药。他还是得去刚才抓到那小贼的地方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到了地方，方才围观的人已经散干净了。
顾相知在附近看了看，最后在一个摊子上面坐下了，向那个摊子的主人打探这几日郓城的情况：“老伯，你这段时间有没有看过生面孔啊。”
那老伯给顾相知打了一碗馄饨，放在了桌子上：“生面孔看得多了，也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你这样的，对我来说，不也是生面孔？。”
“我说的是那些长得和我们不太一样的。比如说蓝色眼睛，浅色头发的。”顾相知对老伯说了几种北狄人的样貌特点。
“这样的我倒是没见过。”老伯笑了笑，又仔细想了想，“不过我倒是见过一个有几分奇怪的哑巴。”
“哑巴？哪里奇怪？”顾相知把端起来的碗放下，听那老伯说。
“那个哑巴整天用布蒙着头，见我们就比比划划地买东西。”老伯仔细想了想，说道，“其实之前的时候我们也问过他，为何要用布包着头。他说他是因为自己得了病，不能见光，所以才会用布蒙着头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顾相知听老伯这么说，有点失望。
这个人虽然也有几分奇怪，却也不是他要找的。云湛也和他说过，有的药喝了以后，人不能见光，否则会药效全失。
“不过说来也怪，那个人不能见光，手却是露在外面的。”老伯见顾相知对此不感兴趣，也知道自己说的大概不是顾相知想知道的，最后补充了一句，就转头去忙自己的去了。
谁知顾相知几乎是突然跳了起来：“那个人多高？”
“比你高一些的样子吧？”那老伯看到顾相知的样子，比划了一下那个怪人的身高。
“那老伯你知道那个人是往哪里去了吗？”
老伯仔细地想了想，指了一个方向。
顾相知从怀里摸出点碎银子，放在摊子上，转头就往老伯指的方向赶去。
那老伯看着桌上几乎是一口未动的馄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小娃娃实在是浪费，家里有钱也不能这般乱花啊。”
顾相知一路往那老伯指的方向赶去，一路走还一路问路上的人有没有见过这么个人。
那个人说自己不能见光的病，可他的手却是露在外面的。这哪里是得了不能见光的病？分明是他本人不能见光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的身份就十分好辨认了。
除了北狄混过来的奸细，他根本想不出来为何有人要把自己的头蒙起来。
顾相知这一路上一路打探，还真让他打探出来不少东西。
“是啊，那个蒙面人是挺奇怪的。他问了我们好多奇怪的问题呢。”
“问的是收成。我们自然是跟他说了啊。”
这些问题单个单个的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只是总的看来，却是多有不对。
顾相知最后找到了那个蒙面人住的客栈，却得知他在半个时辰以前已经结账走人了。
那个客栈的掌柜的还对着顾相知絮絮叨叨：“要说这个客人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客人了。他说自己不能见阳光，偏偏叫我给他安排一个向阳的上房。别看他穿的破破烂烂，出手可是阔绰地很，即便是我见过那么多客人，也没见过一个像他这样拿着金子到处晃的……他结账的时候就用的是金子，直接一整块就砸下来了，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走了……”
他一番话说完，顾相知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旒华会用金子当成货币的人并不算很多。即便是他也会用金羽毛去当货币，那也是在开销很大或者是在实在没有其他货币的时候。
但是，北狄那边，基本上都是以物易物，货币也只有金子这一种。向来大概是那个人看出自己被发现，走得有点急，才会选择直接用金子结账。
查到了这些，对于他来说已经够了。
顾相知在自己怀里摸了摸，却发现自己身上的银子也不够了。他直接摸出了枚金羽毛丢在了桌子上，便转身走人了。
那掌柜的看到桌子上的金羽毛，愣怔了一下。
他们旒华哪个人不知道京中用金羽毛充当货币的，大概也只有安远侯一人了。这金羽毛的价值，也远远超过了金子本身的价值。
他急忙把金羽毛收好，打算当自己的传家宝，好好地传下去。
即便旁人再说顾相知不好，可他也确实为他们百姓，做了几件实事。
顾相知查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继续再查下去。
现在他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去看看赵子岚的情况。
只是他回到了客栈，却发现那客栈竟然是着了火。
第39章
客栈门前挤挤挨挨地站了不少人, 只是那些人里, 却没有他的侯妃的身影。
顾相知愣怔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被火焰渐渐吞噬的客栈, 便要不管不顾地往里冲。
那掌柜的看到顾相知要往里面冲, 急急忙忙地去拦：“这位客官，里面已经烧起来了, 即便你速度再快, 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出来。”
“我夫人，我夫人还在里面！”顾相知被那人拦住，一双眼睛霎时红了，他推开掌柜的, 继续埋头往里冲。
他花了整整三十年才等来的赵子岚, 怎么可能叫她就这么不见了？
一向冷静的顾相知仿佛一个疯子一样, 他夺过一个正在扑火的人的水桶，浇了自己满身的水, 便冲了进去。满心都是赵子岚在里面会不会痛，会不会怕？
只是想到这里, 顾相知就就觉得似乎是有人拿着刀子在自己的心口戳，疼的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顾相知沿着已经着了火的楼梯冲上了二楼，火烤着他的头发, 烟燎着他的嗓子。他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喊着赵子岚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声音也被火势舔着，让人不能完全听清楚。可顾相知却已经没心思去管那么多了。
可即便他竭尽全力，最后, 也还是没能找到她。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蠢，方才蠢到让赵子岚中了迷药，现在蠢到让赵子岚身陷火海。
顾相知几乎都希望自己也就这么葬身火海，他的梦已经碎了，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没什么活下去的必要了。
可他还是在客栈垮塌的最后一刻，从客栈里面冲了出来。
他不能死。
赵子岚想看江山太平，海清河晏。
哪怕她死了，她不在了，他也要把赵子岚想看的东西，亲手放在赵子岚的眼前。
顾相知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脚踏上地面的那一瞬间，他几乎站立不住，跪倒在地上。
他本以为自己会流泪，眼眶却是炽热发烫，一点泪水都挤不出来。
顾相知艰难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那样痛，却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顾相知，你怎么在这里？”
他抬眼看去，就发现那个他以为已经葬身火海的姑娘，站在他面前，美好的像是一场梦一样。
顾相知不可置信，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赵子岚看着顾相知。
他的头发被燎掉了一大片，衣服也几乎被熏黑了。脸上大片小片被火烤出来的燎泡，一双眼赤红如血，看起来实在是不像那个，一向心高气傲，骄傲地宛如一只孔雀一样的安远侯。
满脸无处可放的悲凉与绝望，几乎要凝固在他的脸上，让赵子岚实在是看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