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轩宇开始数人头,树上一个,树下一个,墙壁那两个,井里面一个,栏杆那一个......一只脚?
栏杆那位竟然把头都伸到地里面,就只剩一只脚挂在栏杆那。
“那么接下来……”轩宇遵守就近原则,走到墙壁那里,扬起个社会主义的纯良笑容:“老爷爷,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吗?”
卡在墙壁中间的老人听闻,缓缓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神落在轩宇身上。
余雨柏此时戴着黄色帽子和工作服,正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在路上狂奔。
她除了在面馆当服务员外,最近新找了个夜间外卖员的兼职。晚上人少,不用担心堵车问题,就是......会很吓人。
余雨柏咽了咽口水,默默给自己打气:“别怕,余雨柏你可以的!”
到达目的地,余雨柏看了眼详细地址,把自行车停到指定地方,然后往楼上走去。
按了门铃后余雨柏就等在外面,看到门开了,她赶紧把外卖送过去:“您的外卖。”
一只手伸出来拿走外卖,余雨柏赶紧转身下楼,准备送下一单。
现在配送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了时间要扣钱。余雨柏走到拐弯的地方,走路的动作慢了些许。
只见拐角处,一个小孩抱着膝盖坐在那里,他的浑身都是血,血从身上留到地上,但是很快蒸发消失。
在余雨柏出现的那一刻,他抬头看过去,露出满是淤青的脸。
余雨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反应过来,低着头快步往下走去,直到走出这栋楼,她才小小松了口气。
在推着自行车准备离开的时候,余雨柏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刚刚蹲在那里的小孩,此时正站在楼上窗户那里。
她赶紧转回头,推着车小跑出去。
第4章 校园副本里的阿飘(4)
下午四点多,白天快要结束,正是出来唠嗑休息的时候。
小区院子里,几个奶奶正坐在小凳子上,拿着蒲扇在那里一扇一扇。天气有点热,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在那里聊天。
“唉,他老伴去了,就留老太太一个,你说这是不是作孽。”一个头发略显灰白的奶奶扇了下风,然后把扇子放下来,整个有些恹恹的。
“咋回事?哦,你说那事啊......”一人原本还没太反应过来,话说了一半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话止住。
“什么事?”看两人在这打哑谜,一穿着花裤子的婆婆满脸问号。
“你出去旅游了两个多月,所以不知道这事。单独搬出来住的那家出事了,就是老太太身子骨不太好的那个,她老伴去世了,这下子留着老太太一个人,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行了别说了,就这么打住啊!这事也怪我,我就不该说出来。我看那人自己过得还挺好的,每天不都出来买菜吗?下次有什么事我们顶多照顾着点,其他该干嘛就干嘛。这都是人家家事,我们少说少掺和。”灰白头发的老奶奶打住几人的话,这话题她总是忌讳,还是不要提的好。
“是是是,都听你的。”花裤子老婆婆表示自己不说了,她扇了扇风,一个人小声喃喃:“那两个本来就自己住,现在老伴去了,那一个女人能干嘛?这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轩宇路过她们,往小区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对照四周景色。
“小胡同,老居民楼,斜着的葡萄架,应该是在这。”轩宇对照了下标准建筑特征,稍微肯定了点。
来到一扇门前,他抬手敲了敲门,但手直接穿了过去。轩宇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佯装正经地虚空敲了三下门,随后提高些音量:“我进来了。”
说完这句话,轩宇整个穿了过去。这里是一个很平常的屋子,水泥地面,白色墙壁,客厅正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山水画。
轩宇左右看了看,先往最旁边的房间走去。穿过去一看,没有人,轩宇直接去下一个房间。
这是厨房?没有人。
好像是储物室?没有人。
从墙壁穿过,轩宇来到下一个房间。
下一个,额,不对。这里有人。
轩宇原本有些跳脱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整个人穿过墙壁,落在地面站好。
此时床边站着个老奶奶,怔愣地看着床。
轩宇来到老奶奶身边,伸出手:“奶奶,跟我走吧,有人在等你。”
听到这句话,奶奶转过头看向轩宇,眼睛呆呆的。过了会,她的声音穿出来,带着些沙哑:“……等我?”
旁边床上躺着一个老妇人,手洗得很干净,眼睛紧紧闭着。床旁边整整齐齐放着个黑色褂子,款式很大,那件衣服,是她老伴的。
——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老人站在墙壁里面,面露几丝怀念:本来说好,我会活得比她久,没想到竟然食言了。你要是看到我老伴儿,帮我传个话。跟她说,我就在这等着,让她不要急。
——
墙角那里,两个佝偻着背的人静静抱在一起,女方窝在男人怀里哭得很惨,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沟壑纵横,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而男方穿着崭新的黑色褂子,正紧紧抱着女人,怕她呛着,便时不时拿手慢慢拍着她的背。
在快要消失的时候,他们俩面向轩宇,道了声感谢。
亲眼目睹两人消失的全过程,轩宇也有些怅然。他怀疑自己这是被老两口传染了,毕竟他们一个比一个慢,说话动作都跟0.5倍速似的。
当时听老爷爷讲故事的时候,轩宇愣是从天黑待到了天亮。因为老人家记忆不好,想事情要一段时间,整理措辞要一段时间,说话要一段时间,说到一半回忆人生要一段时间。
光屏上此时多出两个名字,是两老人的名字,旁边还有简略注解。
轩宇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名单的变化,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别的东西吸引。只见原本空荡荡的进度条,此时有了那么一丝丝金色。虽然只有一点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但它确实存在。
有戏!
这一下子,什么酸涩怅然都没了。
他看向树杈上的一个,墙角的一个,树下一个,井里面一个,栏杆一个,只觉得他们可爱极了,连那时不时滴到地上的血都是美丽的。
这都是进度条!活的!
我可以!奥利给!!
轩宇根据就近原则来到树下,露出个社会主义接班人式微笑:“小朋友,要不要帮忙呀?”
余雨柏背着书包来到学校,默默低着头往教室走去。刚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到几个人在那里说话。
“这是谁来了?哦,原来是之前在操场尖叫着晕倒的那个。”
“可不只在操场晕倒呢,这都是小事了。她还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把拖把扔到地上,顺带踢翻了旁边的脏水。之前还在上课时把笔甩出去,直接把窗户砸破了。还有还有,她有一次下楼梯直接踢掉了鞋,表演了个平地摔。”
“这么猛?噗这也太搞笑了吧!”
“可不是吗?还说什么自己能看到鬼?真是什么事都拿这个当理由,我现在都懒得说了。听说她现在还在什么地方演小白花?大晚上到处跑。”
几人在说话的时候毫不避讳,看到余雨柏走过去也不收敛,反而还大声了点。
余雨柏走到最后一排,把书包放上去,然后直接趴在桌子上面。此时余雨柏没有把心思放在说坏话的那几个人身上,准确来说,那几个每周都要来几次,比大姨妈还准,余雨柏自己都很习惯了。
余雨柏趴在桌子上,面朝墙壁那一边,眼睛偷偷往上面瞟,小声哀求:“你别跟着我,哈根达斯太贵了,我没那么多钱。”
一个杀马特模样的小伙子飘在空中,听到余雨柏的话不为所动,反而做了个鬼脸,然后眼球头发都掉了下来。
“呀——!!”
余雨柏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
看着那人一副你不买我就一直跟着你的无赖样,还在那里笑个没完,余雨柏气得直哆嗦:“你走开!我没钱,我不会给你买的,你别跟着我!”
教室因为余雨柏这一吼整个安静下来,几个人看了眼最后一排,眼中嫌弃毫不掩饰。“搞什么,又发病了?”
而余雨柏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赶紧转身弯腰向大家道歉,然后在不屑的切声中重新坐下来。
不是决定无视他们了吗,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刚刚那声吼叫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她深呼吸一口气,把头埋到胳膊里面,只觉得有些无力。
为了凑够生活费和学费,余雨柏每天放学后都要打工。因为熬夜兼职,她晚上都是在惊吓中度过,现在还莫名其妙被这个鬼缠着。
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东西啊。余雨柏合上眼睛,小声说着:“好讨厌,我不想这样。”
“真是烦死了,动不动就尖叫,跟疯子一样,她怎么还没被劝退?”一长发女生啧了声,拿纸巾把画歪的眉毛擦掉。
“你说,要不要给她点教训?”另外一短发女生拿笔撑着下巴,悠悠说出这句话。
“教训?”长发女生听到这话来了些兴趣,转身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