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湛照旧对她很好,软语温存,爱惜尊敬,如同婚前。只是他爱惜怜宠的人太多了,不仅有后院侍妾还有外头的红颜知己,她心中自然不悦,可独孤湛还是温煦俊雅模样,做事有礼有节,从不越矩。这让她连发作都无法发作。有财有人脉,他的官还越当越大……情人越来越多。
一梦惊醒,许淑仪神情怔忪,只觉得这梦境无比荒唐,可是又无比真实。
细细一想,孙夫人长袖善舞,往日也只是暗示结亲,从不明言,现在许家遭了事,她就再没说过类似的话。这难道就是荣平说的,祖父的劫数恰是她的转机?
她真嫁了独孤湛那个多情种,只怕是暗气暗恼一辈子,嘴上却无法明说,心里荒凉一片。
许淑仪看着窗外翠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谢荣平!”
平阳侯府荣平正陪着父亲喝酒,喝着喝着,哎呀一声猛拍桌子。我想起来了!在她噩梦里头,许淑仪是独孤湛的新娘。难怪她觉得有点眼熟,要不是新娘子的状画的都太厚,她当场就认出来了!
平阳侯拍她爪子:“干啥呢,喝个酒大吼小叫,蝎子蛰了似的”
荣平哈哈一笑,她发现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父亲还在身边,许淑仪不出意外也不会嫁独孤湛,这说明什么,说明结局开始改变了呀。
我的修炼果然还是没有白费。
荣平举起酒杯,一杯敬父亲,一杯敬自己,再来一杯遥敬玄都山上的林渺。
有感于自己可以改变凄惨命运,荣平兴致颇高,开始继续以前骑马观花,喝酒听戏的快乐生活。这天,她约了几个好姐妹逛戏园子,刚出来到大街上,预备买两串冰糖葫芦。却听到马路上传来一声惊呼,荣平回头瞧去,却是一头奔马受惊,冲到了集市中央,转眼间撞翻货担,冲翻菜摊,眼瞧着一个小孩跌倒在路中间,马上就要丧命蹄下,荣平顾不得许多,飞身一跃,把那小孩抱起转移,说时迟那时快,对面二楼一个青年飞身而下,抓住了马鬃毛狠狠一拽,硬是把那匹高大的疯马拉偏了方向,死死控制在自己手里。
“多谢”荣平安抚了小孩,站起身来给青年道谢。
青年冲她上下一打量皱了皱眉:“平阳侯的娇女?这么危险的事情,别急吼吼往前冲,你要是有个意外,你父亲岂不难过?”
荣平咯咯一笑:“我这叫艺高人胆大,没有几分把握我也不敢的。”
青年也笑了,京城这么多女孩子,这种类型的,还是头次见到。“听说你通玄学明数术?那给我测算测算。”
说着从旁边摘掉两串冰糖葫芦,递给荣平:“喏,卦金。”
荣平笑眯了眼,这人倒是有趣。不过看他神态如此轻松随意,应该就是随口一问,自己并不信这些的。但荣平一瞧不打紧,竟然真的有问题,问题还挺严重。
她收敛了神色:“公子最近有灾,而且灾祸不小。”
青年表情未变,眼神却严肃起来。
“公子德福宫附近有些凶相,左为刀右为震,请公子最近闭门修养,不要随意外出,尤其不要动刀兵或其他武器。”
“最近是多久?”
“大概一个月吧,到时候如果有缘,我可以再为公子看一次。”
荣平说罢转身离开,青年看着她的背影,目露深思。随后,迅速的融入人流,消失在了大街上。
他入府休息了几日,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心里渐渐松懈,某日下午却有人送了张帖子过来。“三爷,王公公和李公子请您去打猎呢,说陛下高兴科考舞弊案有了进展,准备烤只鹿。他们准备亲自去打鹿。”
青年颇觉意动,准备回身取弓,就在这时荣平的叮嘱又在耳边响起,“不要动兵器”,这弓箭自然也算兵器。
他想了想,便道:“你去回复那两位,就说我连日精神不好,去了反而影响采获,下次再为父皇尽孝。”
下人有点意外,但还是依命回复。
三天后,荣平的外祖母凉国公老夫人过寿,孙夫人团团操办,料理的极为妥帖漂亮,叫人根本想不起她曾经还是一个村姑。凉国公府宾客盈门,荣平也在其中。当年老太太待她极好,是以她虽有心避开孙氏,却也不得不上门了。
老人家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太好,精神也有点糊糊涂涂的,有时候还会把人认错,看了荣平便叫哎呀丫头,丫头。
老人家往日唤她,都是平丫,荣平知道她是把自己当成了早逝的母亲,当下也不由得悲从中来。有下人便来劝解她,为她擦脸补妆奉茶,伤神人就易困,荣平在水边亭台里迷迷糊糊睡去,朦胧中似乎还被人挪到了床上安置。
她不知睡了多久,再此恢复意识,惊觉身边有别的人,她当即一翻身,反剪了对方手臂,结果对方却毫无反应,荣平一看,对方竟然还在昏迷。
她顾不得多想,啪的一声给对方一个巴掌。
眼见对方还不醒,她再次伸手准备打下去,就在这时对方终于睁开了眼睛,随即一抹杀意迸发而出,但看清骑在身上的人,立即愣了:“你有算到我的灾祸是你自己吗?”
荣平哑然,这才认出来这人竟然是那天大街上那个青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说笑声,越来越近,荣平一慌,反身就逃……
“无窗,无后门,地板无空层,别瞎忙了”
青年显然恢复了神智,他扭了扭脖子,发现身体还在疲软,而荣平竟然已经活蹦乱跳,还有力气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艹!真这特么疼,她是练了铁砂掌吗?
“难道你不好奇是谁要把我们捉奸在床?”
荣平耳听着人声越来越近,而且还不止一个人,心下正着急,“还用好奇吗,这不马上就被捉住了?”
“我的意思是现在这种局面没有说服力,对方未必肯跳出来,到时候那么多人在,你还是不清楚谁在设局”
“那怎么办?”
青年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脸色微微一红:“我们可以做的真一点……”
——
玄都山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毕恭毕敬的跪坐在林渺面前:“承蒙师父厚爱,我最近终于学会了望气,龙成五彩,丹朱成贵,短命为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小徒为何看师父现在头顶有点发绿?”
作者有话要说: 本世界所有玄学知识不可当真。其他虽有参考书籍,但绿是玩梗。
第92章 表小姐9
孙夫人走在人群中, 跟大家一起往水阁来, 面上谈天说地,嘴角却克制不住的翘起。她的视线状若不经意的从身边的人头上一个个掠过, 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自得情绪:我们是不一样的。
对, 我们原本就不一样。她虽然出生在偏远狭小的村庄, 但她生而不同。她自记事起,就能看到某些人头顶飘出的云气。开始她也什么都不懂但看得多了, 也发现了规律。大部分人头顶什么都没有, 但有一些人头上却有朱紫之色,朱则富紫则贵, 头顶有黑气, 必然要倒霉。头上有金黄之气的,可能最近会有意外之财。
她凭着这项技能避开了不少倒霉鬼, 还抱对了不少的大腿, 等到该订亲的时候,她放眼望去, 认准了村中张户人家那个秀才。虽然他家里条件很差,但那个秀才头顶却有淡淡的紫气,这说明张后来是能当个官的,于是她通过父亲的安排与这人订了婚。
她原本以为自己就这样过下去了, 结果天要助她,皇帝出现了!孙夫人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发现那样浓烈灿烂的五彩云气时,有多么激动。她立即让父亲一起悄悄跟着,结果还真给遇到了机会!
现在想想, 她觉得皇帝那次出猎,就是上天为她准备的礼物,帮她进入另一个富贵荣华的世界。她不属于这方小山村……自然不属于张秀才。
尤其等她回到家之后,发现那张秀才头顶的气变成了黑色,这是倒霉鬼的气啊,而且还那么浓厚,指不定倒多大霉呢?我怎么能嫁给这种人呢!
趁着父亲成为伯爷,她立即退婚。后来张秀才果然短折……她一时弄不明白是因为自己的举动促成了他的倒霉,还是他本来就该这么倒霉。一开始她心里是还是有点恐慌和愧疚的,但是进了京城看到这样滔天的富贵,那一丝惶恐和不安迅速丢失了。
她通过与生俱来的望气能力,迅速锁定了凉国公府次子这个目标,因为大家族正式继承人她是攀不上的,其他人选还有机会。但凉国公府世子头上却有青灰之气,她虽不明白,但一看就知道特别不吉利,后来一试发现这是病气——世子果然没了,她丈夫成了世子,成了国公。
后来她还凭着这项天赋,准确的选对了未来会当皇帝的皇子,那个时候这个皇子还平平无奇呢。
孙夫人越想越得意,只要有这个法宝在,这京城之中,到处都有她的靠山。
她注定顺心如意,一辈子顺风顺水走到巅峰!
嘭的一声,她推开了水阁的门。
在场的人愣住了,孙夫人瞪大了眼睛。
众人面面相觑,多多少少都有点尴尬。过了几息,才像反应过来似的,稀稀拉拉行礼:“见过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