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两年前,重病一场,险些死掉,结果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脑门上多了一个叫“进度条”的东西。这个东西别人都看不到,只有她能看到,而她要想活下去,就不得不去获得一些人的喜爱,靠着他们的好感度来延续生命。
陆松烟也是娇贵的千金小姐,何等尊贵体面,一开始还对在男人面前撒娇讨好这种事情十分不屑,但紧接着心口传来的一阵绞痛就打破了她的矜持,那种穿透肺腑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脊背冒汗,她几乎瞬间就触摸到了死亡的冰冷和可怕,于是毫不犹豫的妥协了。
她的第一个攻略对象是监牢里的囚犯,她忍着恶心和排斥进入监狱,给他送了些食物和衣服,就立即获得了好感。那个男子长得高大俊美,英武不凡,浑身气度也不像其他囹圄中人,后来她向父亲打听,父亲却让她不要问,知道太多会没命的,于是她便猜测这个男子有些来历。她心里又怕,又忍不住好奇,再加上为了活命,还是时不时就找些机会亲近他。靠着从这个人身上得来的好感度,她顺利活过了一年。
但就在她准备再接再厉把这个人的好感度彻底刷满时,这个人却从监牢里消失了。陆松烟大惊之下,又有些后悔。看,早些时候瞎矜持什么,炖到一半的鸭子飞了吧?没奈何,她迅速瞄准了下一个目标。也就是青州府的镇子里,出了名的美少年方元辰。
按道理,方元辰这样的角色,即便长得再英俊也不会入陆松烟的青眼,门第差距在那里摆着呢,两人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但开局遇上监狱囚犯的她,自觉胃口被磨坏了,一点都不挑食,方元辰已经能让她轻松接受了,她还热情主动的多了。
只是上一个囚犯,她可以偷偷跑进大牢刷好感,其他人知道她父亲是知府,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方元辰却跟她隔城隔村,又光天化日的,见一次面并不容易,她得提前做好充分准备,将他一举拿下。所以她特意挑了元宵节灯会,这样一个显眼却不扎眼的场合。
她提前探听清楚了,方元辰喜欢女孩子穿粉红的裙子,梳弯弯的新月髻,戴蝴蝶样的装饰品。那天晚上她表现的非常成功,看着方元辰得意中略带羞涩的面容,她就知道稳了。
纯情少男啊,太容易得手了。
现在,她嫌弃的扯了扯身上桃花粉的杭绸衣裙,若不是为了好感度,谁愿意穿这么俗艳的东西?
她正不耐烦的等待着,前方的路口终于出现了荣平的身影。这个比她大几岁的姐姐瞧着倒也好看,只是仿佛跟元宵节当晚所见有点不一样了。那种急躁又强势的气息消失了,整个人显得恬淡而平和。如果那晚的她是火上油的话,今天的她就像水中玉。
陆松烟心里沉了一沉,默默念道我原本也看上你那情郎,也并不想跟他有牵扯,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当做好事,依了我吧。
剔除了心里最后剩下的那点歉疚后,陆松烟含笑对上了荣平,她娇俏的笑容里带上一丝恰到好处的无辜和不安。
“哎呀姐姐,好久不见。听说你跟元辰哥哥闹了点别扭,我是特意来给你解释的……”
第109章 小青梅2
荣平并没有去接她伸出来的“友谊之手”。
陆松烟一丝不耐隐藏的很好, 她顺势收回手,抚了一下垂落到胸前的头发。
“我并没有想破坏你和方公子的感情, 我只是纯粹欣赏他的才华。姐姐素来都是温柔大度的,怎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跳脚生气呢?”
“这点小事?没听说哪个姑娘要给别人的情郎送荷包的。”
陆松烟微微笑了:“我又不知道方公子恰好就猜中了呀,我也不知道猜中的人恰好就是别人的情郎呀。况且放眼望去,整个青州府,哪个男儿不以得到我的赏识为荣呢?那个荷包, 我是一开始就决定用来当猜灯谜的奖品的,没道理因为猜中的人是方公子就临时更换,姐姐若实在心里难受, 就扔了荷包出气, 那小妹也无话可说。只是姐姐还未嫁给方公子呢,就如此善妒,要是嫁过去了,那还了得?”
她言语和婉却句句带刺,倒像是要激荣平生气, 但荣平却似乎根本没听到, 她的目光注视在陆松烟脸上,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心里闪过一丝诧异。当日天黑, 她没看清楚,怎么今日一见发现这陆小姐天柱早崩山根短缺,这分明是夭折之相啊,她竟然还活到了成年。
她觉得有些古怪, 却也不好明讲,更不耐烦听陆松烟耀武扬威,于是准备转身走人。陆松烟见状,却伸手去拉她,荣平下意识的伸手一甩,陆松烟哎呦一声,竟然跌在了地上。
她风姿楚楚,裙摆翻飞,倒地的姿势仿佛一只受了风吹而飞不起来的蝴蝶。荣平吃了一惊,赶紧矮身扶她,但人还没动呢,松树后一个年轻男子便像一阵风似的卷了过来,他一下子把荣平撞开,小心翼翼的的把陆松烟搀扶了起来。
“荣平你太过分了,你推陆姑娘做什么。”
荣平弯腰的姿势不太容易保持平衡,被撞得趔趄几步,脑袋磕到了后墙上,顿时一阵刺痛。
方元辰却只顾他关切的上下打量陆松烟:“陆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荣平性情如火,暴躁易怒,我已经说过她好多次了,她偏是改不了。
陆松烟本是借助着方元辰的手腕站起来的,这会儿赶紧自己站直了,仿佛有点害羞似的,脸上浮现出两坨淡淡的红晕,在方元辰眼里,她更是如桃花映朝霞一般,鲜嫩动人。陆松烟娇声道:“其实当天晚上,方公子猜出了我的灯谜,我是真的高兴。后来陆公子告诉我姐姐为那荷包生了好大一场气,我听了心里老大不安。这才亲自来赔罪的,但平姐姐并不肯原谅我……”
说到最后,她已是受不住委屈似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方元辰更是心里软的不行,又愈发觉得荣平过分,先是剪人家的荷包,又推人家倒地。世上怎会有这样粗蛮的女子?
他再要批评荣平几句,为陆松烟出出气,结果一回头就发现了荣平离开的背影。纤细,却挺直,风中一支鹅毛似的,迅速不见了。
陆松烟秀眼含泪,梨花带雨,轻声劝解道:“哎呀,方公子,你又何必生气,因我而伤害了你与平姐姐的感情,我于心不安啊。我没事,你赶快去看看平姐姐”
方元辰哪里还舍得离开。
陆松烟微微垂首,嘴角浅浅的露出一丝笑。心满意足,带着恶质。巧妙的示弱,俏丽多姿而又楚楚动人,会更加惹人怜惜。刷好感度什么的,她可是很擅长呢。
荣平脚步急促,脸上苍白,王氏一看,吓了一跳,赶紧上来搀扶:“乖女儿,你这是怎么了?”结果就看到女儿伸手捂着后脑勺,指缝里渗出一点殷红的血迹,她吓了一跳,赶紧去拿毛巾,帕子,金疮药。
王氏把她发髻拆开,小心翼翼的剪去一绺头发,这才看到了铜钱大的一处破皮,当即心疼的眼泪直流。荣平简单说明了原委,王氏气得大骂:“元辰幼时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长着长着就变成这样了?个子年年长,心眼却不长。那陆姑娘是官小姐,我们一个小老百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伤害人家。”
“谁知道呢,或许方元辰脑子被狗吃了?”
荣平也想不明白,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王氏给她把绷带缠的上三道下三道,跟裹粽子似的,不由得笑道:“丑死了。”
王氏闻言,手一顿,改了绷带造型,给她在束了个大蝴蝶结。
荣平:“……”
王氏嘴上骂着,心里却着实担忧女儿,还有她和方元辰的未来,沉默一会儿,试探着说道:“那陆姑娘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呢?她该不会真的是喜欢上方元辰了吧?元辰这孩子是生的好些,可那毕竟是知府家的姑娘,嫁到京城的侯爷伯爷家里也足够了吧。她好端端的就对方元辰一见钟情了?”
荣平也有些不解。“或许她脑子被狗吃了?”
王氏越想心里越不平,到了晚饭时候,轻轻跟荣平商量:“如果那陆姑娘真看上了他,那娘就再为你觅一户人家。知府的女儿亲自出手抢人,咱们只有远远避开,才能免遭祸殃。哎,要我说,这也是缘分,咱们强求不来的。”
王氏叹息连连:“只是可惜了我女儿。这么多年,这痴心算错付了……”
荣平轻轻攥了攥拳头,我若不爱方元辰了,主动跟他分手,那是一回事,但别人横插一杠非要把他从我这里夺走,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凭什么我就一定要退让呢?
她因为被撞了一下,现在都还有些头晕,轻轻一动,伤口呲啦啦的痛。难道我就白受伤了?
“母亲,事已至此,我是不可能跟方元辰和平分手的,我要讨个说法。方家与我家相交,上代人到这代人半个纪的情感,他却为一个才见面的女子伤我,若是他来道歉倒也罢了,若是不来,我们两家干脆朋友也别做了。”
王氏连连点头,只要荣平放得下,那一切都好办。总不能为着对方是知府的女儿,就让我女儿受这么大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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