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规矩是出奇的严，一切都按照特定的规则来，黎清与寰氏之间有差距，所以他们的位置并未安排在一起。不过这次黎清的位置就不再是上次花夕宴一样的在角落了。相反，这个位置是相当的显眼。
不一会儿，皇后带着一众重要命妇落了坐儿，主殿那边的官员们也都如此。顾九卿坐在母亲身旁同上官沫沫眉来眼去，她又看向面带柔光的黎清，不由得想到了云及那张傻乎乎的脸。只可惜，她现在被约束以礼，无法像以往那般纯粹的去追寻了。
不同于妇人这边的祥和安宁，主殿那边因为有几个北蛮人而显得火花四射。
北蛮是个马背上的国家，名字既然都称为北蛮，那必定长相与之也脱不了干系。他们大多粗犷，五官比较深，肤色偏棕褐，坐姿与站姿都与天齐人有所不同。
流程是有的。
首先是宣礼，即为祝寿，这一项由朝中分位高的巩固大臣卢国公带领。文武百官包括后宅命妇一同向皇帝祝寿，寿词黎清自然也收到了。
黎清很淡定的起身行了拜礼，然后念出“万寿无疆”这样的话来。
然后是苟银这位大内侍宣布宴会开始，随之而来的便是奏乐歌舞。
“娘娘，今日乃我天齐陛下寿宴，我们内宅自当齐敬一杯，为陛下祝寿。”靳贵妃托着酒杯对皇后道。
“贵妃所言有理。”皇后身旁的女侍立刻给皇后斟满了酒。又有侍从从纱帐后走出在齐观皇帝耳旁暗语，齐观知晓了皇后领命妇敬酒了，便停下了筷子，让主殿的人都安静。
“祝陛下寿比南山，洪福齐天！”皇后说完，一众命妇跟着说，而后皇帝端起酒杯起身与纱帐内的一众命妇对饮。
至此，主殿与偏殿成了两个世界。
云及只是国子监的监生，他被分配在主殿与偏殿交汇的角落处，与他一起的还有几个监生，他们的年龄大多是云及的两倍。
在一众臣子说完恭维的话之后，苟银开启了今日的正题：
“北蛮献礼！”
北蛮除了战马之外，还能有什么好东西？粮食种不出来，牛羊倒是能生长，但比起天齐众多鱼米之乡来，也是逊色了不少。
几乎所有的大臣都翘首以盼北蛮到底会送来什么物什为他们的天齐陛下贺寿呢？
只见三个北蛮汉子呈三角形走位走到齐观下首，为首的对齐观行了个礼。
那男子长相粗野，但粗野之中又能看到草原之人的英姿，暗暗有一种粗中的狂妄。
“天齐陛下，我北蛮皇上听闻天齐陛下大寿，便早早派我们北蛮使节到访，生怕错过，这么多年来，天齐岁供北蛮，北蛮感激不尽，今日我北蛮也为天齐带来小小的一点儿心意，还望天齐陛下收下。”北蛮汉子说完，立刻示意手下打开其手上所抱的盒子。
盒子是木头所制成的，在外形雕刻上很有草原气息。
众人都在期待着北蛮之礼，没想到等到它打开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的东西简直平平无奇。
“这算是什么礼物，不过是两块儿破石头罢了。”
“对啊，没错，就拿破石头来搪塞我们天齐，北蛮不愧是蛮夷之人，一点儿华夏礼节都不懂。”
“没错没错。”
礼物一出，众人窃窃私语，奏乐之声都差点儿掩盖不过去。
“咳咳！”齐观象征性的咳嗽了两声儿，压下眼底的嫌弃，很好气的问道：“此乃何意？”
“回天齐陛下，这两块儿石头乃几个月以前的天降仙石，是天神赐予我们北蛮的礼物，还记得那日电闪雷鸣，尘土飞扬，牛马惊慌，忽然天降神迹，落下仙石，这两块儿乃跟随仙石一同落下的小仙石，我北蛮陛下感怀天齐陛下的恩德，特派臣送来仙石以祈求天神赐福于天齐陛下，给天齐陛下祝寿，祝您多活几年。”
北蛮汉子说完还不忘行了个礼，只是那眉眼间的挑衅赤裸裸的像是要飞奔出来甩齐观脸子一般。
这潜台词太过于明显：你天齐自诩与天齐，结果神灵连这等好物都不曾降下，还说什么天齐啊？趁早拜拜了吧。
“这是什么表情，分明是不屑。”
“对啊，这北蛮人实在是太嚣张了，没看到他说话时候的那副嘴脸哟！”
“还不是欺负咱没这石头，还是怪天神没给咱也掉几颗。”
……
“哦？既然是神灵赐给你们北蛮的，那就不是我天齐的神仙啊，你们北蛮信奉的是翱翔天空雄姿矫健的鹰，而我们天齐信奉的天神是真正的天帝，这东西要是降临在天齐，定然是大灾的象征，所以北蛮皇帝所赠之物朕心明白了，只是这物不敢要，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齐观揉了揉鬓角，用一种嘲讽的态度注视着下方的北蛮人。
小样儿，和他斗？想赢，没门儿。这种送礼的小把戏，早在他做太子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了。北蛮汉子没想到皇帝会和他来这招，不过这丝毫不能影响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儿。
“天齐陛下，这石头真乃仙石，它也并非灾难的象征，而是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比如强身健体，让人重新焕发出生机，足以证明，这两块儿石头是至高无价的。”
北蛮汉子不遗余力的夸赞着两块儿黑黢黢的石头，这也让黎清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第410章 面对北蛮挑衅
若北蛮来人说这石头来自于天外，是真的。那么这石头就是块儿陨石，也不知是何材质。陨石里面的矿物质一般比较新奇，黎清不是学理的，对这方面了解不多。
不过她对北蛮汉子的话倒是挺感兴趣的，这不就是大型传销现场吗？不对，他是在讽刺齐观一大把年纪了，该进补了。
不知道齐观皇帝能不能领略这其中的含义呢？
黎清等待着皇帝走出下一步。
果不其然，齐观面色一变，不过瞬息便恢复了正常之色。
“朕再说一次，礼物我心领了，石头送回去吧。”
齐观真不打算收下这石头，一旦他收下，意味着将要还礼，这群人就等着他收下石头，然后运走天齐大量的粮食资源呢。
如意小算盘就此落空吧。
“天齐陛下真不打算收下我们北蛮的仙石？可怜了我北蛮陛下还万分期许于天齐陛下万古同寿呢，可惜了，布衣，盖上盒子。”北蛮汉子对身旁之人说道。那个叫布衣的男子立刻将盒子给锁上了，一副你们不想要，我还不想给的模样。
“天齐陛下不领情，那么我们北蛮也不可能用热脸贴你们的冷屁股，天齐陛下等着吧，祝天齐陛下寿与天齐一般……”短，最后一个字北蛮汉子并未说出口，而那口型却做的夸张异常，反正齐观是看懂了的。
齐观不由得心惊，北蛮已经在天齐上京来公然挑衅，难道真如探子所说，北蛮已经有了南下入侵的实力？不管如何，寿宴还得继续过。
“呵呵，天齐与北蛮速来风俗不合，你们北蛮的礼物恰好是天齐的忌讳，何谈不领情？倘若是我天齐赠予你北蛮如此无礼的东西，你们皇帝陛下敢收么？”苏大学士起身趁机说道。
“！”北蛮汉子一眼勒过去，恍若一把眼刀子扎在苏大学士身上，不过大学士也不在意。
“在下文渊阁大学士，姓苏。”苏大学士对北蛮汉子拱手一礼而后道。
“如此倒是我们北蛮皇帝陛下的错咯，礼物没送到心坎儿上，还望天齐皇帝陛下不要计较北蛮此次的过失，不过北蛮来一趟天齐也不容易，还望皇帝陛下体恤。”北蛮汉子再次对齐观躬身一礼。
这要东西的意思很明显了。
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然想空手套白狼。
“咳咳。”齐观看向苏大学士，示意他继续说话。苏大学士也不客气，对付这种贪得无厌之人他最是擅长了。
“北蛮皇帝派人不远万里来我天齐贺寿，我君自然不会叫各位空手而归，陛下以为如何？”苏大学士唇角勾起，看向齐观，并冲他眨了眨眼睛。
齐观道：“自然！”
“这样最好了，还是天齐陛下通情达理。”北蛮汉子说完，自顾自的落了座，坐姿毫无形象感可言。
顿时群臣又开始窃窃私语，“这……正是青黄不接之时，我们哪里还有余粮可供北蛮拿走？”
“是啊，恐怕百姓又得叫苦了。”
……
齐观不耐烦听到这些，立刻让苟银恢复了歌舞，好似北蛮使臣方才那些事儿都不曾发生过。
见到如此淡定的齐观，北蛮汉子一股子意味不明。天齐皇帝未免也太过平静，难不成天齐的军备能够与北蛮抗衡，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
云及躲在后头暗中观察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北蛮人，确实与天齐人长得不一样。他们身上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息，好像只有艰苦的空旷的环境才能样的出来。
本以为北蛮会一直咄咄逼人，没想到他们就是来要东西的。
自岁供以来，北蛮与天齐之间的大打出手变成了小打小闹，边境这些年倒也安宁。而天齐此时正在休养生息，并不适合与北蛮开启国战。
不知道北蛮还能沉得住多久的气。
反正天齐此时的军备还交代不起。如此也只能小心的对待，尽量不要出现两国战争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