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其实是一个更加简单的选择。
——挑十名学生,进行人肉排雷。
像乘风、陶睿这些考生,遇到部分自己擅长的题目,或许的确可以凭实力解出答案。即便没能做到,开题的考生也还有六分之一的概率猜对选项。
运气好的话,也许只用一两个伤亡就能解锁空投包。
即便是非酋联盟,伤亡总数也不会超过十个。
乘风对自己的运气不报太大的希望,但粗略估算一下,认为5人的伤亡数量属于平均水平。
献祭5人,除却获得大幅的积分增长外,还能拥有30份随机的先进热武器。
此外,食物跟水可以保证队伍中超过半数的学生在后续比赛中保持在温饱的最佳状态。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极为划算的一笔买卖。
但乘风依旧觉得违和。就像是在基地在引导学生牺牲一样。其中还包括一场残酷的内部筛选。
人群逐渐聚集,数十人围绕在空投包附近,零零散散地站位。现场随着逐渐增大的喧哗声变得异常热闹,却没有人上前说愿意负责解题。
战局紧迫,先行解开物资箱的阵营显然能拥有绝对的主动权。敌军可不会给他们预留优柔寡断的时间,任何一步节奏后面都有无数把枪口在抵着催促。
眼看联盟大学几个有话语权的学生还傻站在场边发愣,联军的总指挥开始焦躁地打转,暗恼对方怎么会选派这样一个初生牛犊来领导队伍,面对如此严峻的事态竟然还不出来组织活动。
青年站定,侧身靠着物资箱,急切地道:“开吧。我觉得这场利益置换很合理。我们本身已经少了十个人头数,没有选择的余地。”
乘风思忖良久,惊人地说了句:“不。就因为我们本身已经少了十个人头数,我才认为,不应该开这个物资箱。”
联军总指挥不自觉拔高声线,有些尖利地道:“为什么?!”
他扫了眼时间,又强硬地补充了句:“我们必须要在五分钟之内做出决议。如果双方没能达成共识,那也必须要开!陈华岳!”
陈华岳单手抱着枪,闻言抬头扫视一圈,不作保证。略微倾身靠近乘风,抬起下巴示意道:“理由。”
“我觉得规则或许不那么简单。又不是填坑游戏,只要投入固定的牺牲就可以完成指标。这合理吗?”乘风条理清晰,“我们只摸排了一道题,目前仅知的规则是:难但可解、六个选项、题目不变。如果后期题目加大了难度呢?或者临到最后一题,题库又开始出现变化呢?到时候该怎么办?”
联军指挥莫名觉得有点好笑,摇头说:“理由没有根据性。如果按照这种思路,整场演习都需要疑神疑鬼。”
乘风一步步朝他走近,声线平坦,神色却透着严肃:“所有的战争里都有诱人的利益,演习也是一样。我想说的是,十道题的考验,一旦开始,有了投入,你就很难再有退出的魄力,因为牺牲是不可逆的。可是没有人知道未来的既定规则,所有都只是我们的预测而已,现实真的有那么理想吗?”
众人都被她说得有些松动,彼此间交换了一个不确定的眼神。
联军指挥也动摇起来,指尖顺着枪托光滑的截面小幅摩挲,思考后续的发展。
乘风单手扶住物资箱,望着上方飘出的虚拟文字,继续分析道:“正常情况下,按照基地的计分标准,30份的物资,15人以上的牺牲才属于正常水平。
“双方阵营总共只有150人,10人的人数差距其实已经很大了。就算一切按照最乐观的方式发展,我们现在打开这个物资箱,人数的损耗未必会比白队低,如果运气不好,等于又一次拉大了双方差距。冒了巨大的风险,结果没能找到战局的转机,那意义是什么呢?如果遵从教官安排的节奏进行发展,我们只是在进行自我损耗,跟自杀有什么分别?”
联军指挥不得不承认他被说服了。
时间还不到五分钟。他垂眸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多头的女生,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乘风说:“与其去博这个空投包的难度,去赌教官的仁慈,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过去狙击白队的成员,有效缩小双方人头差距。这样才叫掌握主动权,对吧?”
她说的都是问号,但其实没有给众人回答的空间。
联军的总指挥没有品出乘风想表达的尊重,反而从对方的面无表情中读出了股阴阳怪气的味道。就很难受。
第95章 冲突
时间有限,确认了战略方针,众人直接朝白队的空投箱集合。
联军跟联大的学生,分别跟着自己的指挥,以不成型的队伍向前奔跑。
虽然站位很近,但泾渭分明。
走在半路,陈华岳适时提出一句:“既然决定共同行动了,总得需要一个总指挥吧?不然到时候突袭没成功,还让陶睿他们看笑话。”
公频里一些细碎的谈话消了下去。跑在前排的联军指挥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过来。
陈华岳说:“我们一般是谁主张谁负责。”
通讯器里安静数秒,跳过一段狭窄的排水沟时,联军指挥给了答复。
“可以。暂时。前提是公平。”
“当然。”陈华岳笑道,“等演习结束了,大家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联军总指挥悠悠地道:“你们这是贿赂吧?”
“这叫暂时性战略合作伙伴,谢谢,别用那么不文雅的词,大家可都是读书人。”边上的学长大声道,“小学妹,快去对接他们的数据!”
乘风其实觉得30个人够用了,联军的人怎么发挥关系不大。不过他们既然愿意主动配合,少几个添乱的人也不错。
·
周教官已经猖狂地笑出了声。
“看见没有?人家虽然年纪小,但是对我们的老谋深算认识得很深刻啊!”
专业课教官预先设定的难度,就是15人左右的伤亡。陶睿技术过硬,再搭配一点运气加持,说不定能控制在13人以内。反正差距不会很大。
白队有10人的人数优势,这种损耗是绝对值得尝试的。红队能否利用好这次的空投转机,众人倒是一直不敢断定。
不过照专业课教官的看法,开启空投箱,最关键的问题或许不是伤亡,而是临近结束时却发现事态不受控制后产生的慌乱。
当意外接二连三来袭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会无可避免地出现悲观的心态,进而影响准确的判断。
指挥需要极大的抗压能力,这种压力可能来源于队友的质疑、信息的冗杂、计划之外的变故,或者是所有□□短时间内的倾轧。
许多人以为自己能处理,其实只是没有遇到而已。
看不惯周教官得意的模样,边上一教官哂道:“人家连自己任课老师的名字都不记得,能记得你吗?陌生人你开心什么?”
周教官脸一拉,不是滋味地摸摸下巴,过了会儿又骂道:“滚!我本来就没告诉过她我的名字!”
蹲在后面的学生鼓励说:“教官,有信心一点,你剪过她的头发,她肯定能记你一辈子!”
周教官又笑了两声,翘起二郎腿,没个正形地道:“这样啊?那等她回来,我还得给她多修修。”
·
陶睿守在物资箱附近,已经解到第六题了。
前面几题的走向比他预测的要更加顺利,但这没让他觉得安心,反而是不适感越发加重。
天上掉的午餐可能会香,但绝对不会免费,尤其是基地范围一百里内的区域,一只鸟飞过都得战战兢兢地夹紧翅膀。
陶睿一般不克制内心的不安,直觉在战场上一向能起到很大的用处。
换人上前的空隙,他跟二军指挥商量道:“红队可能会过来偷袭,要不你们的人也过来一起埋伏?”
二军指挥声音粗犷,在公频里一开口,就带着极强的画面感:“他们不去开箱子,过来找我们搞偷袭?这么体恤我军,人头还送货上门?”
“他们人数少,处于劣势,所以要比我们主动。”陶睿单膝跪地,打了个手势示意前面的学生先别开题,耐心跟二军指挥解释,“而且开箱子不需要那么多人,他们大部队不会闲着,很有可能趁机过来骚扰我方答题。”
二军指挥大大咧咧地说:“真巧啊,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正好了,对面现在后方空虚,指挥也不在那儿,我们一波推了他们!”
陶睿吸了口气,呼吸声里所有人都读出了“无语”两个字。
好像骂人了,但又没完全骂。
二军指挥觉得自己考虑得也很妥当,短暂的沉默后,声音低了一点,说道:“你们一军加上流动大学,不是总共有50来个人了吗?红队阵营就算真的把大部队拉过来,你们也可以抵抗。何况开完箱子后,你们还有30个小型物资箱,战力不比他们低。我带人直接绕后去推旗,成了皆大欢喜,失败也可以骚扰他们,牵制他们的行动。这个没问题吧?”
全队成员都守着陶睿答题,这行为也太古怪了。如果红队没来偷袭呢?简直是在浪费资源。他们二军可没说要以陶睿为中心。
陶睿看着地图上晃动的红点,见他们已经过去,再说有没有的问题太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