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他捡起地上的袋子,吩咐小厮将里头的银两分发给众人:“若是有人因方才一事受惊,皆可从此处领些银子去医馆看,宋某在此同各位赔不是了。”
众人见他态度诚恳,又念及马儿受惊不是他所为,便不再将此围住,纷纷到一旁去领银子。
柳梓月见到此景不禁嗤笑,果然,此人向来会收买人心。
周围的人领完银子便从此处离开了,时不时往三人身上瞟。
柳梓月不以为意,盯着他道:“你方才说的话可当真?”
宋邵云摸不清她的想法,只得应承着,“自然是,姑娘请说。”
柳梓月抬手,指向那匹骏马,“不如重来一次?”
宋邵云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立在此处,我骑马往这来,如何?”
宋邵云眉头紧蹙,不可置信道:“姑娘可是说笑?方才只是意外,怎可再来一次?”
柳梓月挑眉,“怎么?你不敢?”
红菱拽住她,神色焦急,“姑娘不可那般做!”
还未等他答,宋邵云身侧的小厮突然走过来,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只见他面色愈加阴沉。
他拱手,将束在腰间的玉佩取下,“不知姑娘尊姓大名?这玉佩还请姑娘收着,在下如今需先行一步,来日宋某定当登门道歉。”
柳梓月不仅没伸手去接,甚至连眼神都没施舍。
她好不容易才将幼时从他那里拿来的玉佩丢了,如今又怎会拿。
宋邵云深深看了她一眼,见此只得收回手,急匆匆上了马车走了。
柳梓月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腿发软忙不迭往后退去,红菱伸手扶住她,担忧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柳梓月“嘶”了一声,垂眼看向臂腕,才发现那处被磨掉了一块皮,露出鲜红的血肉。
红菱猛吸一口气,惊讶道:“姑娘伤着了怎么不说?”
“不打紧。”
荀邺见此出了声,“姑娘的伤处虽不大可也要处理,否则会感染旁的病症,在下那里有些疮药,姑娘不如随我去医治一番?”
柳梓月瞥他一眼,视线落在他怀中的卷轴,“不必了。”
荀邺知晓她的转变是为何,眸中略沉,轻言道:“并非心上人。”
柳梓月猛地抬眼,漆黑的眸子漾着微波。
她抬了抬手,佯装镇定道:“此处痛的厉害,还是去看看为好,劳烦荀大夫带路。”
荀邺轻笑,“姑娘随我来。”
柳梓月察觉他眼底的笑意,面上因羞赧染上了红晕,小声道:“公子笑什么?”
他轻咳了一声,“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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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到药铺,便见到恒九从里迎出来,见到她还稍微有些错愕。
“公子,来个伤患,你快去瞧瞧吧。”
荀邺闻此眉稍蹙,转而看了眼她。
柳梓月与他对上眼,笑道:“荀公子去忙便是,我在此坐会儿,不必管我。”
荀邺吩咐恒九拿了金疮药给她,吩咐红菱替其上药,适才抬脚往外走去。
柳梓月侧门里能看见荀邺在前头忙活,她托着腮,细细打量起他。
他每回替人医治时都极其专注,叫人移不开眼。
看了一会儿后,柳梓月有些乏了,转而回头,瞧见恒九立在她身侧,一副任其吩咐的模样。
柳梓月歪着头,问道:“恒九,你家公子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恒九冷不丁被这一问,竟不知作何回答。
柳梓月见他愣神,唇角微扬起,笑道:“记不得?”
恒九随即反应过来,回道:“公子平日里除去替人医治便是到山上采药。”
柳梓月小声嘀咕,“倒是他一贯做派。”
恒九没听清,“姑娘说什么?”
“无事,你去忙吧,我歇会儿便走。”
待人走后,柳梓月替红菱倒了杯茶水,“喝口茶。”
红菱接下,四处看了眼,“天色不早了,姑娘何时回府去?”
“不急。”
柳梓月困意来袭,眼皮垂下去,似合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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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霞铺满了半边天,余晖从窗外透进,笼罩在她恬静的脸上。
荀邺一进院便见到如此景象,目光有些复杂。
他侧眼,见到她身侧的丫鬟也撑着脑袋时不时点下头。
这模样随主。
荀邺看了一会儿,才走到她前,轻唤了声,“姑娘。”
柳梓月转醒,眸里睡意朦胧,显得有些呆滞,“怎么了?”
她额头上因久趴而留下了浅浅的红痕,荀邺避开眼,道:“时辰渐晚,姑娘需回府了。”
柳梓月抬眼望向外头,天色有暗下来的迹象。
她起身,突然有东西从袖间掉出。
簪子落地,发出脆生生的响声。
荀邺的视线移过去,瞳孔微缩。
这簪子属实眼熟,竟与他娘先前留给他的簪子极其相似。
记得母亲将簪子递给他时说了一通话,“邺儿,你日后若是遇见喜欢的姑娘定要将此簪送她,娘便认了这媳妇。”
柳梓月瞧见他探究的目光,捡起后随意往头上一插,“公子觉得我戴此簪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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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荀邺寻声看去, 那簪子被柳梓月插在头顶的发髻中,松松垮垮的。
她尚未及笄, 青丝只绾了半髻, 簪子在顶端摇摇欲坠。
荀邺略一抬眼,瞧见簪上的珠花小巧精致, 做工应当是不错。
细细看来,这簪子倒与母亲先前赠他的有所不同。
荀邺思绪纷乱, 目光下移, 眼前的女子仪容韶秀。
她微仰下颔,透亮的杏目直望着他, 眼神中带着期许, 此模样显然是在讨要夸赞。
荀邺顿了顿, 言道:“好看。”
女子因他的话眼微瞪, 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柳梓月掩住笑意,漆黑的眸子极亮,如同黑曜石般夺目, “公子真是好眼光。”
荀邺垂眸,问道:“姑娘的伤处如何?可好些了?”
柳梓月侧眼看向腕处,那处有丝丝凉意上涌,遮盖了痛意, “全好了。”
荀邺闻此将手中的金疮药递去, 道:“姑娘将此药拿回去,每日需涂抹三次,持续五日即可好全。”
柳梓月未接, 不知想到什么,笑容满面。
荀邺见此不禁拧眉,又问:“姑娘可记住了?”
柳梓月回神颔首,模样乖巧,“记住了。”
荀邺顿了顿,“如此,姑娘请回吧。”
柳梓月并无强留之意,她心情颇好,连语气都轻快不少,朝着后侧道:“红菱,咱们回府去。”
无人应声,柳梓月疑惑,转过身看向她,谁料人正趴在桌上熟睡,丝毫没被两人的动静吵醒,像是累极了。
柳梓月走上前,抬手碰了碰她的脑袋,又唤了声,“红菱,快醒醒。”
红菱睁眼,见到身侧立着的姑娘后猛地一惊,她伸手拍了下脑袋,立马起身站直,浑身冒冷汗。@
柳梓月被她这一举动撞了脑袋,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红菱脸色煞白,连痛意都没察觉,“姑娘可有事!奴、奴婢不是故意的……”
柳梓月双手捂住额头,埋怨道:“你这头也太硬了,疼死我了。”
红菱转眼望向荀邺,“荀大夫可否替我家姑娘看看?”
荀邺未料这一会儿功夫竟又有了这一出,他看向座上之人,抬脚走了过去,俯低身子道:“姑娘松手。”
柳梓月抬眸,眨巴了几下眼,并未移开手。
荀邺瞧见她眼底漾着粼粼水光,心陡然一沉。
红菱跟着走过去,守在一旁出声:“姑娘叫荀大夫瞧瞧吧。”
荀邺不解她此番举动,蹙眉道:“姑娘怎么不愿?”
柳梓月摇头不语,他眉间紧拧,立在一侧不动,等她移开手。
僵持了好一会儿,柳梓月才极其不情愿的将手移开,眸光忽闪,小声道:“是不是很丑啊?”
荀邺垂眼,瞧见那原本光洁白皙的额头此时红了一片,肿的老高。
他一瞬了然,竟不知是该无奈还是该笑。
红菱见到姑娘因自己成了这副模样,心里更是责怪自己。
她不仅睡了过去,竟还撞伤了姑娘。
这些时日姑娘待她极好,倒叫她放纵了。
她低下头,言道:“姑娘生的极好,是奴婢莽撞了,还请姑娘责罚。”
柳梓月睨她一眼,佯装生气道:“是该罚你,你好好的起的那么快作甚,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躲什么,难不成以为我要打你?”
“奴婢怎会那样想姑娘,只是方才睡醒糊涂了。”
红菱急忙解释,一面说着一面抬头看她,生怕其误会了。
可谁能告诉她,姑娘这笑意满满的样子哪里像是生气了?
荀邺将她的举动收进眼底,眸色加重,“姑娘此处肿得厉害,需冰敷才可。”
言毕,他朝外头的恒九吩咐道:“去取些冰来。”
恒九领命,急忙往旁边的屋子去。
等冰块取来,荀邺先用粗布在外包了一层,而后将其敷在她的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