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纭画一番哭诉,苏阮才恍然想起,妙竹似乎是之前来叫她去东苑的那个婢女,她还记得采青曾与她说过妙竹的遭遇,没想到这会儿这个人就没了。
苏阮吩咐着那两个仆从:“把这个可怜的丫头带去好好安葬吧,记得去徐总管那支些银子给她的家里人,相爷那我去说。”
仆从应声抬着妙竹的尸首走了,苏阮轻扶起纭画,说道:“走吧,别伤怀了,斯人已去哭也没法子了,只能祈求老天下辈子让她投个好人家。”
纭画起身抹了抹脸,扶着苏阮,继续向耳房走。
耳房离苏阮所住的寝房有些距离,纭画带着苏阮绕了好久才到采青所住的耳房。
苏阮进屋后,径自走向榻上躺着的采青:“采青,你还好吧。”
采青躺在榻上单手捂着受伤的额际,听得苏阮的声,忙坐起身子,欲要下榻苏阮阻止了她。
纭画扶着她坐在床沿处,苏阮浅笑着道:“好了,你受着伤,好好躺着吧。”
采青端坐着身子依着苏阮所言,她道:“夫人怎么来奴婢这了?”
“来瞧瞧你,你昨个儿因为我受了伤,我实在过意不去,得亲自来看你。”
“奴婢身子骨强壮,受些小伤不碍事的,昨个儿顾大人也让大夫来给奴婢瞧过了,夫人您就放心吧,过些时候奴婢就能回来服侍你了。”
苏阮笑道:“好,我就等着你。”
整个早上苏阮都在采青房里与她唠着闲话,直到晌午她才回了寝房。
苏阮在回寝房的路上还遇到了徐永安,他拿着一袋银两急匆匆的,见了苏阮与她行礼:“见过夫人。”
苏阮问道:“徐总管这是去哪儿?”
徐永安淡笑着说:“夫人不是要我送些银子去给妙竹的家里人么,我都办妥了。”
苏阮讪讪一笑:“那就劳烦徐总管了。”
徐永安道:“不妨事,身为管事这些是应该的。”
“那么,我就先走了,不扰夫人了。”躬身一礼,徐永安越过苏阮而去。
他疾步走着,绕过廊檐来到墙角处,墙角处正蹲守着一个仆从,他一见徐永安,擦了擦手上的脏污:“总管,你吩咐的我都办好了,那妙竹也安葬好了。”
徐永安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予仆从:“这是你的赏银。”
仆从接过银子,笑眯眯的说:“多谢总管了。”
徐永安轻扫了他一眼,又解下腰上系着的荷包,他丢给仆从,冷冷的说道:“这些银子送去河村,交给妙竹的亲人。”
仆从贪婪的盯着那绣着兰花的荷包,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应承着:“我一定给总管办好了。”
“你给我听着,这荷包里的银钱,你若敢动分毫,你今后也不必在这相府做活了,我会亲自禀了相爷让他来处置你,你明白么?”阅人无数的徐永安自是清楚仆从的意图,他警告着他。
仆从心知肚明,也不敢多说什么,低着脑袋应了声就走了。
“不过都是可怜人啊。” 徐永安看着仆从离去的身影叹了声,便转道去了另一处院落。
作者有话要说: 走一波剧情先,之后还会有男女主角互动滴。
第14章
“相爷,东苑的妙竹没了。”徐永安温声向常晏禀报着府里发生的大事。
常晏负手而立,行了几步:“看样子祖母按耐不住了。”
徐永安道:“老夫人的脾气相爷再清楚不过,不过我担心老夫人会对夫人不利。”
常晏淡淡道:“这话怎么说?”
徐永安沉声说道:“夫人亲眼瞧见了妙竹的尸首。”
“那她,可有吓到?”她每每见他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胆怯,更别说亲眼见人冰冷的尸首了。
徐永安道:“夫人安好,妙竹的尸首还是她命人处置了。相爷,我觉着夫人或许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常晏剑眉一蹙:“你胡说什么……”
并非他不信苏阮,只不过一个弱女子,他怎么也想不出能做些什么事。
徐永安继续道:“夫人虽才来相爷不足一月,可我看得出,夫人个性坚韧,不似寻常柔弱的女子,若能同我们一道,他日或能推波助澜也未可知。”
常晏冷笑道:“你也说了,未可知,若她不能,又该如何呢?”
现在他还能护她一阵,若来日东窗事发,自身难保的他又怎能护她周全。
徐永安并不气馁,他又道:“相爷也要想一想苏家的家底,哪怕夫人帮不上相爷,苏家定是能帮的。”
“夫人自小被苏家人娇宠着长大,锦衣玉食多年,想来苏老爷也很是疼爱夫人,再者说苏家那位小少爷与夫人差了十岁。”寻常人家最看重嫡子,头个是女儿的大多会紧赶着再生,而苏廷却并未如此,姐弟俩却是差了十岁,苏廷爱女之心可见一斑。
常晏摆手说道:“不必多说了,我不会那么做的。”
徐永安一怔,随即躬身道:“是,我明白了。”
“不过相爷,还有一事,我想问问您。”
“你说就是。”
徐永安沉声道:“之前书昀来寻我,说相爷您对夫人她……”
“多嘴!这些个事往后不许多问。”常晏骤然打断冷声说道。
徐永安淡笑着应了,他想他知道答案了。
一晃儿三日过去,苏阮的脚伤也好了大半,在这三天里在纭画的监视下她被逼着喝了好多进补的药,脚踝处的扭伤也被盯着按时敷药。
有时想去外头走走也不被允许,更可气的是,本以为采青伤好了来接替纭画就会好些,熟料采青比起纭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整日在她耳边叨叨。
“夫人您的脚伤尚未痊愈,不可乱跑啊。”
“这些补药是对夫人您好的,多喝有益。”
“夫人……”
纭画服侍她的时候,她还可以闹些脾气,可换了采青她倒是不敢了,每每看着采青额上未消的红肿,她就颇为愧疚,采青要她做什么她就乖乖做什么她也不敢说什么重话。
迎着清风苏阮斜倚凭栏,风起间扬起一缕墨发,她出神的望着远处园子里凋零的枯叶,连常晏走近了她也不晓得。
伸手撩起俏皮飞扬的青丝,常晏为其绕到耳后,“天日渐凉了,你坐这不怕受寒?”
泛凉的指划过她的耳垂,苏阮哆嗦了下转而望向常晏:“相爷……”
常晏剑眉紧蹙,苏阮一见忙改口道:“夫君,你下朝了?”
她眉眼皱成一团假笑着,瞧着就是哭丧着脸,常晏轻敲了敲她的额:“笑比哭还难看,就这么不情愿见我?”
翩然落座常晏紧靠着苏阮:“你脚可好些了?”
苏阮身子僵硬着不敢动温热的气息缠绕在她耳畔,她不自在的缩了缩:“好些了。”
常晏提议道:“既然好些了,我看娘子整日待在府里也憋闷,不如明日带你去市集逛上一逛,明晚正巧有一场花灯会。”
“去市集看花灯会,好啊好啊!”一听要出相府,苏阮乐不可支她忘却脚上伤痛,欣喜的跳了起来。
常晏笑着揶揄她:“平日里看到我怎么不见你这么欣喜?”
他这位夫人有些时候还是像个孩子一样,什么新鲜东西都喜欢。
苏阮抿了抿唇手搅着裙裾,不自在的说道:“这,不一样。”
面对常晏这么一个大反派她欣喜的起来才怪了,她少不得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他不寻她麻烦就是给她恩赐了,她哪里敢造次。
“哪里不一样?”常晏追问道,他甚是好奇苏阮的理由。
苏阮面色酡红窘迫的随便寻了个由头说道:“夫君待人实在有些严厉……”
这话半真半假,常晏总是一副威严不容人亲近的样子,是人都会害怕,不过他有时候又不是那么令人畏惧。
“原是这样啊,看来为夫从今起该改改性子了。”常晏淡然一笑说的极为温柔。
苏阮羞赧的垂着头,她站起身慌乱的跑了。
留在凭栏处的常晏瞧着她的身影,不觉漾笑只一瞬唇角的那抹笑意乍然消逝,他起身往相反的路走。
他来到东苑这处破落的地方,径自走近月洞门后伫立的屋子。
前脚才踏进屋内,后天苍老粗噶的人声接踵着传入他耳中。
“你还是来了,我当你不会来。”
“祖母故意杀死那名婢女,不就是为了引孙儿来么?”
常老夫人笑着掀开帷帐,她一改之前疯癫的模样,如雪的鹤发端正的挽了个华髻,身上着的也是锦衣。
她缓缓走到常晏面前,讥笑着道:“你这回倒沉得住气,过了三日才来找我,怎么,你的那位美娇娘被吓坏了?”
常晏沉声回道:“祖母有什么事冲孙儿来,她与从前的事并无关系,您又何必下此毒手?”
常老夫人狞笑着阴森森的说道:“她无辜?她并不无辜,她不是嫁给常晏你了么?她已经是你的人了,自然也要担你一份罪责。”
“不过苏阮那丫头倒是沉得住气。”出她意料,常晏新娶的这位夫人对事从容不迫,她很是中意,只可惜她嫁的人是常晏,那么她就必须死。
常晏双手攥成拳,隐忍着:“祖母你到底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