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烟没有摸出来, 身后忽然有一道少女声音道:“还真时候因为她?”
烟盒顺着声音又滑入了口袋里,白忱“啧”了一声, 回头:“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余聘婷今天的头发扎成了高马尾,使她看上去愈发身姿高挑, 这是听了白忱的话, 脸色怎么也好看不起来。
她冷声道:“碰巧遇上了而已, 难道不许我来这家店吗?”
说话间, 她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委屈的意味。
“随你的便。”白忱说着转身就要走,余聘婷神情一急似乎想喊, 又怕引得被人围观,于是压低了声音,但是语气很重的问:“你连好好听我说几句话都不肯吗!”
白忱没有理会她,脚步不停的走了。
余聘婷在原地愣了一会,气的跺了跺脚, 把手里提着的芋圆红豆奶茶狠狠扔在了地上,炼乳色的奶茶逐渐汇聚成一滩流淌到了她脚边,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嫌恶的往后退了几步。
小姐妹沈蓝从奶茶店出来,见她刚刚提在手里的奶茶不见了,又一看地面,笑着问:“奶茶掉了?要不我给你从新买一杯?”
余聘婷淡然道:“以后不要再买芋圆红豆奶茶给我了。”
沈蓝惊讶道:“为什么,这不是你最喜欢——”
她话没有说完就被余聘婷打断:“恶心。”
沈蓝嘴唇翕动了两下,不再说话。
“你们广播站不是刚进了几个高一的小女生吗?”余聘婷似乎不经意间问,“有没有高一七班的?”
沈蓝想了想,道:“有,最后过面试的应该是有两个。”
“下午找她们出来一起吃个饭呗,”余聘婷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理了额头前的碎发,“我有事拜托她们。”
“好,”沈蓝察觉到她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小心翼翼道,“你的事她们肯定抢着干吧。”
余聘婷对着手机频幕翘了翘唇角,调整出一个完美的表情欣赏了一会,忽然又板起了脸:“蓝蓝,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剪个刘海,我觉得我的脸有点太大了。”
“你这脸要还大,那我的叫什么?”沈蓝笑着道,“盘子吗?”
余聘婷回头,垂下眼角瞥了她一眼,“嗤”的笑出了声:“也是,那就不剪了,打理刘海多浪费时间啊,有这功夫我都做多少题了……”
她往学校门口走去,沈蓝回头看了看地上那杯已经流淌成一片狼籍的奶茶,心底莫名生出几分不适应感,可是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余聘婷就叫她:“蓝蓝,走了!你愣在那干嘛呢?”
“就来!”沈蓝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而那杯奶茶,很快杯夏天的阳光炙烤成焦黄粘腻的污渍。
……
白忱从刀削面店里开之后也没有急着回学校去,刚刚遇上余聘婷让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他掏出手机给谢初同打了个电话。谢初同吃不惯食堂,大部分时候都会去学校外面吃,接了他的电话之后很快就到了他跟前。
“你不是不和我吃饭吗,现在又给我打电话干嘛?”谢初同叉着腰问。
“耗子,”一同跟来的还有李锐和郑浩,李锐用胳膊肘捣了几下郑浩,“你看老谢这个姿势,像不像鲁迅的课文里那个,豆腐西施?”
郑浩姿态考究的上下打量了几眼,“啧”了一声:“还真挺像,锐哥,你还挺有文化啊?”
“那当然,”李锐得意的薅了一把自己的小卷毛,“我这次月考语文九十八呢。”
“可是锐哥,”郑浩一脸纠结的道,“我一百零二啊……”
李锐脸上的得意的神情迅速退去,重重的又捣了郑浩一肘子,痛心疾首,“畜生!”
谢初同听见了自己被比喻成杨二嫂,但是没怎么在意,他问白忱:“什么事这么急?”
白忱把上次在小花园遇上余聘婷的事给他大略说了一遍,谢初同颇为惊讶的道:“这事不就我们几个知道吗?能是谁捅出去的,不可能吧……”
“回去都问问清楚,”白忱淡淡道,“一个一个都皮痒了,敢卖我的消息。”
李锐和郑浩的嬉皮笑脸顿时收的一干二净,低低的应了一声,几个人一行回学校去了,谁也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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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恂依旧没有回寝室,她相等这学期完了,高二分科的时候给老师申请换寝室,或者到时候如果要从新分配寝室那更好。
阮含一似乎根本没有午休的习惯,她也和阮恂一起去了教室。
本来刚刚月考完可以松一口气,但是阮恂一想起要和白怿去参加化学竞赛就不由的又紧张了起来,赶紧拿了化学书出来把有机物这一章从新再看一遍,好等到下周三白怿帮她梳理知识点的时候不至于太陌生。
她一看书就忘记了时间,等她觉得眼睛有点酸涩抬头伸懒腰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来了一大半。
阮恂拿出杯子去接水,都已经走到走廊口了又折回去拿冉桑榆的杯子,过道里冒冒失失的冲出来一个人,她躲闪不及,这人差点撞在她身上。
“你没长眼睛啊!”
对方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是阮恂的室友林潇潇,她一向看阮恂不怎么顺眼,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阮恂回去拿了冉桑榆的杯子,看见林潇潇走到自己座位的前排,趴在方筱君耳朵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方筱君立刻露出惊喜的神情,小声道:“真的假的?校花要请我和你去吃饭?”
但是阮恂没有注意到她说了什么,她提着两个水杯出教室去了开水间。
星期五下午的课程非常友好,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课程,第三节 还是活动,大家常说,只要周五早上一结束,那么也就基本相当于周末来临了。
活动课阮恂依旧是被冉桑榆拉着去外面的,她本来想继续看物理书,但是冉桑榆作势要挠她痒痒,阮恂只好投降,跟着她下楼去了操场。
附中的操场是标准的八百米跑道,操场左边一个是室内羽毛球场和乒乓球场,也就是小体育馆,另外一边是篮球场,一向都是男生必争之地。
冉桑榆认识的高二女生占了一个羽毛球场,叫冉桑榆去打羽毛球,中途的时候她把拍子给了阮恂让她上场去试试,结果阮恂一个球也接不住,她极其认真的按照冉桑榆教的方法去发球,但是拍子抡出去,球也脱手了,两者之间就是不接触。
还有一次对面的球过来好巧不巧打在了她鼻尖上,她眼泪汪汪的看向冉桑榆,冉桑榆无奈,只好拿过拍子继续自己上场。
阮恂见她打的起兴,就告诉她自己去体育馆外面随便走走,自己一人出去了。
周五上活动课和体育课的班级不少,这个时候操场上还挺热闹,阮恂站在操场边看了会人家踢足球,又去看了会体育生训练,最后实在无聊,只好坐在花坛边的台阶上发呆。
“噗通”一声,一瓶可乐忽然从天而降落在了她面前的草地上,阮恂吓了一跳。
她倏然抬头,白忱站在她侧后方,手里同样还提着一瓶可乐。
“桑桑说你自己玩去了,”他长腿一伸坐在了阮恂身边,“感情你就坐在这发呆?”
“我不会打羽毛球,”阮恂低下头去,如果她头上有两条兔耳朵,此时一定是耷拉着的,“还被球打了……”
她说着扬起脸揉了揉鼻子,然后眼睛忽闪忽闪眯了几下,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白忱忍不住笑了笑,把可乐放在花坛边沿上,双手撑着草地望向蓝天,忽然道:“我教你打啊。”
“啊?”阮恂没太听清楚他的话,可是白忱还没来得及重复第二遍,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没有避开阮恂去接电话,因此阮恂清楚的听见听筒里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让你晚上十点之前回家。”
白忱懒洋洋道:“做梦呢,开核弹都没有这么快的。”
“你自己去给他说。”
“你一天天这么闲?”白忱依旧笑着,语气却已经冷了下去,“做你的题去,管这么多。”
说完就挂了电话。
然后漫不经心的对阮恂道:“我刚说,教你打羽毛球。”
阮恂抿了抿嘴唇,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白怿是不是,你弟弟?”
“啊。”白忱的声音很淡,似乎这只是一件不值得提起的小事。
阮恂轻声道:“那,也是因为张清凯之前要陷害白怿,你才那么生气要打他的吗?”
“不然呢,”白忱哂笑一声,“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正义卫士?那么有同情心?”
“不是啊……”阮恂胳膊撑在膝盖上,细细的秀气的小手捧着脸,歪头看向白忱,“不要这么说你自己,我觉得你很好的。”
白忱觉得从他耳边刮过去的风都静了静。
这次不是散了一朵蒲公英,而是脑子里炸了一蓬烟火。
他从来都不会与“好”这个字沾边,他也从没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
可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一个这样的白忱,配不上她口中的“好”。
他站起身,偏过头去道:“走,去打羽毛球。”
阮恂皱起小脸:“能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