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明希想起上次对阮含一远远一瞥的印象,总觉得阮恂是不是认知有些偏差……
刚才接的电话确实是宋豫廷打来的,他似乎见第三人有点不太顺利。
“要我送你回去吗?”她问。
“不用了,”阮恂道,“阿姨再见。”
欧明希离开之后阮恂给阮含一买了一个小蛋糕,因为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口味,就买了一个牛奶的。而等她把蛋糕给阮含一的时候,她没什么表情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提着袋子往回家走。
阮恂跟在后面期期艾艾的问:“你不喜欢牛奶蛋糕吗?那下次我不买了……”
“没有啊,”阮含一道,“我什么甜食都喜欢。”
阮恂看了她好几秒,终于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阮含一“哦”了一声,忽然对阮恂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给你说个秘密。”
阮恂见她一副神秘的样子,也跟着警惕了起来,凑到阮含一跟前,听见她压低了声音道:“我小时候爬车从上头摔下来过,脸着地,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没啥大事,就是可能会有点面瘫。”
阮恂目瞪口呆。
阮含一目露萧索,继续道:“治不好的。”
阮恂:“……”
第25章 星沉
老爷子明天要出院,所以林窈下午的时候也从公司回来了, 她一回来阮含一就催促陈叔送她和阮恂去学校, 冯姨追着让她吃了晚饭再走,阮含一摆摆手:“去早点写作业。”
于是下午四点才过, 阮恂就跟着阮含一一起踏上了上学的路程。
她还从来没有去这么早过。
陈叔将她们俩送到学校门口,阮含一下车后车子离开了, 立刻拽着阮恂往学校的反方向走去。
阮恂着急的问:“你要干嘛去——”
“吃饭啊,”阮含一回头, 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下午饭还没吃呢。”
她接着道:“我听坐我前面那个小胖墩说避风塘旁边这家刀削面好吃, 我们去试试。”
“……好吧。”
反正早早来学校也就是不想看见林窈。
可是等她们吃了饭去教室,教室里也依旧没有几个人。
一个男生抱着篮球蹦跳着出去了, 两三个女生聚在一起叽叽咕咕的说悄悄话。阮恂放下书包,准备把这周要上的新课程都预习一下。
阮含一过来拿了她的练习册去补前面落下的进度, 那几个说悄悄话的女生忽然齐刷刷抬头看了她一眼, 阮含一旁若无人的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
教室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晚读之前大家都比较吵, 阮恂从桌箱里找出耳塞塞上。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到了,晚读的预备铃声也响了, 赵越从老师办公室里回来,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嚎。
阮恂拿下耳塞问赵越:“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赵越一脸如丧考妣,“第三次月考提前到这周三, 真他喵的刺激。”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赵越甩出一张表格,“老许亲口告诉我的,考场都不排了就按上次的坐,考程也出了!不信你看看,五月二十一日早晨八点到九点半,物理……五月二十一不就是这周三吗?”
他同桌方筱君大嗓门质问:“凭什么!”
“估计是因为高考要占教室做考场。”赵越耸肩道。
方筱君问:“这和月考有什么关系?”
旁边小组的男生露出一脸看傻子的表情:“高考完后是中考,中考完了还有高二的学业会考,都要占用我们的教室做考场,我们到时候肯定要放假,在校时间不够当然只能把考试提前咯。”
方筱君翻了个白眼:“就你知道的多!”
男生的同桌却沉思道:“如此说来,将会有一大波假期等着我们?”
赵越怜悯的道:“傻孩子,这是我们用月考提前进行换来的!”
晚读铃响的那一刻,冉桑榆踩着铃声进了教室,匆匆忙忙从桌箱里拿出一本书,她躲在书后问阮恂:“刚才教室里怎么了?我在楼道里都听见狼嚎了。”
阮恂将月考提前的通知和大家猜测的原因都告诉了她,冉桑榆一脸无所谓:“考就考呗,反正考完会放假,开心!”
她华英刚落,广播里忽然传来试音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张主任的声音:“通知,通知,高一高二年级第三次月考将在五月二十一日,即本周二举行,请各位同学认真备考,诚信考试。通知,通知……”
“我靠!”
“就剩明天一天了,复习个鬼啊还!”
整个高一年级的教学楼都一阵哀嚎,听起来仿佛野鬼过境。
当天晚上的晚自习整体气氛都比较消沉,也不知道是被临时月考的消息打击到了,还是都在认真复习,从铃声响起到下课,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连巡班的老师进来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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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阮恂去教室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她觉得很惊讶,因为她就是按照原本的时间到校的,但是如果是以往,教室里远没有这么多人。
然后她发现大家并没有严格的按照晨读课表背诵科目,而是背什么的都有,呈现出一副和谐的临时抱佛脚的景象。
晚自习的时候这种状况达到了巅峰,连赵越去收物理作业,大家也都极其迅速的将作业交给她,似乎半分钟也不想浪费。
“阮恂,冉桑榆,”赵越走过来,“物理练习册交一下。”
冉桑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的练习册,她不交作业惯了,赵越见状无奈的耸了耸肩,等着阮恂交作业,阮恂也道:“我还没有写完,等写完给老师拿过去。”
“行,那你自己过去给老师说一声。”
“好,”阮恂想了想,道:“反正我要过去找物理老师,要不你就把其他人的也给我,我帮你交过去。”
“那就谢谢啦,”赵越笑嘻嘻的将一叠练习册放在了她桌子上,“交过去之前记得数一下数量。”
“好。”
晚上回去的时候阮含一皱眉问阮恂:“附中的月考严吗?”
阮恂抓着她的袖子紧张的道:“千万不要作弊啊,别老师抓住可就惨了!”
阮含一无语道:“你想什么呢,我意思是,要是考的太差会不会有遭到什么惩罚之类的……”
“不会吧,”阮恂道,“就是老师可能会找你谈话。”
“哦,”阮含一顿时放下心来,“那没关系,反正我和他不熟。”
阮恂:“……”
走到一楼的时候,她凑到阮含一跟前,小声道:“我拜托你一件事情……”
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最后阮含一低低“嗯”了一声,道:“你在这等我。”
然后转身走向了走廊深处。
……
老爷子今天出院了,本来中午阮恂要回家,但是阮敬安说她时间紧不要她会回来,因此虽然晚上回去的有点迟了,但是一回家她就扔下书包去看爷爷。
林窈似有若无的轻笑了一声,转身问阮含一:“含一,这几天学习进度紧张吗?”
阮含一边往楼上走边道:“紧张,非常紧张,明天就要月考了,我先去复习。”
说着长腿一迈,几步就从旋转楼梯上不见了。
阮敬安的卧室挪到了一楼,这样方便他养病,阮恂推门进去的时候阮啸之也在。
“阿寻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生了一场病的缘故,阮敬安原本威严精炼的声音此时听上去竟然也有了几分苍老,老人被病痛折磨的原本就清瘦的身躯此时看上去更加削薄,卧室的窗户开着,夏夜风起云动,星光安静沉于天际,他坐在沙发上,就好像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
“爷爷好点了没有?”阮恂走到他身边坐下。
“好多了,”阮敬安咳嗽了两声,“不然医生也不会让出院,对不对?”
“嗯……”
“让爷爷看看长高了没有?”
“就几天没见,怎么可能长高……”
阮敬安看着她半响,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
阮恂十六岁,可看上去幼弱的完全不像个将要成年的姑娘,相比较于刚找回来的亲孙女,他更担心的却是这个乖巧怯懦不爱说话的养孙女……毕竟是自己身边长了十几年的孩子,就算不是亲生的,感情却是有的。
“爸,你怎么又叹气,”阮啸之把窗户关上,“你今天都叹了一百回了,您愁什么呢?”
“我愁什么你不知道?”阮敬安凛然乜了他一眼,“兔崽子,美国佬的地盘舒服就滚到美国去,你还要不要你老子,啊?”
“这话您今天也说了十回了。”
阮敬安抬高了声音:“老子教训儿子不应该?”
“应该应该,”挨了骂的阮啸之也不生气,依旧温温柔柔的笑着,“您喝口茶歇会,歇会接着骂。”
阮敬安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他无奈的又重重叹了一声。
恨铁不成钢,恨铁不成铝都没有用,阮啸之是真的不成器,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可是这家伙整天除了满世界乱跑就是鼓捣他那些破烂玩意,永远没个正形,更别说继承着一大摊子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