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忱一动不动的道:“凉拌。”
冉桑榆皱眉:“那就让这个抄子一直这么嚣张下去?”
阮恂拉了拉白忱的袖口,问:“谢初同说,你们撞上张清凯的时候,他手里拿着考试答案,答案呢?”
白忱:“……被我撕了。”
阮恂:“……”
谢初同恍然才反应过来:“对啊,当时还没考试,他哪里来的答案,我为什么没想到呢?”
阮含一冷冷道:“因为你蠢。”
谢初同惭愧的低头,接受了这句批评。
阮恂看了白忱一眼,轻声道:“张清凯要诬陷作弊的那个同学,是不是叫白怿?”
白忱明显的怔了一下,而后漫不经心道:“你怎么知道。”
“他和我同班,”阮恂道,“也和张清凯同班。”
白忱微微坐直了身体:“什么意思?”
“如果张清凯是陷害白怿考试作弊的话,应该是为了北大的保送名额。”阮恂低着头,声音很小的说道。
“虽然最后是要等到高三才会决定名额归谁,但是竞争指标确实是从高一算起的,我听别人说,我们班主任让他们俩都去参加‘菁华杯’青少年物理竞赛,但是张清凯拒绝了。”
“哈,”冉桑榆嘲讽的笑,“他当然要拒绝,竞赛可没有一个评委舅舅给他搞答案,他去参加不就露馅了吗。”
“他应该很重视那个保送名额,”阮恂道,“因为这会让他免于参加高考,所以他才会想着陷害白怿吧……”
谢初同骂:“这个王八犊子!”
“那这件事到底怎么办,”冉桑榆咬着木签子,“凉拌?”
“能怎么办,”谢初同无奈道,“就算知道了这孙子作弊又怎么样,没有证据谁会相信你?”
他想了想,忽然道:“要不忱哥,你告诉你爸?”
白忱抬手将桌上的打火机扔了过去,嗤之以鼻的道:“告家长,你是幼儿园小朋友吗?”
阮含一看了阮恂一眼,道:“我当时应该录音。”
“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难道就看着他一直作弊抄下去?”
白忱笑道:“他凭什么?”
他虽然笑着,语气也轻飘飘的,但是眼里的戾气藏都藏不住,黑沉沉的翻涌着,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进去。
“大不了再打他一顿,”他说的轻描淡写,“打到他自己承认为止。”
阮恂皱起秀气的眉:“打架不能解决问题的。”
白忱忽然将烟盒往桌上一甩,冷笑:“那你说怎么弄!”
阮恂还没有说话,阮含一就将饮料杯“铿”一声嗑在桌子上:“我先打你一顿让你脑子清醒点?”
谢初同也看向白忱:“你凶人家干什么?”
冉桑榆跟着道:“就是,你吃炸药了?”
阮恂并没有生气,白忱看着她清澈的能倒映出四周灯火的眼瞳,愣了愣。
他咕哝了句“抱歉”就看向了别处,嘴唇抿了抿:“走一步看一步算了……”
阮恂又拽了拽他的袖子:“我或许有办法。”
其实大部分时候阮恂都处于一种消极懈怠的状态,她很害怕惹到谁,也很害怕直面某些事情,对她来说,如果能悄无声息的躲过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底线原则,不辩对错是非不分,张清凯和白忱的这场“闹剧”持续了很久,但错的终究是错的,该受到惩罚的,就应该吞食自己种的恶果。
她正恍神,白忱眯眼随口道:“不要胡闹。”
阮恂:“……”
她还要解释,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过来一看神情顿时变了,皱着小脸看向阮含一:“完了,被冯姨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想不出章节提要了……摊平jpg
第22章 怨
“怎么办?”阮恂紧张的道,“她打的电话接不接啊……”
阮含一把手机拿过去, 看也不看就按了接听键:“喂。”
冯姨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愣了一下, 隔了几秒钟才道:“……含一小姐,阿寻和你在一起吗?”
“在, ”阮含一翘起二郎腿,“老师说让买几本辅导书, 我和她出来买书了。”
在场其他人:“……”
谢初同特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二十三点零二分, 试问哪家书店如此勤恳, 营业到这个时候?
面对这个极其敷衍一拆就穿的借口, 冯姨竟然一时间无法反驳,只能平和的叮嘱道:“那买到了就快回来吧, 都已经这么晚了,街上不安全……要不要老陈去接你们?”
“不用。”阮含一说完这句就挂掉了电话。
她把手机还给了阮恂, 道:“快吃, 再吃点回去了。”
“我不吃了……”阮恂放下木签子, “我们现在就走吧。”
“饱了?”
阮恂头点地像是小鸡啄米:“嗯嗯, 快回去吧。”
“大家再见。”她说着推开椅子就要走,白忱挑眉道, “把你零食拿上。”
阮含一顺手把她的零食袋子提过来,将要走的时候谢初同才猛然反应过来:“等等,你们俩回同一个家?”
阮含一面无表情道:“你觉得阮含一的阮和阮恂的阮不是一个字?你小学语文老师说他没教过你这个学生。”
谢初同:“……”
阮含一带着阮恂已经走远了,谢初同才憋出来一句:“这俩兄妹性格也太南辕北辙了……”
冉桑榆跟着点头,深以为然。
白忱点了支烟, 烟雾弥漫里淡声道:“再打张清凯一顿好了。”
“不行,”冉桑榆无奈,“你刚挨了处分,现在又要犯事儿?”
白忱呵然冷笑了一声:“不打他哪来的记性?”
冉桑榆没有应答,谢初同忽然道:“耗子和李锐来了。”
冉桑榆“切”了一声:“来的可真是时候。”
小桌子周围重新又热闹了起来。
==
阮恂和阮含一走回去依旧用了快半个小时,等走到绿镜子街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三十几分了。
冯姨专门站在门口等她们,阮恂远远的看见她心里有点愧疚,而冯姨见她终于回来了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责怪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跑出去?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阮含一丢下一句,“当我是死的?”
冯姨愣了愣,连忙道:“含一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含一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进去了。
冯姨站在原地半响,倏忽长叹一口气,对阮恂道:“以后出去玩要记得告诉冯姨,知道了吗?”
阮恂乖乖的点了点头,也跟着进去了。
这一夜就这么悄然无声的过去,半夜的时候阮恂起来上厕所,似乎听见楼下有人说话,但是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也就没有怎么在意。
翌日早晨,阮恂比往常迟起了半个小时,因为一直在想张清凯那件事,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
她洗漱过后下楼去吃早饭,刚走进餐厅,蓦然林窈坐在桌子左侧,而她旁边,是一个陌生男人。
那人看上去三四十岁的年纪,鬓边却已经有几丝寒星办的霜白,但是神奇的是,这几缕白发非但没有让他显老,反而多了几分沧桑沉敛的气质。他的眼窝很深,睫毛却很长,眼角也微微下垂,由此目光温柔多情,看什么都带着几分脉脉的温和,让人忍不住对他心生好感。
阮恂的脚步的顿在原地,一些碎片化的记忆在她看见这个男人的那一刻起从脑海的各个角落里呼啸着翻腾而出,有眼前的男人,也有欧明希,更多的是一些嘈杂纷繁的场景,像老式放映机里极其快速的一帧一帧走过去的胶卷,锋利的边缘划拉的她头疼。
于是即使阮恂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她也知道,这是原身曾经的父亲阮啸之。
“站在那干什么?”林窈漫不经心道,“不会走路了?你爸爸回来也不知道问候一声。”
阮恂极其慢的走过去,低声对阮啸之道:“您回来了。”
阮啸之没来及的应答,林窈就将筷子搁在了粥碗边沿,实木筷著和瓷器碰撞出一声清脆的响,像鸣起了一盏小小的警钟,阮恂不着痕迹的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回事?”林窈看着她,冷淡的道,“大清早的拉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
“你说话这么这样,”阮啸之不轻不重的责备了她一句,温和的道,“阿寻,坐下吃饭。”
林窈不满乜了阮恂一眼:“你认清楚点,这不是你女儿!”
“是不是我说了算,”阮啸之抬头对着林窈,神情逐渐冷淡,“我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不用你提醒。”
林窈愣了愣,半响忽然将面前的碗筷盘子扫在了地上,“哗啦”一阵连绵纷乱的响动。
厨房里忙碌的佣人全都像受到惊吓的鸟儿,慌忙的奔了出来,却又都静若寒蝉,半句也不敢言语。
阮啸之丢下筷子,淡淡道:“收拾了吧。”
然后起身往楼梯走去。
阮恂顺势滑下椅子,她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杯盘狼藉的餐厅里多呆。
林窈抱起手臂,眼线挑起一抹危险而压抑的弧度:“阿寻,谁让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