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以后属下去找了府里好收买、嘴不严的人打探,这才发现了诸多疑点。譬如府里几乎所有下人都许久不曾见过二姑娘了,二姑娘不出院子,他们也不被允许进去,而且二姑娘身边一个婢女还被钟韫带走了。
属下花重金雇人夜探后,这才惊觉那院子里的根本就不是二姑娘,而是昏迷不醒的钟韫!”
卫英听见这一消息,起初震惊归震惊,出于理智还是存有疑惑,“听祖母说他们兄妹两个是龙凤双胎,长得极像,会不会是探查的人看错了?”
“长得再像那也是一个郎君一个姑娘,如何会看错?那钟韫就穿着男子外袍躺在床上,如同死了一般。”
“真的钟韫在盈州钟家,他妹妹却不见踪影。那都城里的这个……”卫英说着心口便狂跳起来,既为震惊于钟家的胆大妄为,也是发现这个秘密的狂喜。
“郎君,还不止如此。”家奴顿了顿,上前凑近了低声耳语,“那个钟韫已经……”
听完,卫英久久没有说话,半晌才忍不住抚掌笑起来,“事已至此,又何愁扳不倒钟家!欺君之罪,又是这样胆大包天的举动,抄斩满门都是轻的!”
只要人一死,卫家当初谎称他病重退婚,实际则是顶替了钟韫的好名声、前往都城考试做官的事则永远不会大白。
若他当初娶的是钟家这户落魄书香门第的姑娘,未来仕途已经是一眼望到头了,怎么还会有如今无尽的可能。
卫英微微回过神,盯着“钟韫”远去的背影。
他脑海中竟然情不自禁想象着勾勒她穿回女装的模样……
敢女扮男装代替钟韫来都城做官,或许这个决定很蠢,但却不能否定她的胆识。
有胆识有姿色,只可惜是钟家女,不然……
卫英想到近来她在国君面前露脸的次数,心里那点惋惜与犹疑顿时烟消云散。
钟家现在已经没了退路,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好时机。
*
钟虞本来以为今天又是清清闲闲当值的一天,甚至准备佯装独自看书的空当跟系统问一问钟韫的事。
然而谏议院里的其他人却热衷于议论着这些天都城发生的一些大大小小的案子,聊起了廷尉判案的始末。一群正义之士说到颇有争议的地方就忍不住要停下来辩论一番,还要拉着她让她评判谁更有道理。
等结束当值坐着软轿回府的路上,钟虞有点忍不住犯困。她眨了眨眼强打起精神,懒洋洋叫系统,“出来聊聊天。”
“主人。”
“最近怎么都没见你出现过?就是像个影像那样,而不是只有一道声音在我脑子里。”
“我会减少出现的次数,以增加你身处各世界的投入度与实感。”
钟虞正分心想着别的事,闻言漫不经心回道:“在虚拟世界里谈投入度与实感?”
系统没有回答。
过了两秒,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原本想解释几句,但又觉得没必要,于是转而说:“如果我想把剩下的一次许愿机会用来救钟韫,你能不能让他醒过来并且痊愈?”
“主人——”
此时软轿已经行至钟家大门处,轿子还没停下来,就有人焦急地在外面喊:“郎君!郎君!”
系统刚开了个头的一句话就此被打断。
钟虞听出这是从盈州带来的那个小厮的声音——也就是原本钟韫身边的人。她心里忽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匆忙让轿夫停下轿子后探出头去,“怎么了?别急,慢点说。”
这一看才发现那小厮的脸都白了,冬日里竟然急得满头都是汗水。
钟虞心里更加不安。
“郎君……”小厮凑近了,语调有些颤抖地在她耳边低声道,“二姑娘她……她……”
平日里为了不让人怀疑,他们都心照不宣地在提到钟韫的消息时用“二姑娘”代替。因此小厮这么一说,钟虞就知道是谁的消息了。
“他怎么了?”她屏住呼吸。
小厮声音更低,最后颤巍巍说出几个字:“……人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钟韫:作为一个从未正式出场的角色,就这样领了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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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求娶钟氏女
“……人没了。”
有那么两秒, 钟虞睁着眼, 思绪微微停摆。
“人——”理智回笼, 她收住声,匆匆下了软轿, 压低嗓音, “进来说。”
小厮攥紧手点点头, 跟在她后面。
回到院中, 拂弦立刻就紧紧关上了门。几乎是一瞬间钟虞就转过身急匆匆问:“什么意思?怎么突然之间就没了?!”
“是盈州突然派人传了话,说前几日半夜里人突然就没了,下人起夜时顺便查看情况时才发现身子都凉了。”小厮口齿还有点哆嗦, “府上大夫看过之后说已经断了气,可是老爷不敢办丧事,一切都还藏着掖着的。”
前几日就死了……只是因为通信往来太慢, 所以她现在才得到消息。
原本只要让钟韫痊愈, 她再做回被传召赶往都城的钟氏女,接着就能顺理成章地留在离尤身边, 以后攻略他也不用再束手束脚……
她想问系统,但系统不告诉她这些事才算是符合“游戏规则”。
“系统,许愿机会能让钟韫起死回生吗?”
“不能。”
钟虞心里沉了沉, 现在该怎么办?她该怎么脱身?
小厮没忍住眼睛都红了, “郎君,老爷还吩咐送信的人转告两件事。”
钟虞忍不住觉得烦躁,又有些头疼。这下后路彻底没了,她必须得想别的办法。
至于死去的钟韫, 她进入这个虚拟世界以来别说和这个人接触,甚至连面都没见,显然不会有多深厚的感情,她没办法真心实意地流露悲伤,只能将脸埋进双手,闷闷道:“什么事?”
小厮只当她一时难以接受,再加上忧心自己的处境,便小心地接着说:“传信的人说或许有人已经盯上钟家,开始怀疑了。”
“为什么这么说?”钟虞皱眉,直起身。
“有生面孔在盈州钟家附近打听,听口音是都城的,不是本地。起先府上并没有察觉异样,是某个家奴有一日喝了酒说漏嘴才说了自己被收买的事。”
“都城口音?”
钟虞脑海里警钟敲响,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是谁要查钟家。
离尤显然是不可能的,一国之君要查一个人,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破绽、这么蹩脚。
如果有谁提前把这事戳穿了……
钟虞面色微冷。
“还有一件事呢?是什么?”
小厮从袖中拿出一张密封好的字条递过去。钟虞接过,飞快展开纸条看了看。
她动作一顿,蓦地,冷冷哼笑一声。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以死脱身。
“这是父亲的意思?”她指尖夹着纸条晃了晃。
小厮不知道这纸条上的内容,乍一看见她变了脸色有些不解,“是的,郎君,怎么了?”
钟回先是不顾她安危让她假扮兄长到都城任职,现在钟韫不仅没好转还没撑住死了,他不愿丑事公诸天下,也不愿钟家满门被连累,竟然就狠心到让她去死。
颜面高于一切?恕她不能苟同。别说她还需要完成任务,就算没有任务,她也不可能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让我去死。”钟虞轻飘飘地道,一掀眼,目光格外冷。
恐怕在提出让她女扮男装的那一刻,钟回就已经想到这个最坏的可能,有这个打算了吧。
小厮一怔,狠狠打了个寒战,“老爷……老爷他……”
“以死脱身谈何容易,只要尸身在,仵作就能验出是男是女。”
“老爷实在……狠心。”
“他若不叫我死,那他就得跟我一起死了。男儿身装不了一辈子。”钟虞面无表情,“兼栎,你替我送个消息回盈州钟家。”
叫兼栎的小厮呆呆的,“郎君请说。”
“告诉父亲,让他密不发丧,假装二姑娘还在养病。前两日死的是钟家大郎君这事,永远都不能让人知道。”
*
第二日上朝,有人禀报邺国使臣已抵达比邻都城的合州,明日就将进入都城并入宫中觐见。
“接风宴准备得如何。”
“回禀陛下,臣已按照规制礼节将诸事交给郎中令、卫尉与典客,宫内警卫与宫宴事项均已预备完毕。”
钟虞抬眼看了看站在阶下回话那人的背影。
——前些日子称病在家修养的丞相魏班。
她听谏议院其他人说过,死了的陈海容是魏班的学生,后者应该是早知离尤动了杀念,所以未免不忍才称病一段日子。
“陛下,不知明日接风宴上,几品官员能够入席?”
男人冕冠上垂下十二条珠玉微微晃动,“四品。”
四品?钟虞挑眉笑了笑。